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追妻記(1)
那場浩浩蕩蕩的大戰, 在英明神武的辭昭殿下的指揮下, 所向披靡,魔界蟄伏千年的力量, 又隻能罵罵咧咧滾了回去。
天界一片歌功頌德, 勝利的喜悅也彌漫在空氣裏,路上隨隨便便遇到的人, 臉上都帶著大大的笑容。
除了又找不到兒子的天帝陛下。
他板著一張臉, 滿腔的怒火不知道從何發泄, 憤憤然一腳踢飛了眼前的木幾。
脆弱的木幾四分五裂。
下首站著的仙侍一個個恨不得變成縮頭烏龜, 屁大點聲音也不敢弄出來, 頭低得下巴挨著胸口, 生怕下一個倒黴的蠢蛋就是自己。
天帝氣哼哼問道:“他是不是又去了那個叫紅、還是藍徽、還是紫徽那裏去了?”
你咋不說紅橙黃綠青藍紫拳輪一遍?
天帝的心腹思遠心腹誹, 但還是擺上一副恭敬表情, 唯唯諾諾道:“是的。”
天帝氣得心髒一抽一抽的。
兒子醒來、天界大勝的喜悅, 都比不過現在的惱火憤怒!
他的兒子,竟然隨隨便便找了一個沒身世沒長相、壓根不能對他有任何幫助的散仙, 還莽撞地跑過來就要說,自己要娶她為妻?
就是她再怎麽和辭昭有淵源, 她是再怎麽幫助辭昭,送上些禮物不就結了?哪裏值得自己的兒子以身相許?
天帝的胡子都被氣得直喘呼出來的氣流揚起又落下, 在半空飄啊飄啊, 看起來和任何一個固執的小老頭沒有任何區別。
隻不過,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兒子被青徽拒絕了, 是不是會更氣得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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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辭昭凱旋當天。
浩浩蕩蕩的天兵天將, 簇擁著豐神俊朗的戰神,從城外回來。
天門難得大敞,迎接著勝利的隊伍。
從天門兩邊延伸開去的眾多仙人,眼神灼熱而景仰地盯著一個接一個走過去的仙兵。
——一個個都是俊朗威武的,渾身正氣,看起來別提有多俊了。
而這間,最為俊美的便是辭昭殿下。
且不說他具體的相貌,就看兩邊的女仙子一個個咬著手帕嬌羞的模樣,就知道他長得有多好看了。
站在鐵錘仙子身邊的一個魁梧大漢,看著一旁比他長得還要強壯還要霸氣的仙子,再看看她一邊一個重逾千斤的大鐵錘,最後目光再落到她臉上,看著她矯揉造作學著其他人咬著手帕給辭昭殿下拋著媚眼的模樣,渾身一顫,雞皮疙瘩像是會跑一樣,很快沿著自己的手臂一路往腳掌心兒去,
他實在忍不住往旁邊移了幾步,又惴惴不安地移了幾步,然後一腳踩到了什麽軟綿綿的東西。
他低頭一看,自己剛剛踩到別人的腳了。
再一看,身後雙鬢發白,身材佝僂的老太太,朝他瞪著銅鈴鐺大小的眼睛,頭頂像是冒著火焰一樣。
魁梧大漢開始抖了起來,怎麽辦,好害怕!
他情急之下,抬手指著辭昭的方向,道:“您快看,殿下在往這邊看呢。”
話音未落,那老太太著急忙慌就偏過頭,渾濁的眼睛裏馬上又閃起了灼人的色彩,嬌羞地看著辭昭,手指絞著帕子,別提多柔情似水了。
魁梧大漢嘟囔著,這世界怎麽了?
