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淩渡走向裏間配套的那間放胚胎的儲藏室, 葉向明站在原地沒有動靜。
葉向明以前對淩渡其實沒有任何想法，他最初隻是以為淩渡是楊行屹又看上的一個Omega，雖然覺得淩渡長得好看, 但他在楊行屹身邊看到的美人多了，便也不會認為淩渡特別特殊，之後覺得淩渡特殊, 是因為楊行屹把淩渡擺在很特殊的位置上。而即使楊行屹那麽特殊地看待淩渡了，但淩渡依然不領情，很多年來，都和楊行屹處在進進退退的狀態，葉向明總是想不明白，淩渡為什麽非要和楊行屹這樣鬧來鬧去, 在他的思維裏，要是淩渡願意為楊行屹生個孩子，那麽, 淩渡這一生不就圓滿了嗎？但淩渡偏偏不，他不僅不, 還總能讓楊行屹暫時打消那些念頭。
大約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楊行屹越來越看重淩渡，而淩渡一直以來就那麽驕傲又若即若離，葉向明雖然麵上不敢有什麽表示, 心中卻也開始高看淩渡。
直到有一天, 楊行屹對葉向明說，把淩渡配婚給葉向明，即使這隻是一種流程，是假的，而且這事也因為淩渡的激烈反抗而沒有成行, 但這種可能性依然在葉向明的心裏紮了根。
葉向明其實既不能也不敢低看淩渡，即使在葉向明心裏，他有低看Omega的固有思維，但他其實還是覺得淩渡是一個特殊的Omega。
在楊行屹過世後，葉向明最近和淩渡接觸，讓他總想起楊行屹曾經對他提出過的那個可能性，他以為楊行屹是特別看重自己的，所以會有把淩渡配婚給自己的想法，他這時候聽了淩渡的話，淩渡說楊行屹把他的事告訴了其他人，而且楊端還想染指淩渡，這對葉向明的打擊極大。
他心中固有的很多思緒都混亂了，特別是在淩渡一再表示自己從沒有為他講過話，自己沒有保護過他後，葉向明受到的打擊就更大。
雖然事實上，淩渡並不是葉向明的什麽人，但葉向明的大Alpha主義，讓他覺得在楊行屹過世後，自己從某種程度上就是淩渡的所有人，這種意識，潛藏在他的意識深處，但他作為需要保護淩渡的所有人，的確是什麽都沒做。
淩渡在儲藏室門口叫葉向明，葉向明身姿筆直，走了過去。
淩渡指著那台被斷電的超低溫冰箱，“你知道這個冰箱裏是什麽嗎？”
葉向明道：“裏麵是楊少親自拿回來的東西，我並不清楚裏麵是什麽。”
淩渡表情嚴肅地審視著他，問，“裏麵是我的克隆胚胎，楊行屹是什麽時候從哪裏拿回來的，你知道嗎？”
淩渡的問話讓葉向明震驚，“克隆胚胎？”
淩渡點頭：“對。剛剛侯秘書告訴我的，她讓我自行處理裏麵的胚胎。”
葉向明麵色僵硬。
淩渡本來就白皙的臉變得更加慘白，他很惶然地道：“楊行屹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以為你會知道得更多一些。沒想到你也不知道。”
葉向明本來想為楊行屹辯解兩句，但最後又沒講出口，淩渡期待地看著葉向明，問道：“你有什麽可以告訴我的嗎？我擔心楊行屹還在別的地方有我的資料。特別是這種胚胎一類的東西。”
葉向明實在不想讓淩渡失望，他想了想後，說道：“我可能會知道更多信息，但是，在楊少過世之後，我被帶去調查，我的某些記憶有被清除，所以，我現在知道的實在不多。”
淩渡瞪大了眼，他望著葉向明，像是很為他感到悲傷。
淩渡微微搖了搖頭，眼眶已經紅了，“居然這樣。”
葉向明想說些什麽安慰他的話，淩渡抬手對他擺了擺，“我知道你的心思，不用講了。我明白你的難處。”
葉向明深吸了口氣，問：“這裏麵的……胚胎，你要怎麽處理？也要帶回家嗎？”
淩渡苦笑了一下，“我帶回家做什麽呢？當然不。或者，你也認為我很不讓人滿意，還不如重新培育一個克隆人？”
葉向明反駁說：“我當然沒有這樣想。”
“那就好。”淩渡抬手打開了冰箱門，他說道：“隨著溫度升高，裏麵的胚胎就會死掉。”
淩渡看著在散著冷氣的冰箱，對葉向明道，“也許，我們在其他人眼裏，都不是一個特別的人，都是可以隨時被替代的，不是其他相似的人，就是克隆人，甚至是虛擬的擬真人。這種事，我最有發言權。”
葉向明深吸了口氣，輕聲叫他：“淩渡……”這可能是他第一次這樣叫淩渡的名字。
淩渡眼眶微紅，眸子裏泛著盈盈的波光，他又笑了，“在你的麵前，我是不是不能講這種話，因為你以前從沒有理解過我的這種痛苦和恐懼。”
葉向明道：“當然不是。”
淩渡問：“其實我也不是那麽了解你，是不是？你發現自己被清除了一部分記憶的時候，你害怕過嗎？”
