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楊行堃看著來人, 挑了一下眉，道：“我記得你剛才介紹自己是辦公室秘書，是嗎？”
來人頷首, “是的。我叫高玉清。一直擔任管理處辦公室秘書的職務。”
這人長相柔婉，聲音溫柔，身姿娉婷優雅, 讓人見之忘俗，即使是楊行堃也對她生不起氣來，問：“行屹在的時候，你就是這裏的秘書，是不是？”
高玉清含笑點頭：“是的。我之前是業務員，四少爺來這裏做處長後, 把我調到了辦公室做秘書，做了這些年，慢慢就做了第一秘書。”
楊行堃目光在她凹凸/有致的身形上掃過, 不過他並不感興趣這個女人是不是也和楊行屹有一腿，隻問：“你是要匯報什麽事？”
他以為高玉清是要匯報楊端的各種徇私枉法, 那是他樂見其成的。
高玉清慢慢走到楊行堃跟前, 道：“我知道三少爺您的母親是誰，在哪裏。是想告訴您這件事。”
楊行堃瞬間僵住了。
要是是其他人說這件事，楊行堃肯定馬上反彈, 認為這人是要威脅自己或者侮辱自己, 但高玉清就有讓人被安撫住的特質，聽她這樣講，反而像是在被她安慰，被她憐惜，讓人一點也不會生氣, 而是像有無數委屈，卻可以得到她的撫慰。
高玉清黑發黑眸，溫柔地看著楊行堃，說：“我知道您是非常善良又溫柔的人，您渴望見他。其實，他也一直愛您，一直想您，他也找到各種方法偷偷看望您關注您，他比任何人都愛您在意您，他甚至隻是為您而活著。”
楊行堃以前也調查過自己的生母是誰，但他沒查出什麽來，他甚至以為自己的生母一定已經死亡了。
楊行堃皺眉看著高玉清，“你的目的是什麽？我要怎麽相信你。”
高玉清道：“因為我認識您的母親，他最近身體不太好，我擔心他會不會熬不了太久，所以，想著，也許應該把這件事告訴您。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比自己最看重的感情更加重要。”
楊行堃沒和她多扯其他，問：“他是誰，他在哪裏？”
高玉清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她把文件夾遞給了楊行堃，楊行堃一打開，就看到第一頁上是一張彩打紙，上麵有一個人的簡曆。
姓名：顧憐音
性別：男性Omega
年齡：49歲
地址：…………
楊行堃從上麵看到了自己母親的照片，那是一名神色溫柔的Omega，有一張鵝蛋臉，眉宇之間有憂鬱的色彩。
不知道為什麽，楊行堃看到他的那瞬間，就像有某種感應，他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生母。
而且，他以前見過這個人，但是他忘記是在什麽地方見到的了，也許隻是偶然間遇到，所以他沒有更深的印象。但一個Omega出門非常困難，那樣的偶遇，也許不是偶然，是對方想看自己。
49歲，楊行堃算了算自己的年齡，他的生母在15歲就懷上了他，然後16歲生了他。
楊行堃眼眶瞬間已經紅了，他看了下方的他的生母的其他情況，他的生母是顧家的養子，據說是從西南方某個地方買來的初代Omega，也就是由曆代都是Beta的父母生下的Omega。
他沒有做人口信息登記，一直在顧家，而且沒有結婚。
這樣的黑戶Omega，基本上都是大戶人家專門豢養起來生孩子的。
楊行堃所處的階層當然知道很多這方麵的事，他的心拔涼拔涼的。
他看完了第一頁又去翻第二頁，第二頁已經是其他工作匯報了。
楊行堃抬起頭來，瞪著通紅的眼睛問高玉清，“他還有其他孩子嗎？”
高玉清道：“他隻有您一個孩子，因為被楊相嫌棄，差點被處死，之後好歹保住了性命，就在顧家偷偷生活，但他可能是鬱結於心，所以身體一直不太好。”
楊行堃頷首表示明白了。
這總算讓他鬆了口氣，他生怕自己的生母是他一直生活的圈子裏的權貴嘴裏的“孕豬”——一個專門蔑稱不斷為其他人生孩子的沒有身份的Omega的詞匯。
在鬆了口氣之後，楊行堃又瞬間崩潰，他把手裏的文件夾狠狠扔了出來，不顧高玉清就在他的麵前，他把房間裏的很多東西都砸得稀裏嘩啦，很多都是名貴的物品，此時都成了地上的垃圾。
高玉清站在那裏，一動也沒動，她身姿筆直優雅，安靜地看著楊行堃發泄。
楊行堃發泄累了，又默默去垃圾堆裏撿起了那個文件夾，把第一頁紙取下來，疊好，放進自己西服的裏層口袋裏。
楊行堃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深吸了幾口氣，像是完全沒有發生剛才的事一樣，衣冠楚楚地走到高玉清跟前，冷聲對高玉清說：“說吧，是誰讓你來告訴我這些的，想要我做什麽？”
高玉清溫柔地看著楊行堃，她的眼神讓楊行堃想到照片上的母親。
