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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壞心眼

  許寧寧活了十七年, 自打記事起就很慫。


  她人小胳膊細,說話聲音也不大,就像地上的影子, 走到哪裏都能和背影完美的融為一體。


  除了自己的父母, 許寧寧好像誰都會怕。


  不是害怕的那種怕,是怕自己惹對方不開心的那種怕。


  所以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給別人添一點麻煩。


  即使高中遇到了江逸, 也還是那樣保持著距離, 不遠不近地相處。


  於知白從小就擔心許寧寧的性格, 許安年也隻是勸她說兒女自有兒女命。


  這樣內斂含蓄的姑娘遇著個開朗陽光的少年, 或許是最正常的搭配。


  可是江逸卻恰好相反。


  他不僅不開朗陽光,甚至有些陰鬱沉悶。


  年幼時背負著的血淚快要把江逸壓垮, 可是那個少年卻依舊抬頭挺胸。


  沒什麽好哭的,因為不值得。


  江逸把一切都埋在心裏,沒人能撬開那扇緊閉的心門。


  他們本應該就這樣各過各的一生。


  哪怕在某個夏季冬日,從對方那裏獲取了丁點溫暖。


  “你是不是覺得我膽子小?”許寧寧衝江逸眨了眨眼睛, “我現在膽子不小了。”


  在她還是江逸的時候,上懟江銘城下懟江行徹。


  不僅能跑,還能打。


  起初許寧寧覺得是江逸人高馬大的身體給了她勇氣。


  可是就在今天上午,她頂著自己這個比江行徹矮了整整一個頭的身體, 把人堵在了病房外麵。


  不是因為自己是江逸,而是因為江逸。


  因為一直被父母保護著的許寧寧,現在有了想要保護的人。


  她想變得勇敢, 然後保護江逸。


  “江逸…”


  許寧寧數著江逸的睫毛,一根一根,像蜷縮著的雀羽,漂亮又整齊。


  她想說些什麽,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昨天晚上的話許寧寧發自肺腑,說的都是真的。


  她一個女孩子,都說到那種地步了,總想…總想要個回應。


  也不是什麽特別正式的回應,他們還小,也不需要那種特別正式的回應。


  許寧寧牙齒有些發顫,就是那種,就是那種…


  突然,江逸的腦袋朝她臉邊靠近了些。


  那扇漆黑的雀羽輕垂著,覆在下眼臉上,幾乎就要送進許寧寧的眸中。


  “嘩啦——”


  許寧寧一個激靈,掰下了病床邊的折疊扶手。


  她腦子木木的,就這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你你…”許寧寧捏了捏自己的下顎,發現牙抖得厲害,“你幹嘛?”


  江逸腦袋歪在枕頭裏,似笑非笑的看著許寧寧。


  許寧寧原地發了幾秒的呆,後知後覺江逸幹了什麽。


  “你這個…”許寧寧指著江逸,連帶著手臂也一起顫,“你這個壞心眼!”


  “嗯,”江逸閉起眼睛,輕抿著的唇角上掛著遮蓋不住的笑意,“我壞心眼。”


  他何止心眼壞,江逸覺得自己心肝脾肺腎都壞透了。


  分明聽到了許寧寧的話卻不作回應。


  分明看到了許寧寧的努力卻直接逼退。


  小丫頭膽子真是肥得可以,敢臉對著臉離他那麽近。


  江逸抬起還紮著輸液針的手,抓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壞心眼…流氓…”許寧寧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我再也不管你了!”


  病房門被推開,隨後關上。


  房間內隻剩下江逸一個,陷入了某種近乎沉寂的安靜。


  許寧寧懂什麽?她什麽都不懂。


  江逸懂,可是他卻有些忍不住了。


  江逸把臉上被子拿下來,搓了搓發燙的耳尖,心裏五味雜陳。


  接下來要怎麽和許寧寧相處?


  他該回原來那個“家”了。


  那還是他的家嗎?

  他不想回去。


  那些急轉直下的對待、沒有緣由的打罵、喜怒不定的態度,一下子全部都有了解釋。


  可是江逸卻像是了結了一樁心事,甚至感到輕鬆了許多。


  不是他做的不好,也不是他犯了錯。


  這些都不怪他,換一個人也會被這樣對待。


  可是,為什麽偏偏是他呢?