一邊迫不及待地從人縫裏擠走了。
這世界太可怕,他要回家家。
辭昭壓根就沒把注意力放到兩邊的人身上,他隻是一個勁兒地想著自己的事情。
那日自己的神魂回來之後,什麽都沒來得及和青徽交代,說完那句話,天帝身邊的心腹,也就是派去請鳳凰的思遠一路撞撞跌跌地走過來,聲音裏滿是驚慌無措。
原來是魔軍又開始攻擊天界大門了。
他們這次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鬧,而是真發了狠心,要一舉攻破天門,守衛著天門的將士們雖然還是一往無際奮勇殺敵,隻是這麽多天了,他們一直被魔軍的小股作戰、不,那叫搗亂,搞得精疲力竭,早就沒有了士氣,魔軍眼看著就要勢如破竹攻進天門了。
辭昭聽著思遠語無倫次的敘述,心裏一慌,什麽都沒想著,大腦一片空白,就駕雲迫不及待到了天門。
很快就投入了和魔軍的廝戰去。
很久之後,直到他憑著一個人的力量,將魔軍擋在天門外之後,一個個疲憊得倒在地上的將士們,才終於看到眼前披著一身星光與月輝的人,赫然是仿佛活在傳說的人物。
他們先是不可思議,然後一個個試探著走來,直到確定眼前的人就是辭昭,是活的戰神殿下之後,接連尖叫起來,聲音裏滿是喜悅,失去的那些戰意和士氣,也都仿佛在一瞬間回到他們身上。
之後,有了辭昭的親自領軍,整隻軍隊就像是浴火重生一樣。
當年仙魔大戰時,魔族這麽多年才出來的唯一一個驚采絕豔人物魔君親自帶兵,最後都輸在了辭昭手下,何況是現在的這群魔軍?在辭昭眼裏,他們不過是烏合之眾而已,就算和狐族勾結在一起,其實也不足為懼。
天兵天將一路勢如破竹,魔界的人還沉醉在自己的夢,還想著殺進天界大門之後要做些什麽,隻是做夢的人,可能還沒有醒來,就在天兵的刀下一命嗚呼了。
辭昭本來就是個講究效率速戰速決的人,又一心牽掛著留在裏麵 ,留在他所守衛的城池之後的自己心尖上的人,行軍用計詭譎多變,以快為目標,本來還試圖和他們耗著慢慢磨的魔兵,根本抵擋不住。
這場戰爭,不到三個月,就以魔軍全軍覆沒,僅剩的幾個將軍護著護法逃回魔界,狐族的王、後被俘虜而告終。
大殿裏,慶功宴酒到酣時。
辭昭摩挲著手裏的白瓷杯,又默默抬頭看著坐在自己上首的父親和長兄,心裏盤算著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直到他看到自家冷漠的兄長,眨著眼睛朝身邊的妻子做了一個暗示,又俯身趴在了桌上。
大嫂很是明白他意思,先是找天帝告罪,又起身扶著他走開了。
兄長好像是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大嫂身上,實際上都是裝的,他不但沒有靠著大嫂,其實還默默地撐著大嫂。
這些小動作在辭昭眼裏一目了然。
他有些牙酸地嘶了一聲,想溜走的心越來越強烈了,於是果斷尿遁。
天帝在後麵罵罵咧咧了幾句,又看著一左一右兩個兒子的位置上都空空如也,氣得不打一處來,拽著赤霄喝酒。
被拉過來和寶貝兒子分離的赤霄也很是不爽,尤其看到打擾他和兒子交流感情醞釀父愛的罪魁禍首天帝,也是一肚子氣,三言兩語就忽悠著天帝灌了快十杯酒。
站在後麵的思遠心顫顫發抖,卻不知道怎麽阻攔,隻能默默當縮頭烏龜。
辭昭溜走,果斷地去找青徽。
終於逃脫的他,穿著銀白色錦衣,看起來俊逸非凡。
他揚起自認為最美的笑容,敲開了青徽的家門。
青徽坐在屋子裏麵看書,聽到敲門聲,先是詫異了片刻,還以為是敲錯門了,沒想到這聲音不停,她便起身有些疑惑地走到大門邊,開了門。
辭昭的手懸在半空。
他的眼神盯著門縫,飽含著期待,就連青徽開了門,這濃烈的期盼也絲毫沒有散去,看著青徽一愣。
接著,是渾濁的酒氣,直衝青徽的鼻尖而來。
不知道為什麽,青徽很是自然地抱怨道:“你怎麽喝這麽多酒?”
說完,她就愣住了。辭昭也愣住了。
二人麵對麵而戰,時間好像在他們兩個之間凝固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辭昭先反應過來,跌跌撞撞撲到青徽身上,頭埋在她溫暖帶著馨香的脖頸間,聲音無端就像是化了的麥芽糖一樣:“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