高玉清說道：“從血緣關係上講，我算是您的表姐。當初，您的母親一生下來就分化成了Omega，但Omega在鄉下是很少見的，大家對Alpha和Omega都沒什麽意識，也分辨不出Omega，所以，就把您的母親當一般孩子養著，直到有一天，孩子不見了，是被人偷了。後來調查，是一個從城裏回鄉的混子分辨得出Omega，就把他偷了抱到城裏偷偷賣了，即使找到了這個偷孩子的人，但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外婆和外公都非常痛苦，本來以前是在鄉下生活，也搬到了城裏，一邊做些小買賣，一邊到處找孩子。直到離世，他們都不知道自己丟掉的孩子到底在哪裏。”
楊行堃震驚了，他以為自己的母親是被自己的家人賣掉的，原來不是。
楊行堃皺眉：“你不要騙我。”
高玉清笑了一下：“我怎麽騙你？我能找到小舅，還是因為你。”
楊行堃：“因為我？”
高玉清點頭：“是的。有人幫我入侵了國家基因登記庫，比對上我和你有血緣關係。然後，我才通過四少爺找到了小舅。”
“楊行屹？”楊行堃眉頭皺得更緊。
高玉清：“是的。有一次，我故意誘導他談起您，他提了一些您生母的信息，這些可能是您的父親告訴他的，裏麵包含一些您父親為什麽會遇到您生母，並且讓他懷孕的事，我依靠這些線索，找到了小舅。他是被侯秘書的妻子出身的顧家輾轉買下的，您的父親鍾愛男性Omega，而小舅既是男性Omega，又長得高挑美貌，性格溫順，很快就入了您父親的眼。但是，之後，您父親發現小舅是顧家買的初代Omega，就很生氣，甚至想殺了小舅，也遷怒顧家，是侯秘書給您父親送了重禮，他才消氣。這些事，都是小舅告訴我的，侯秘書恐怕也再清楚不過。所以，我不可能騙您，隻要去查一下基因就行的事，我怎麽會說謊。”
楊行堃麵色冷峻，聲音嘶啞，“他根本不算我的父親吧。他自己管不住自己，做出那些肮髒的事，居然還遷怒我的母親和我。”
高玉清道：“三少爺，您之後最好不要讓人知道您了解這些情況。您的父親一直認為自己被欺騙而生下您是奇恥大辱，而要是您讓他知道您知道這些事了，他肯定會更加遷怒您。或者，他會再去追究小舅和顧家的責任。”
楊行堃知道高玉清所說都是真的，他低聲道：“我明白。我會偷偷去看他的。表姐，你還要在這裏工作嗎？Omega管理局要被撤掉，之前跟著楊家的人肯定會被清算，要不，我為你安排其他工作吧。”
高玉清搖了搖頭：“不用了。楊行屹死後，我本來就是要辭職的，隻是楊端做事太過，我才留下來，想著稍稍限製一下他也好。現在，Omega管理局要被撤掉了，我自然也就要辭職了。”
楊行堃：“那你之後要做什麽？”
高玉清道：“我要看著楊家倒台，然後接小舅回老家，我們在老家還有兩座山的地呢，我可以回家去繼承。而且，我本來也更喜歡西南方的生活，比較休閑安逸，那邊天氣溫暖，水果種類眾多，夏天，坐在屋簷下吃各種冰鎮水果，是人生最大的享受。這些年在雲城，生活壓力太大了。要不是為了找到小舅，我是不會來雲城的Omega管理局上班的。不過，雖然來了這裏上班，我之前查遍管理局裏的所有Omega的信息，都沒有找到和小舅相似的，我當時就想，或者小舅過世了，或者他一生都是黑戶。”
楊行堃沉默地看著高玉清，高玉清說“看著楊家倒台”幾個字的時候，流露出來的仇恨和會大仇得報的愉悅都讓楊行堃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也仇恨楊密魁，但他又因楊密魁的兒子的身份得到了太多特權。
高玉清去拿起楊行堃扔在一邊的那個文件夾，翻到最後麵幾頁，她說：“這是我的辭職報告，等楊端處長回來，他為我簽字後，我就可以走了，我走之前，會想辦法把小舅偷出來帶走，你要去看他的話，最好快點，不然，我帶走他後，不會再告訴你我們的行蹤。”
楊行堃問：“為什麽，他是我的生母。”
高玉清還是那副柔婉的模樣，“因為您是楊家的三公子，我怎麽敢肯定，您身上沒有楊家人那種惡劣的性格在。我跟了楊行屹好幾年，最近又見到楊端的各種醜行，您的父親，造成了我的親人一生的痛苦，我實在不敢相信擁有他家血脈的人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楊行堃羞憤道：“所以，你也要這樣歧視我？”
高玉清道：“我沒有。我隻是厭惡了勾心鬥角和醜惡的行徑。我其實沒有聽說您的什麽特別的惡行，不然，我是絕不會把小舅的情況告訴您的。”
楊行堃抓住她的手腕，道：“好了，我明白了。我想知道，那位幫你進基因數據庫調查的人是誰？”
高玉清道：“我不能告訴你。”
楊行堃：“是不是他讓你這種時候來告訴我這些，動搖我的心神。”
高玉清：“你問這些做什麽，你是不是要做讓小舅和我最痛恨的那一類人。”
楊行堃臉上顯出有些神經質的表情，有些瘋地說：“好了，我懂了。居然下了這麽大一盤棋，我也有幸做這麽一顆棋子，啊，楊家……”
他笑了笑，對高玉清道：“我去看他。我看了他之後，你就帶著他離開吧，如果我不死，我會去找他。”
楊行堃精神有些恍惚地從這間辦公室離開了，他邊走又露出神經質的笑。
外麵守著好幾位工作人員，大家看到楊行堃這副樣子，都有些害怕，再看到辦公室裏一片狼藉，而高秘書卻泰然自若，大家又不得不對高秘書充滿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