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江心每天都有觀察員工，活像一個背後監督學生的可惡班主任, 不僅悄咪咪的觀察, 還要記在小本本上。
為了團建, 她比較後圈定了一位女士前來幫忙。
這位女士叫蔡生芳, 三十五歲，曾是一位非常優秀的風係異能者，雖然斷了隻腿，但不損她的優秀，目前在收銀台工作。
江心會注意到她，還是因為她特別八卦。
風係異能者在聽八卦方麵，大概有天然的優勢。甭管你人離得多遠，聲音有多小, 但風一傳就能入她耳。
初次聽說異能這種用法的江心：？
她後來又觀察了好幾個風係的異能者，但也就發現了這麽一個奇葩。
還是蔡生芳不知道從哪知道了, 親自給她解釋。
“害！我從小就喜歡聽八卦，但是別人說話聲音太小了又聽不到，這不一著急就用上了異能嘛！後來我當兵也是當的偵察兵, 別人都沒我耳朵靈！”
她還有點驕傲, 見江心一言難盡的表情，拍著胸脯, 信誓旦旦。
“你別看我喜歡聽八卦，但是我嘴特嚴！從來不瞎說話！”
江心懷疑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不過愛八卦的人也有優點的，她對每個人都的生平都如數家珍, 想要搞團建破冰，找她先了解一下準沒錯！
蔡生芳安了假肢，穿著長裙走路帶風，看起來精神又利落。
“老板，你叫我是想聽八卦了嗎？”
江心：……某種程度上好像也沒錯。
她不否認的表情，落到蔡生芳眼裏就是肯定了。蔡生芳一副“我輩中人”的表情，一邊八卦道：
“那你想聽誰的？大少的？祁楓的？陸明的？……”
她小嘴叭叭叭，一連串的名字砸的她頭暈眼花。
江心較忙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主要是了解一下店員，大家破冰互動一下，增進一下感情。另外就是，你們平時是辦什麽活動？有沒有可以參考的？”
“不是我說，除了那兄妹倆和陸明夫妻外，都是一個戰壕同生共死過的兄弟，都這麽久了，大家都熟的不能再熟了。”蔡生芳摸著下巴。
“至於活動……不就是集體燒烤嗎？老大多發點營養劑，我們就很開心了。”
江心發出靈魂拷問，“現在給你們發營養劑，你們還開心嗎？”
她表情頓住，補救道，“……要不吃點別的吧，比如你之前弄的關東煮、鹵菜什麽的，味道都很好。”
“我的意思是，除了吃飯以外，有什麽活動？”
“吃飯以外？”她撓撓頭，“吃飯就是天大的事了啊，哦！我知道了，你是想問娛樂吧？”
蔡生芳開始掰手指頭給她數，“生活區的話，主要是看擂台下賭注，有錢去公館，沒錢就去私人小擂台。還可以在網上玩遊戲，不過賣的比較貴，還需要下插件。”
難怪她沒找到遊戲，原來是需要下載插件啊！
江心點頭，“還有呢？”
“還有啊……”蔡生芳拉長了調子，朝她擠眉弄眼，語氣曖昧，“還可以找幾個帥哥陪玩哦！”
“……”
“不是我說，你這個長相不要錢都可以，我就不行了，可貴可貴的，去不起。”她羨慕的看著江心。
“……”
“你們怎麽這麽……開放？”江心斟酌了半天，勉強找到一個委婉的詞。
她早就覺得奇怪了。
一個國家把紅燈區當支柱產業，要麽就是將要亡國要麽就是在亡國的路上了。
這裏的人真是奇怪，不想著發展科技早日移民到其它星係去，偏偏一窩蜂的頹著。
頹著就能活下去嗎？
聯盟各自為證，不想著抱團自救，隻知道彼此算計。世界這麽大，一個高瞻遠矚的都沒有嗎？
蔡生芳挑眉，看到她臉上的不自在和紅紅的臉頰，還以為她在害羞，語重心長道，“妹妹啊，姐姐今天就教你一個道理——及時行樂！”
“這世道啊，是吃人的世道！不僅異獸吃人，人也吃人！誰知道自己下一秒會不會死？人生呐，就是不能留遺憾嘛！”
江心不讚同的搖頭，她認真道，“如果明天就要死，不應該更認真的活好今天嗎？你們隻是找借口在放縱。”
蔡生芳一怔，她下意識辯解，“我們努力過，但是沒用，這是無解……”
江心打斷她：
“太陽爆炸又不是下一秒就爆炸，這裏不行你們可以發展科技去別的星係啊！幾千年難道就發展不出一個諾亞方舟嗎？”