  為什麽偏偏是江逸呢?


  “太過分了江逸!”病房門又被推開,許寧寧氣得直喘粗氣,怒氣衝衝走到江逸身邊,“我把昨天晚上說的話全部收回來,我現在沒說過那些話。”


  江逸看著憋紅了臉的許寧寧,心頭突然軟了下來。


  如果能遇到這個小丫頭,也可以是自己。


  “哪些話?”江逸看著許寧寧,想逗她。


  “就是…”許寧寧說了個開頭,又閉上了嘴,“你又在哄我!你想讓我當著你的麵再說一遍。”


  “沒有,”江逸覺得自己挺無辜,“話要說全。”


  這話說的好像很有道理,都把許寧寧繞進去了:“可是你分明知道是哪些。”


  “我不知道。”江逸開始裝傻。


  “你又在想壞心思,”許寧寧伸手就要去捏江逸的臉,“你分明就是知道。”


  江逸眉眼舒展,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


  許寧寧的指尖都要碰到皮膚了,愣是給收了回來。


  “你裝作不知道,那我就當你不知道了,”她有點難受,連帶著語氣都失落了起來,“那,那這件事就沒有發生過,我們都不要再提了。”


  江逸看著那隻軟軟的小手從他臉邊拿開,許寧寧也變得開始難過起來。


  “一會兒媽媽會給你送飯過來。”許寧寧輕輕蹙著眉頭,把床邊的板凳都放好。


  她有些不自在地在江逸的視線中停留了幾秒,最後走到床尾:“我先回家了,我,我想回家洗澡。”


  江逸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再說其他。


  “那,那我先走了。”許寧寧說罷,也不管江逸回沒回應,就這麽快步出了病房。


  “哢噠”一聲,房門關上。


  許寧寧跟陣風似的,來去匆匆。


  江逸側著躺躺夠了,他翻了個身,重新仰躺在了床上。


  當做沒有發生過、都不要再提了。


  許寧寧的話像刀子似的,紮著江逸的心。


  那是把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話,怎麽就能當做沒有發生過。


  江逸看著白色的吊頂,一點一點拚湊著腦海中零散的記憶。


  “我喜歡你,我好喜歡你。”


  許寧寧哭得那麽傷心,江逸舍不得走。


  就像是臨死前獲得了一樣寶貝,突然覺得活著還挺有盼頭。


  他很高興,又不敢高興。


  他也想喜歡,但是卻不能喜歡。


  門外,許寧寧忍著沒掉眼淚,撅著嘴一屁股坐在了走廊牆邊的塑料凳子上。


  現在才四點半,於知白送飯來得五點。


  她嘴上說著回家了,其實沒有回去。


  許寧寧拍拍自己的臉,看見了同樣坐在走廊上守著江逸的西裝男。


  那個男人也看著許寧寧,兩個人視線交流了片刻後,紛紛移開目光。


  一個是不講理的刺頭兒,一個是江家的工具人。彼此都覺得對方不好惹,幹脆就和平相處互不幹涉。


  “……”


  許寧寧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輕輕歎了口氣。


  她剛才想捏捏江逸的臉,可是卻沒有下得去手。


  也不是因為不敢捏江逸的臉,她以前也沒少捏過江逸的臉。


  可是今天不一樣…江逸不一樣。


  他明明聽見了自己的話,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是偏偏在她麵前裝傻,東扯西扯就是不正麵回答。


  是自己想多了嗎?

  許寧寧抿了抿唇。


  江逸可能是不想讓她難堪,所以才避開這個問題不談。


  可是這個理由許寧寧自己都不信。


  江逸對自己那麽好,怎麽可能不喜歡自己嘛!


  他還給自己剝開心果呢!


  許寧寧一想到和江逸鬥嘴打鬧的小破事,心裏那點難過又漸漸被開心所取代。


  大概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許寧寧靜下心來回憶起自己的事情,意外地發現,江逸好像一直都特別讓著自己。


  那個跟別人連說話都懶得說一句的江逸,對自己特別特別好。


  以前江逸占著許寧寧的身體,說話做事就算親切一些,也不會讓人覺得怪異。


  可是現在江逸重新變成江逸了,他對許寧寧的那點好就越發明顯了起來。


  怎麽會不喜歡呢?

