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淩渡這是直接去接觸淩煥的精神世界, 和以前那種查看智腦裏麵保存的其他人的精神檢測數據是不一樣的，這種直接接觸其他人的精神世界的過程非常困難，而且危險重重。
淩渡此時敢這樣做, 是因為他要接觸的人是淩煥。
就像淩煥以前說的那樣，兩人從小在一起，就像是同一個人的兩麵。
淩渡之前為了驗證自己的理論, 也曾和淩煥做過精神能量波的躍遷接觸，當時就沒事，這樣通過設備的接觸，淩渡覺得會更加安全。
淩煥此時處在植物人的昏迷狀態，雖然檢測出他存在腦部意識活動，但那也可能是完全無意義的活動, 所以，他不可能主動產生意識來接納淩渡，而且, 此時精神檢測儀給予的主動刺激，對他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想到這些事, 淩渡就覺得難過。
躍入另外一方“世界”之後, 但這個世界裏依然是一片白茫茫的，裏麵一片死寂，淩渡知道這裏就是淩煥的意識世界, 發現淩煥的意識世界很死寂後, 淩渡便無法再鎮定，他又緊張和著急起來。
淩渡在這片白茫茫的死寂世界裏“穿行”了一陣，但裏麵的確什麽都沒有，淩渡在這個“世界”裏叫淩煥的名字，他的“呼喚”似乎起了一點作用, 這個死寂世界裏的白霧似乎在湧動，而在白霧湧動的深處，則好像潛伏著巨大的幽黑的怪物。
淩渡並不害怕淩煥的“意識世界”裏的危險，他開始因為著急而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叫了淩煥一陣，當發現作用有限後，他便再度冷靜下來，記起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他想到了之前為淩煥做好的意識世界的基礎，這樣一想，他便“看”到了數據庫的入口，他在那裏輸入了一段極其複雜的由淩煥的信息素數據組成的密碼，隨著密碼形成正確的陣列，數據庫對淩渡以及淩煥展示了出來。
在淩渡的意識裏，這是數據庫，但在意識中，這就是一個“真實”的“夢境世界”。
裏麵有淩渡父母拍下的他和淩煥小時候的一些視頻。
兩人很小的時候，住在一間房裏，隻有四歲多的淩渡正在玩魔方，淩煥在旁邊看著他，突然，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魔方就跑，淩渡初時沒意識到是出了什麽事，整個人呆愣了兩秒才去追淩煥，淩煥一把將手裏的魔方扔出了窗戶，淩渡看著魔方劃出拋物線落到了房屋外麵，他皺眉看著淩煥，淩煥本來以為淩渡要過來指責他，於是他就等著，但淩渡沒有理他，轉身跑了，這下淩煥可傻眼了。媽媽說：“淩煥，你是哥哥，為什麽要扔弟弟的玩具。”淩煥瞬間大哭起來，“因為弟弟他不理我。”
小學入學，淩渡和淩煥在家裏時就已經學了很多知識了，坐在班級裏，看其他小朋友連最簡單的知識都學不懂，兩人都對外麵的世界產生了奇怪的感覺，回到家後，淩渡就去拿自己的書翻看，淩煥就跑去媽媽麵前有條有理地將在學校裏發生的事講了一遍，然後道：“我覺得弟弟也不喜歡學校。”因為他提到弟弟，淩渡這時候才抬起頭來，看了淩煥一眼，於是淩煥馬上回他一個大大的微笑，淩渡後知後覺地也對他笑了笑，淩煥又繼續笑下去……
淩渡將家裏留存的很多影像數據都放了進來，但此時隻是淩渡一個人在看這些數據，淩煥的意識島嶼依然一片“濃霧”，隻是那濃霧比初時要淺淡一些了，這些數據的不斷刺激，就像是一陣陣微風，在無聲無息地影響淩煥的意識島嶼。
淩渡從這個虛擬現實交互數據庫裏退了出來，就從那精神檢測儀裏坐起了身來。
他一睜開眼，就看到公主正滿臉期待盯著淩煥，都沒意識到淩渡從精神檢測儀裏出來了。
淩渡看到公主那癡癡的眼神，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難道公主“愛上”了淩煥？
淩渡也許本來也是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地單純地談戀愛的，要是他曾經單純地戀愛過，那麽，上一次他見到公主的時候，他就該看出來了，公主愛著淩煥。
他對於“戀愛”非常遲鈍，楊行屹的行為，讓他明確覺得楊行屹並不真愛他，但也讓他不知道戀人的“愛”到底是什麽樣的。
就說他知道晉遂川似乎是對他一見鍾情，想要勾搭他，但他不知道晉遂川是“愛”他，還是僅僅是Alpha對Omega的追逐行為。
淩渡是做ABO的精神能量場和能量波研究的，當將Alpha和Omega之間的信息素吸引都量化為數據後，淩渡自己已經不太清楚人和人之間的“愛情”是什麽樣的。
這時候在公主那癡癡的期待的又憂鬱的眼神裏，淩渡似乎是意識到了那種很純粹的感情。
大約是自己很難去沉浸“愛情”，淩渡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應對公主對淩煥的感情，他感受得到，公主並不希望自己把淩煥帶走，但她似乎又擔心淩煥在她身邊會給淩煥帶來危險，所以也沒拒絕自己帶走淩煥。
