第44章
沈河滿臉愕然:“你……”
沈稚也亂了陣腳, 當即起身,巧克力也不吃了,敏捷地往洗手間跑。
但敵不過沈河反應迅猛, 一把攥住她, 從身後攔腰抱緊。
他抵著她的背,一了百了地用她睡裙擦臉:“你幹什麽?”沈稚隻覺得他蹭來蹭去很癢,強忍著笑掙紮。
她試圖掰開他的手, 他卻越發收攏。兩個人掙紮著, 最後還是沈稚贏了。他們一旦鬧騰的時間太長, 久而久之就會演變成真的鬥毆, 誰都不會收斂。沈稚踢了沈河一腳,隨即溜走去刷牙。
因為有工作, 所以隔天助理來得很早。沈稚也睡眼惺忪地打理好自己。
沈河已經起床了。
他結束了晨練,正在廚房裏燒水,能聽得到在打電話。
今天又要去拍攝。
沈稚的時尚資源向來很好。
時尚資源是要靠商業價值支撐的。
她不演電影這一點曾經引來許多人嘲諷。有一種說法是臉扛不住大銀幕,但沈稚也因為人情客串過, 尤其今年有日韓演員加盟那一部,沈稚零片酬出演了一個台詞都沒有的花魁,也稱得上是驚豔四座,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還有一種說法是不願意背負票房壓力, 當配角又太掉價。這個還算靠譜,沈稚也承認。
圈子裏電影公認比電視劇高一個檔次,但她實在是缺乏上進心。外加遇上一個說得好聽點是尊重藝人意見、說得難聽就是工作參雜太多私人感情的經紀人。
演電視劇足夠保障高質量的生活水平, 她也沒有什麽藝術追求,還有什麽不滿的?偏要給自己去找麻煩。
然而,沈稚在電視劇圈的影響力實在是不容忽視。
所以即便不演電影,也完全能令以《NNI》為首的幾本頂流時尚雜誌青睞有加。
拍攝完畫報, 確認過照片,已經到了半夜。
沈稚戴著降噪耳機,換上輕便的運動裝出去,丁堯彩就憂心忡忡地走過來。
“你老公闖什麽禍了嗎?”她說,“黃導的助理怎麽會要聯係你?”
“黃導?哪個黃導?”沈稚狐疑。
丁堯彩說:“黃正飛。”
沈稚與這位導演有過幾麵之緣,但說上話還是頭一回。腦海內搜刮到幾句有關他的評價,基本都來自於沈河,通通負麵到極點。
不管怎麽說,沈稚沒想到黃正飛會希望她同去越南。
拍攝按理說也該是一件保密的事,黃正飛邀請她,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沈稚忍不住低聲道:“劇組預算這麽充足的嗎?”
“人家出去玩都坐私人飛機的。”丁堯彩冷不防來了一句。
日程之類的難安排,外加奔波勞碌,去那麽遠不是什麽好事。
更何況,去了的話,必然少不了和沈河營業。
沈稚說:“越南現在正值雨季啊。”
良宜和沈稚麵談那一天,不知道是誰通知的記者。消息外泄,害得丁堯彩從一開始就怒氣上漲,恨不得跟迎麵走來的華子琛決一死戰。
不過今天的華子琛頂多算陪同。比他更有話語權的人也出席,隻可惜沈稚早就做好被震懾的準備,所以並沒有多麽驚訝。
而且,之前在飯局上遇到的老熟人同樣參加。
他父親快退休,如今已經是撒手不管的狀態,獨生子最近大概才回來接手,看到沈稚,笑眯眯向她擺手。
盡管前段時間還針鋒相對、處於算計和防範著被算計的地步,眼下在明麵上,也言笑晏晏、心平氣和。
良宜這邊的態度比較模糊。
唯一清楚的一點是沈稚不能解約。
他們能做的最大讓步是不封殺和幹涉她。
沈稚並沒有那麽輕易接受。
僅僅為了警告她,公司就擅自采取那種自損八百的措施,讓人很難不懷疑是不是公報私仇,所以必須得到賠償。
也不知道良宜是不是心虛,又或者覺得沈稚還有油水可榨,之前不是什麽大事,沒必要鬧太僵,總之來回談了幾輪,最終還是答應了。
談判結束以後,怨氣全消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也沒再那麽劍拔弩張。
沈稚與華子琛握了握手,另一邊的高層也在,她同樣似笑非笑著把手遞過去。
“沈稚,好久不見,你也出息了。最近有接戲嗎?分量不夠的話,我可以幫忙請導演吃吃飯。”對方年紀比沈稚大兩輪左右,兩鬢斑白、大腹便便,卻確確實實手握不少資源和權益,“要不要一起去希臘玩?”