  許寧寧發現江逸對自己簡直就是有求必應。


  江逸肯定喜歡自己。


  “傻笑什麽呢?”


  許寧寧腦袋被人敲了一下,她抬頭,看見端著飯盒過來的於知白。


  “媽媽!”許寧寧笑成一朵太陽花,“你做了什麽好吃的?”


  “雞湯,”於知白推開病房的門,“我裝的多,你也來吃。”


  “我不吃,”許寧寧食指繞繞自己鬢邊的碎發,“我回家洗澡!”


  “家裏我沒留飯,”於知白說,“你晚上還來嗎?”


  許寧寧目光瞥向病房,對著於知白悄悄說道:“來,但是你不要告訴江逸哦。”


  許寧寧回了趟家,把自己洗了個幹幹淨淨。


  江逸一頭短發,洗起來特別省事,連梳子都不用。隔了這麽幾個月,重新洗起自己的長發,突然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洗發露,護發素。


  最後許寧寧把頭發吹幹,發現發梢分叉了一片。


  她坐在桌子前,拿著小剪刀聚精會神的剪了一個多小時。


  江逸真是太不愛惜她的頭發了。


  直到晚上八點多,許寧寧把自己捯飭完畢,肚子這才開始餓了。


  她不跟江逸搶飯吃,獨自一人買了兩個燒餅一邊吃一邊去了醫院。


  到了病房外,西裝男依舊兢兢業業守在原地。


  許寧寧像是個“正宮”一般,仰首闊步地走了進去。


  房間內的大燈被關上了,隻留下了門口懸著的白熾燈。


  “噓——”


  於知白食指豎在唇間,示意許寧寧放輕動作。


  “他睡覺啦?”許寧寧小聲問道。


  “剛吃了止痛藥,”於知白說,“帶了些安眠效果。”


  許寧寧看著於知白把飯盒收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到她的身邊:“他都吃完了嗎?”


  “我帶了一大桶呢,怎麽吃的完?”於知白轉身看向許寧寧,“你吃嗎?”


  許寧寧直搖頭:“我吃過了。”


  於知白接著問道:“吃的什麽?”


  母女輕聲兩人說了會兒話,於知白收拾好東西就要回去。


  “我能留在這嗎?”許寧寧坐在病床邊的折疊床上,有點扭捏道,“我看別人住院,都是有人看著的。”


  於知白彎腰捏了捏許寧寧的鼻子:“你在這能睡好嗎?”


  “我不是來睡覺的,我是來看著江逸的,”許寧寧一本正經道,“我可以不用睡好。”


  於知白走到床邊,抬手摸了摸江逸的額頭:“晚上的時候還有點燒,現在好些了。”


  許寧寧連忙也跟著摸了上去:“現在不燒了嗎?怎麽才能感受出來他發沒發燒?”


  “摸摸他的再摸摸你的,”於知白又摸了摸許寧寧額頭,“你們兩個的體溫現在都正常。”


  許寧寧摸來摸去,感覺都一樣。


  “他晚上再發燒怎麽辦?”許寧寧有點不放心。


  “已經退了,不要擔心,”於知白給許寧寧拿來枕頭和被子,“今天你爸爸在外科樓值班,晚上有什麽事就給他打電話,知道了嗎?”


  許寧寧聽話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明天六點我過來給你們送早飯,”於知白拎起飯盒,“在醫院裏可不要睡懶覺了。”


  許寧寧撅著嘴:“我才不睡懶覺。”


  送走了喋喋不休的於知白,許寧寧坐在折疊床上,看著熟睡的江逸。


  少年的鼻梁又挺又高,跟座山脈一樣,隔著一明一暗兩個地方。


  許寧寧雙臂疊在病床邊上,盯著他的臉發呆。


  第一次見到江逸時還是高一。


  江逸個頭很高,站在人群裏一眼就能看到。


  許寧寧那時候成績不是特別好,搶不到前排,最後和他坐一起。


  “吃,吃餅幹,幹,嗎?”