她可謂是怒其不爭又哀其不幸，“你們現在的生活很糟糕嗎？有我保護你們，有易鳴保護你們，有外麵那些戰士保護你們，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你們享受著活下去的權利為什麽還自怨自艾？”
蔡生芳怔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不是這樣的。
幾百年的黑暗，從未有過光明。
可她說說的也沒錯……
江心悶悶不樂，蔡生芳估計也提不出什麽有建設性的建議了，還是自己上吧！
以她的團建經驗來看，基本上都是玩一些小遊戲。
你畫我猜？
不行不行，有些人連字都認不清，有些人兩隻手都沒有。
數7？
不行不行，有的人算數也不好，沒有光腦說不定連兩位數加減法都不會。
……
江心寫一個劃一個，喪喪的趴在桌子上唉聲歎氣。
沒有靈感，她準備出門轉一轉，說不定能碰到一兩個熱愛生活的人呢？
這一轉就轉出了聚集地。
她其實好久都沒出來了，直到今天才發現，聚集地外不說人山人海，至少也是到處都是人。
好不容易清理出來的沙地，當然不能白白空著浪費了。
為了能抓緊時間把樹種上，二隊分了一小部分守著前麵，不讓異獸過來，剩下的則和民眾一起，瘋狂種樹。
上百萬人種了快一個月了，總算是鋪到了這邊來，雖然樹苗們還沒長大，但一眼望去仍能看到不少綠意。
咦.……她的植物什麽時候都溜達到門外去了？
骨狼在幹嘛？
它們在找什麽？
江心打著傘，疑惑的盯著它們。
過了半天才發現，它們在玩尋寶遊戲！
寶貝是顆圓溜溜的蛋，先是被爬山虎藏得嚴嚴實實的，然後骨狼、向日葵和魔鬼椒就開始找蛋。
之後換向日葵藏，其它動植物找。
……
獸會玩！
江心又想起蔡生芳他們，冷哼一聲，都一群什麽人啊，還沒有她的動植物們熱愛生活！
“嘯~”
天空中傳來了一聲高亢的鳥啼聲，江心抬起頭，原來是一號啊。
說起來她好久沒見一號飛了，好像最近一直都守在窩裏麵，沒想到居然那麽顧家。
等等……那蛋不會正好是外賣鳥新下的蛋吧？！
向日葵看著四處翻找的小夥伴們，正洋洋得意，嘿嘿，誰也想不到它會藏在自己身下吧！
它驕傲的挺著葉子，花瓣舒展開來。
真笨呐！居然跑那麽遠去找！
“嘯~”
向日葵一抖，抬頭一看，尖銳的鳥喙直衝自己而來，瓜子被啄掉了一片，花都謝了。
該死！居然沒人提醒它！
憤怒的鳥爸爸把這個該死的、屢教不改的偷蛋賊啄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它完全藏到土裏了才勉強放過它。
一號小心翼翼的抓起鳥蛋，臨走之前還衝著江心啼了一聲，分明在說：管好你的寵物！
江心：.……
咱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敢問。
骨狼幾個小機靈鬼，等一號一走就顛顛的跑過來撒嬌，江心哭笑不得，嚴肅道：“以後不要拿它們的蛋開玩笑了，聽到沒？我給你們買玩具。”
它們扭捏了幾下，高高興興的同意了。
江心給它們下單了一些玩具，看它們喜歡球，還買了不少球。
團建有什麽意思，當然是尋寶有意思了！
不僅員工內部能尋寶，勞動節也能全民尋寶。
想到就做，江心帶著兩個土係異能者，在雜貨鋪外麵圈了塊地，照著地圖畫了個迷宮。
至於寶物有哪些，除了一些普通商品外，還有五張價值100軟的購物卡，三件附魔產品，基本上是人均兩件，至於找不找得到，那就得看運氣了。
東西給了幾個寵物，它們既然這麽會玩，藏點東西應該不在話下吧。
當天下午，除了雜貨鋪以外，所有人都接到了一個噩耗——
雜貨鋪要關門兩天！
不僅是雜貨鋪，連烤肉店都關門了，幸好食堂也能解解饞，不至於讓他們沒處去。
同樣疑惑的還有店員們，因為江心不僅讓他們前來，還讓他們把家人也戴上了。
唯一知道事情的蔡生芳，此時卻眼下發黑，神情恍惚，似乎還沒緩過神來似的，絲毫沒有八卦的欲望。
早上九點，江心準時出現。
“後天就是五一勞動節了，但明天辛苦大家需要繼續上班，所以我們提前放假慶祝一番。”
五一勞動節？
這是什麽？
一群人麵麵相覷，想問，但見江心擺擺手。