沈稚神色自若,從容不迫地找借口推辭:“您真愛打趣人。最近我要陪先生去拍戲,實在走不開。再說了,年輕漂亮的這麽多,哪裏輪得到我作陪啊。”
對方也笑。
周圍有人把話題繞到最近走紅的流量女明星身上去。在粉絲眼裏,她們大多高不可攀,然而,在資本和權勢口中,也不過是一具具年輕鮮活的軀體和一件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這一切早已司空見慣,成為自然法則般的存在。
沈稚坐上車,回家以後,丁堯彩開始跟她說明沈河關於離婚協議的異議。
財產的處理是他們結婚前和剛結婚時商討過的,沈稚這份協議也是根據當時的結論擬的。但是時境變遷,如今也有許多變動。
比如剛開始他們都是租房住,後來卻因為太喜歡現在的房子兩個人雙雙頭腦發熱平攤買下——對於當年的他們來說,那真的是一大筆錢。值得一提的是,就因為他們的這次超前消費,導致沈稚被包養的傳言盛行一時,兩個人不得已有家還跑去租房住了大半年。
丁堯彩忍不住擦了一把汗:“真不知道說你們倆什麽好。”
“嗯?”沈稚沒聽懂。
“為什麽能一邊商討離婚一邊繼續像小兩口一樣過日子呢?”丁堯彩淡淡地歎息。
一開始,沈稚也不明白。
這些天以來,沈稚一直在籌備和平離婚的種種事項,沈河也積極配合和平離婚的全部流程。然而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甚至可以這麽說,他們的感情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丁堯彩說:“為什麽?”
沈稚沒有回答。
有可能他們需要一個機會。
她需要確保自己隨時都能逃走,而他也接受自己有權放棄她。他們習慣對方太久,已經默認自己與對方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所以,這種機會才變得難能可貴,又至關重要。
你可以離開我,我也可以離開你。
暫時讓我們拋開利益抉擇。
而他們正在享受這樣的機會。
沈稚做完慣例的保養,由助理駕車送她回家。她坐在車上看劇本,手機震動,剛掏出來,原本嚴肅的神情就放鬆了許多。
沈河說:“你在哪呢?”
沈稚想了想,打字回去:“準備回家。怎麽了?”
他說:“你是不是坐的彩姐的車?灰色那輛。”
“是呀,”沈稚說,“不過是助理在開。你怎麽知道?”
她的最後一句還沒編輯完,沈河已經打電話過來。他聲音很悠閑,聽起來懶洋洋的,非常舒服:“我看到你了。你讓小冬下車。”
沈稚有些懵懂,隻用原話讓助理照辦。
小秋把車靠邊,隨即走下來。隻不過等了一會兒,一輛車停到路旁,沈河頂著亂七八糟的頭發,戴著口罩和眼鏡登場。他飛快和小秋打了個招呼,隨即取而代之坐上駕駛座。留下小秋去乘他來時的那輛車。
“走走走。”一上車,沈河就開口。
沈稚忍不住回過頭去看小秋:“你能不能別老這麽突然啊?”