  許寧寧那天沒有帶橡皮,抖著聲音用自己的餅幹和江逸去換。


  “不吃。”


  江逸幹脆了當地拒絕了。


  於是許寧寧不僅沒有借到橡皮,還抖了一節課。


  “橡,橡,橡皮可以,借,借我…”


  許寧寧實在是需要橡皮。


  “沒有。”


  江逸又一次用兩個字崩了她。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許寧寧把一個字結巴成了一句話。


  然而幾秒後,隻聽“咣當”一聲,江逸抬腳踹上了前桌的板凳。


  “橡皮。”


  少年聲音裏帶著不耐煩。


  很快,橡皮被前桌送到了江逸的手邊。


  江逸隨手扔給了許寧寧。


  “用完還回去。”


  醫院裏開了冷氣,四月的夜晚就算蓋了被子還是有點冷了。


  許寧寧給許安年發了信息,許安年讓她去護士站找護士要一床被子救急。


  夜裏的住院部還算安靜,就是走廊燈火通明,時不時能聽到輪椅的聲響以及咳嗽聲。


  許寧寧找了半天,才找到護士,護士又帶她去抱被子。


  等到許寧寧重新回到病房,已經折騰了十來分鍾。


  雖然知道江逸應該會沒事,但是一想到沒人在他身邊,許寧寧總要擔心一些。


  房門被留了條縫,許寧寧抱著被子,用屁股把門頂開,倒退著挪進房間。


  等她進了房間,又轉過身用屁股再把門給關上。


  許寧寧個子小,一床被子要稍微舉著點才不會拖在地上。


  所以當她舉著被子,都快走到病床邊上時,才發現原本睡著的江逸坐了起來。


  “嗚…”許寧寧差點沒嚇背過氣去,“你怎麽坐起來了?”


  “你在幹什麽?”江逸開口問道。


  許寧寧把被子放在折疊床上:“有點冷,我去要了床被子。”


  她把原本稍薄一些的被子拿起來,搭在江逸的被子上:“你冷嗎?給你蓋兩床。”


  “你怎麽在這睡?”江逸看了眼床邊的折疊床,又窄又硬,連翻個身都難。


  “我…”許寧寧把江逸的被子整理好,又轉過身去整理自己的,“我還沒在醫院睡過呢,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在這裏睡一睡。”


  江逸:“……”


  什麽玩意兒理由,找了跟沒找似的。


  “你坐起來沒關係嗎?”許寧寧看了看江逸身後,“疼不疼?”


  “不疼。”江逸看向窗外,月光透過玻璃,照進房間裏。


  “要把窗簾拉上嗎?”許寧寧站起身,汲著她的帆布鞋把窗簾拉上了,“門口的燈要關嗎?”


  江逸輕輕“嗯”了一聲。


  於是許寧寧又去把燈給關上了。


  “好黑啊…”許寧寧隻能借著病房門上開著的小玻璃窗透進來的那一點光,憑著記憶走回床邊。


  “你睡覺都要把燈關上嗎?”許寧寧扶著床尾,慢慢摸到了自己的小床上,“我小時候都要留一盞小夜燈的。”


  “許寧寧。”


  黑暗中,江逸突然叫了她一聲。


  “嗯?!”許寧寧立刻挺直了腰板,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等待病號的吩咐。


  “過來。”江逸輕聲道。


  許寧寧眨巴眨巴眼睛,起身走到了江逸身邊:“怎麽啦?”


  話音剛落,她的手腕被人捉住,許寧寧被一個力道帶著,坐在了病床邊上。


  緊接著,她側臉有發絲擦過。


  江逸的額頭就這麽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脖子酸了,”江逸把許寧寧的手按在自己後頸上,“給我捏捏。”


  作者有話要說:江逸:這麽好的機會…


  許二寧:這麽好的機會…


  江逸:我把她拉到床邊…


  許二寧:他把我拉到床邊…


  江逸:然後讓她給我捏脖子。


  許二寧:我掐死你。


  今天好晚,晚得過分了,不過看在我都快五千字的份上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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