葉向明看著淩渡，輕聲出聲，“淩渡……我無路可退，我的家人都依附於……”
淩渡將手指輕輕放在唇邊，葉向明住了嘴，淩渡道：“我剛才太激動了，對不起。”
淩渡轉身出了儲藏室，他要的物品基本上都已經被打包好了，葉向明跟著他走出儲藏室時，便已經恢複了嚴肅到冷漠、冷漠到沒有情緒的狀態，但他追隨淩渡身影的目光卻說明了很多問題，他這天去接了淩渡來這裏，他的人生可能就要走上另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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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渡的東西裝了小半輛貨車，葉向明安排搬運的人帶著這些東西，跟著他的車送淩渡回家去。
葉向明讓車停在了宅邸前院路邊，淩渡從客廳裏走出來，快步走出房子大門，隻見葉向明正在車邊和另一位中年Alpha講話。
淩渡的腳步因此一頓，站在了一旁等待。
葉向明和那位Alpha都看到了淩渡，那位Alpha多看了淩渡一眼，並對他略頷首示意，態度並不差。
淩渡側身對他施禮後，才走上前去。
那位Alpha又和葉向明說了兩句什麽，這才離開了。
葉向明打開車門，請淩渡上車後，自己才上車。
淩渡坐在車裏，回看楊行屹的這處宅邸，他問葉向明：“這裏的人，都不是以前跟著楊行屹的那些人了，是不是？”
葉向明道：“嗯。這裏被楊相接管了。”
淩渡：“楊相那麽忙，怎麽可能親自安排這裏的事。這裏難道不是安排給楊行屹的兄弟姊妹接手嗎？”
葉向明道：“之前楊姝韞楊局來過這裏，但我今天過來，這裏的人已經都換成楊相的人了。是侯秘書在主要負責這裏的事。”
淩渡驚訝道：“你難道認識這些人，知道誰是楊相的人，誰是楊局的人嗎？”
葉向明露出一絲笑容，“我家一直服務於楊家，的確認識很多服務於楊家的人。”
車已經啟動，開出了楊行屹的這個宅院。
淩渡問：“剛才那位Alpha是誰？看起來，你和他很熟。”
葉向明道：“他叫胡毅，我們兩家有些姻親關係，所以很熟。”
淩渡記住了這個人的名字，問：“是他在主要負責這裏的安保工作嗎？”
葉向明：“是的。他很受楊相的看重。”
淩渡想，一個很受楊相看重的人在負責護衛這棟宅邸，這也說明了這個宅邸的確非常重要。
葉向明似乎也反應過來了，他多看了淩渡兩眼，問：“你問這些，做什麽？”
淩渡卻並不回答他，轉頭看向了車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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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向明把淩渡送回了家，淩渡帶回來的東西堆在淩渡家的客廳裏，占了小半客廳的位置。
淩渡從廚房裏端了果汁出來給葉向明喝，葉向明受寵若驚，讓搬運工人離開後，他才一邊喝果汁一邊打量淩渡家客廳的情況，問：“你哥哥呢？”
淩渡道：“他病了，需要很多睡眠，還在睡覺。你想見他嗎？我可以把他叫起來。”
葉向明趕緊說：“不用了。”
他知道淩煥見到自己，肯定不會有好事發生。
淩煥遇到有關他弟弟的事，總是容易激動和氣急敗壞。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葉向明作為楊家附屬家族裏的一員，對楊家發生的很多事，都可以通過彎彎繞繞的關係了解到，所以，他現在已經知道，楊相很看重淩煥的能力，這也是淩渡突然被優待的原因，也是葉向明被安排來服務並監視淩渡的原因。
淩家開著暖氣，淩渡將本來穿著的毛衣脫掉放在沙發扶手上，又脫掉手套，露出白皙修長的手，開始去拆帶回來的物品。
葉向明想上前幫忙，淩渡馬上製止了他，說：“我自己來吧。”
葉向明隻得停下了動作，說：“家務機器人，還是沒有傭人用來方便。你完全可以請一名傭人。”
淩渡收拾東西的動作在葉向明的眼裏嫻熟而優雅，淩渡說：“這個房子，還是太小了，是不是？就是我和我哥住著，我就覺得有些小了，我不喜歡又有一名傭人待在裏麵。”
葉向明想到以前楊行屹倒是為淩渡準備過另外一套房子，但被淩渡拒絕了。
淩渡將放著自己照片的相框從整理箱裏拿出來，看了幾眼後就突然問葉向明：“葉向明，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