“我知道大家有些疑惑，但是請等我說完再問。”見他們安靜下來，江心繼續，“大家來了快一個月了，彼此之間或多或少有了一定的了解，這次活動，一是為了增進大家的感情。”
“二是為了後天的勞動節活動——迷宮尋寶，我建了個迷宮，裏麵有三件符文產品、五張價值一百軟的購物卡，以及其他商品若幹，找到寶物還得順利的從迷宮出來才行。現在需要大家提前測試一下可玩度。”
符文產品啊！
底下頓時騷動起來。
“那寶貝我們能拿嗎？”
“當然可以。”見他們這麽激動，江心提著的心就落下來了，“響鈴後，無論找沒找到都必須出來，不許打架鬥毆搶東西。玩完以後歡迎大家提出建議，如果采納的話會獎勵積分。”
積極性被調動起來就好辦了，這個迷宮有四個門，能夠容納一百個人，三十個員工就算加上家屬，也不用分批次。
眼見他們都進去了，江心定好鬧鍾。
一些人看著他們弄團建，很驚奇，見他們排隊進去以後紛紛圍了上來。
“我們以後也能玩嗎？”
“獎勵也是這些嗎？”
“我們什麽時候能進去啊？”
……
江心解釋了半天，匆匆躲回院子裏，這才脫離了熱情的人民群眾。
“呼！”
她拍拍胸口鬆了口氣，準備繞路去看看外賣鳥，說起來還是她不上心，蛋都下了居然還不知道。
江心從倉庫裏搬出了鳥食，這才繞到了鳥窩。
她隔得遠遠地就看到一個人，坐在鳥窩旁。
剛剛生產完的鳥攻擊性極強，不少客人都抱怨過無辜被外賣鳥攻擊，因此她豎了個牌子，讓大家繞個路。
沒想到這個人居然能呆在這裏還不受攻擊。
江心一邊疑惑一邊走過去，近了才發現，是許久未見的小沙。
他聽到腳步聲微微昂起頭，露出有著猙獰傷痕的空洞處來，那裏沒了眼珠，隻有傷口愈合後形成的交錯疤痕。
因為異能被毀，身體變得無比孱弱，看起來鼓鼓的肌肉，實則如同紙糊一般，一戳就散了。
她邁不開腳。
那天的事情被輕輕揭過，易鳴把所有痕跡都處理掉了，不會有人在她麵前故意提及，就連她自己都故意忽視了。
每天把自己使喚的團團轉，看似繁忙，實則本身就是在逃避。
那些人她可以勉強安慰自己是咎由自取，可是小沙不一樣，那幾個枉死的人不一樣。
“咕。”
幾隻鳥瞥見她，溫順的叫了一聲。
江心驚醒了，她想走過去，可短短的幾步卻頗為艱難，“對不起，我，我真的很抱歉。”
小沙昂著頭，聲音破碎，似乎連發音都很困難，“老、板？”
江心低低的應了一聲，將鳥食給它們加上後，盤腿坐在他身旁，“你最近.……還好嗎？”
小沙低低一笑，諷刺又心酸，“或許還好？”
語言有的時候很蒼白，江心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安慰到他，恐怕隻有眼睛恢複了吧？
也不知道修複機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
她於沉默中思索，突然聽到小沙問她，“我還會看得清的，對嗎？”
江心側過頭，看到他猙獰傷疤都掩蓋不住的希冀，怔然。
仔細想想，小沙是個很忠誠的人，哪怕她丟出多少糖衣炮彈，依然對易鳴忠心耿耿。
他雖然對自己不忠誠，可是身為店員的時候也是盡職盡責，非常勤勞，不曾怨恨過自己。
他心性堅韌，間諜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被自己人冷眼相待也不曾抱怨。
……
他有那麽多優點，可在她眼裏卻隻看得到他忠不忠誠，自己實在是太狹隘了。
江心突然有股衝動，她拍拍對方肩膀，即使明知道對方看不到，但還是直視對方的眼睛，認真道，“嶽遊，一定會的！”
尊重一個人，至少從名字開始。
不管他記不記得，至少這一刻，他叫，嶽遊。
江心沒得到答複也不灰心，鬧鍾響了，她留下一個空間器，裏麵塞了許多吃食，這才離開。
在她身後，一直沒說話的小沙握緊了拳。
她知道了？！
他有點冷，自從沒了異能之後他身體就差了很多，明明烈日當空，他卻覺得無比寒冷，花了許久才停止了顫抖。
不管江心知道多少，現在隻有她能救自己。
他知道江心手上有很多見不得人又有神奇效果的東西，可自己不主動她是不會拿出來的！
他嶽遊，絕對不能這樣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