“車上保鏢和龍日都在呢,沒事的。”沈河說著,心情愉悅地打開電子導航。
其實很多明星都不會自己駕車。
不是因為機動車考試有多難,而是一旦發生交通事故,吊銷執照可解決不了問題。那是能毀掉職業生涯的賭博,許多人不敢拿這去拚。
但沈河和沈稚比較圖省事。
這兩個人在“當大明星過小日子”這個誌向上達成共識,一切從簡。
“去哪兒啊?”說著,沈稚去看他電子導航設置的目的地。
“去玩啊,”沈河說,“我想去打保齡球了。”
然後,沈稚就目睹了沈河打電話預約保齡球館、交代清楚要求、一腳油門飛馳而去的全過程。
在保密性達到頂尖的會所裏,他們直接把車開進店裏,在可接受程度範圍內的注目禮中進去。
沈稚沒來過這裏,但有在朋友圈看到過照片的印象。是某位同行的產業之一,開店供自己和朋友消費,賣點自然包括公眾人物也能來去自如。
店內的吧台有在賣可麗餅。
沈稚瞬間邁不動步子,留在原地盯著看。
沈河著急打保齡球,但還是回過身來,示意她想吃就吃。
“不行,這東西吃兩口就膩。會很浪費的。”沈稚說。
沈河倒是很坦蕩,非常理所當然地說:“那你給我吃不就好了。”
她看向他,他回看著她。
最後沈稚買了一個奶油水果可麗餅。
她吃了幾口,然後就交給沈河了。
沈河拿著勺子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吃完,沈稚則痛痛快快地打起保齡球。
沈稚沒怎麽打過,好在沈河邊吃邊指導。兩個人各玩一輪,刷新著計分器。
結束以後,他們又去樓下的遊戲廳。
沈稚不是很喜歡刺激的遊戲,所以到後來就隻一個勁玩釣魚、連連看。沈河開了兩圈賽車,最後也跑到她身後,默默看她釣魚。
沈稚玩釣魚遊戲很耐心。
沈河圍觀得也很耐心。
兩個人安安靜靜坐在那等著魚。
有魚上鉤,沈稚高興得要跳起來。沒束緊的頭發沿著臉頰往下垂落,沈河看到,不經意地替她理上去。
之後他們又去做了私人心理谘詢。
谘詢師寓教於樂地和他們聊了很多東西,介紹了不少書,又和沈稚剛好都去一個瑜伽教室。剛出去,沈稚就在線上購物的購物車裏添加了一堆書。
再坐上車,沈稚幸福洋溢,心情非常好:“接下來呢?接下來去哪裏玩?”
沈河沒急著發動車子,反而俯身,把頭磕到方向盤上,好像在認真思索的樣子。
“你想去哪?”他問。
她望著他。
他們已經結婚好幾年,沈河有發過脾氣,偶爾會對她冷嘲熱諷;她也擅長挖苦挑刺,甚至因為無關的事毫無負罪感地遷怒於他。他們之間有過數不清的爭吵,不可開交,即便立刻分道揚鑣也合乎情理。
然而,沈河對她永遠坦誠。他絕不會因為私底下的摩擦心生怨懟,事後總是飛快地反省自己、調整步調。沈稚也太多太多地得益於此,隻需要順著台階服軟,兩個人又能繼續和平地生活下去。
沈稚來回打量他,笑意漸漸在臉上蕩漾開來。
沈河尚且不明所以,繼續用眼神質詢。
“去哪都可以嗎?”她說。
沈河思索了片刻,很客觀地回答:“人多的地方可能不太方便……你想去國外玩嗎?”
作為公眾人物,去國外旅行會更加自由。畢竟知名度低,行動起來選擇也會更充足。
沈稚輕輕搖頭。
她微笑著說:“那個以後可以去。現在的話,想去健身房。”
她的意思是沈河可以先回去,然而,他卻很順理成章地說:“我陪你。”
“你也要去?”
他否認:“我在外邊等你。”
他們對視了幾秒鍾,還是沈稚先打破沉寂。
“你有必要對我這麽好嗎?是不是有什麽事要求我?”她合情合理地分析,想了想,突如其來地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沈河一動不動,等她說下去。
沈稚雙眼閃過微亮的光:“你怎麽知道我在安全期?”
作者有話要說:女沈老師:你是不是饞我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