淩渡假裝自己沒有看到公主在“凝視”淩煥，他開始自顧自地檢查和調試淩煥的這個改良後的精神檢測儀。
這台精神檢測儀，功能並不特別強大，完全無法和淩渡曾經在Omega管理局裏見到的那些設備相比。這台精神檢測儀因為被改裝，上麵已經有引導精神能量波躍遷的裝置，以及能量波加強的裝置。
淩渡正看著設備調試的界麵，公主總算從盯著淩煥的狀態回過神來，她發現淩渡已經沒在使用精神檢測儀，就問他，“淩渡，我剛才看到淩煥又動了眼珠，他是不是要醒了？”
淩渡坐在設備裏，抬頭看她，語氣比之前要溫和很多，“我不敢確定他什麽時候會醒。”
雖然公主有些失望，但她馬上又打起精神來，道：“但總是有辦法了，對嗎？”
“是的。淩煥總會醒過來的。你放心吧。”淩渡安慰著公主，又說，“我已經為淩煥調試好了設備，剛才加上去的那個精神接駁器和智腦，是用來為他的意識恢複和加強做引導的，不能停，也不要讓人去碰。我可以從其他地方接入這裏的智腦，我會遠程查看情況，所以，你不用擔心出問題。”
公主忙不迭應了。
淩渡又說：“我覺得要把我哥帶走也很麻煩，所以，暫時還是隻能留在你這裏，不知道可不可以？”
公主站直了身體，淩渡感受得到她在這瞬間似乎變得異常堅定又強大，她說：“我會照顧好他，保護好他的，你放心吧。”
淩渡說道：“你也要保護好自己。除了這些，我決定嚐試一次我哥哥做的設備裏這個精神能量波的躍遷功能。”
“你要嚐試這個，什麽，躍遷功能？”公主像是沒有弄明白。
淩渡道：“是的，就是淩煥用來控製楊行屹使用的方法。”
公主的臉都白了：“但是淩煥不是出了事嗎？”
淩渡道：“所以，我要弄明白，淩煥為什麽會出事。除此，我要定位一個人。”
公主能理解淩渡前半句，但不明白他後麵半句，“定位一個人？誰？”
淩渡因為意識到公主對淩煥的保護後，他對公主已經沒有太大戒心，“楊姝韞。”
公主皺眉道：“楊密魁的長女？”
淩渡：“就是她。你和她熟悉嗎？”
公主搖頭：“楊家對我很防備，我和楊行屹結婚後，一直都是分開生活，我基本上都住在這裏，不和楊家的人一起生活，所以，我和楊家的其他人並不熟悉。再者，楊姝韞是Alpha，我作為Omega，也不便和她接觸。我和她並不熟悉。不過，我對她並不是一無所知。不知道你想知道哪些方麵的東西，可以給你一些幫助。”
淩渡：“她平常是住在哪裏？和楊密魁之間的關係如何？”
公主：“她自己在楊家大宅外有府邸，和她的夫人住在一起，她有三個孩子，一個Alpha，兩個Omega。她不像楊行屹那樣好色，算是比較忠誠的Alpha。但她也非常自負，有很嚴重的Alpha優越論意識。除了這些，她對她的夫人和Omega孩子管得非常嚴，基本上不讓她的夫人和Omega孩子出門。我曾經多和她夫人講了幾句話，她就顯得很不高興。”
淩渡：“我知道了。”
公主：“如果需要她和哪些人走得近，有過哪些受賄和犯罪方向的材料，我可以過幾天提供給你。”
看得出來，公主對淩渡應該也是百分百相信了，淩渡不由道：“殿下，您對我太過信任了。您都不懷疑我嗎？”
公主搖頭道：“你可能不清楚，如果我連你和淩煥都不信任的話，我就不能信任這個世界。”
淩渡想了想後，說：“我不知道我哥哥曾經對你講過什麽，但我在這裏對你保證，我值得你的信任。”
公主很真誠地說：“謝謝你。”
淩渡又說：“也許，你可以找晉遂川談談，我覺得這能夠更加拉近你和晉國公府的關係。淩煥把盤龍湖莊園的案子推給他來調查，應該就是調查過他，對他百分百信任了。”
公主：“我記下了。”
淩渡：“殿下，Omega和Alpha以及Beta其實沒有任何差別。你不用那麽在意Alpha和Omega之間的差異，認為自己不該和其他Alpha過多接觸。政治家，是沒有性別的。而您，在有性別之前，首先是一個人，其他人有的，您不僅有，而且還更好。其實，隻要您親自出馬，很多人接收到信號，即使他們不真的投靠您，但他們也不會輕易倒向楊密魁。”
公主似乎有一點窘迫，但那窘迫也隻是短短的一兩秒，她就恢複了沉著，說道：“我明白了。隻有我自己忘記我的性別，其他人才會忘記，才會更加支持我。”
淩渡說：“是的。您本來就是一位強大的人。”
公主看向了淩煥，“我不是的，我曾經隻會不知所措。”
淩渡：“這是沒辦法的事，因為那時候的您太小了。小到本來就該受保護。而現在的您，是一位強大的人。可以吸引很多人追隨您了。”
公主笑了：“謝謝你。有的時候，我都無法區分你和淩煥。”
淩渡道：“我現在要定位楊姝韞，要是你看到我露出痛苦的神色，你就替我關掉這個程序，可以嗎？”
公主馬上擔憂道：“會非常危險嗎？要是非常危險……”
淩渡打斷她的話：“不，我隻是以防萬一而已，我自己知道把握度，隻是定位楊姝韞，不是像淩煥那樣要殺人，不會有問題。”
公主依然很擔憂，但她沒有再多說，隻是又和淩渡確認了一遍出了緊急事情後如何處理，就看著淩渡戴上了那個帶著精神能量波躍遷功能的頭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