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晉遂川請淩渡坐後, 又親自去冰箱裏拿了水果、零食和飲料出來給他，又一麵點外賣一麵問淩渡：“你想吃什麽？”
淩渡本無意在晉遂川這裏吃飯，但看他點外賣, 就沒有拒絕，要了一份烤肉飯，晉遂川又在這個基礎上點了一些東西下單, 這才去淩渡對麵坐下，問道：“你今天在一處上班，工作還適應嗎？”
整個特調處的工作，處理不同案子的團隊，他們都需要將自己的工作對外保密，不過, 雖然是這樣講，但真實情況是即使真正簽署了保密協議，有的人依然會將工作對外泄密, 或者是收錢泄密，或者是不經意就泄密了。
如果之後麵對調查, 泄密定然會受到製裁, 但真正被調查和被製裁的人，並不多。
這大概是因為之前國內權力鬥爭一直不太激烈，沒有真正掀起過洗牌的風暴, 而這些工作人員的關係又或多或少盤根錯節, 調查一個往往會帶起一堆，或者是這一個都不能調查，以免帶起一堆，所以最後往往因此而不了了之。
淩渡今天到一處，做了很多事, 關旭雖然明麵上沒講什麽，但心裏對淩渡非常佩服，知道他之前在警察係統裏有天才之名是名副其實。
淩渡是被楊相調去一處的，一處又算半投靠楊相的團隊，加上這一天，關處一直守著淩渡，其他同事自然都要高看淩渡。淩渡之前在八處已經展露了很高的能力，他的天才名聲現在在整個特調處，甚至是最高調查局都有傳播，一處的那些同事因此更是用仰望的目光看淩渡。
在這些情況下，淩渡在一處根本不可能遇到刁難，他也不會感到不適應。
晉遂川那話完全是關心淩渡，因為淩渡去新的部門，可能會不適應新同事，再者，他知道淩渡以前被楊行屹糾纏過，但他不知道淩渡和楊行屹之間具體的事情和感情，他擔心淩渡去接觸楊行屹死亡的案子，淩渡會有一些心理上的問題。
但淩渡的腦子裏隻有工作，還以為晉遂川是希望自己和他談談自己在一處的工作上的事，根本沒想到晉遂川實則為他想了很多。
淩渡花了幾秒鍾思考自己是否應該對晉遂川講有關楊行屹的案子，思考完後，他才說：“今天一直在複核一處調查楊行屹死亡案的各項調查材料。”
現在一處內部已經達成共識，無法找到楊行屹死亡是他殺的證據，所以一處認為楊行屹是自殺，他的自殺雖然存在疑點，但是也有證據證明這並非不可能。
晉遂川看淩渡似乎並不介意與楊行屹有關的事，才放下些心，問：“材料應該很多吧。想要複核完可不是容易的事。”
淩渡道：“大致複核完了，隻是還有一些細節還需要再複核和琢磨。”
晉遂川認真問：“存在困難嗎？我今天早上還對關旭講過，讓他關心你的身體，不要讓你每天都加班，要保證你的睡眠。”
淩渡疑惑地看著晉遂川，他想到自己在八處的時候，倒是每天都在加班呢。
晉遂川好像都沒意識到問題。
淩渡道：“我去一處，我覺得關處非常高興，他對我很好。”
晉遂川：“是嗎？”他這話裏帶著他自己都沒發現的酸味。
他又說：“關旭一直就是很滑的人，每個手下都說不出他的壞處來。但他是不能完全相信的，小淩，你要記住這一點。”
看晉遂川似乎很害怕自己在關旭那裏吃虧似的，淩渡不知不覺就笑了起來，其實他自己也覺得挺奇怪，和晉遂川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很容易放鬆精神和警惕之心。隨即，他又想，也許是晉遂川的信息素就是那種讓人沉浸的類型。
晉遂川看淩渡笑，就說：“怎麽還笑起來了？我可是很認真對你講這個，關旭這個人，你不能完全相信他。”
淩渡頷首算是應了，他說：“我和關旭聊了之後，發現的確是這樣。現在一處的調查結果是，楊行屹是自殺而死。”
雖然一處調查楊行屹被刺殺案已經一二十天了，但因為這個案子保密級別很高，晉遂川即使通過一些渠道了解了一處對楊行屹被刺殺案的調查進展，但他也一直不知道一處得出的這個結論。
晉遂川對淩渡講的這個結論非常詫異，又因淩渡居然全然不顧保密條例對自己講這件事而生出了不一般的情緒。淩渡絕不是那種沒心眼什麽話都講的人，他對自己講楊行屹案的情況，這是因為淩渡的心是偏在自己身上的。
晉遂川沒有浪費淩渡的好意，繼續問：“結論是楊行屹是自殺的？為什麽會是這個結論？”
淩渡認真道：“我今天查看了一處調查楊行屹死亡案的所有材料，我的判斷也和一處之前得出的結論一致。因為的確無法找到任何他殺的證據，現場也顯示楊行屹是自殺的。”
晉遂川是認識楊行屹的。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又都是這個帝國頂層權力圈子裏的年輕一代，無論如何會有一些接觸，隻是看接觸的多少而已。
晉遂川對楊行屹的印象是，楊行屹雖然明麵上吊兒郎當、喜好享樂、沉迷美色，但實則他這人頗有城府。
楊密魁一共有四個Alpha子嗣，他的家族又人丁興旺，頗有一些能力不俗的後代。楊行屹的幾名兄長實則也為了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利益明爭暗鬥，並在楊密魁麵前爭寵，但就楊行屹作為小兒子最受楊密魁的喜愛，而且還不被家族中其他人視為眼中釘而打壓他，就這份能耐，就不是一個真正的沒心沒肺沉迷享樂的人能做到的。
一個這樣的人，晉遂川可不認為他會自殺。
因為是和淩渡談話，晉遂川便也沒有藏著掖著，於是就直接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以我對楊行屹的了解，他不是會自殺的人。他為什麽會自殺呢？”
淩渡道：“經過調查，楊行屹有長期服用‘一夢千年’這種軟性毒/品，在他自殺前一晚，他就大劑量使用過，這種軟性毒/品雖說不會造成嚴重上癮，但其副作用是會造成一定程度的精神錯亂，讓人在某些時候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在長期服用這種毒/品之外，他還經常性和Omega發生關係，這也會造成很大的問題。”
“對於‘一夢千年’這種毒/品造成的問題，我能理解，但是，和Omega發生關係會導致自殺，我以前從沒聽過，這是怎麽回事？”晉遂川是真的不能理解，他認真地詢問出聲。
‘一夢千年’這種軟性毒/品，在市麵上其實並不太受歡迎。
其一，他會讓人身體無力，隻能躺著做夢，同如今這個社會，大多數人需要尋求高強度刺激的追求不一樣，相比那些讓人亢奮和性/欲旺盛的毒/品，它實在太“軟”了。
其二，它雖然沒有被政府強力打擊，但它的價格非常昂貴，比其他更受歡迎的毒/品昂貴得多，所以一般人根本不會選擇它。
其三，它基本上很難成癮，既然難成癮，那麽買家之後就不會因上/癮而非買它不可了。
以上這些情況，晉遂川之前就知道。
但和Omega發生關係導致自殺，晉遂川則是從沒聽過了。
淩渡說道：“我主要從事精神能量波和精神能量場研究，人的信息素就是精神能量波向外擴散的一種形式，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這個是初中課本上就會講的，晉遂川當然知道，他頷首表示明白。
淩渡道：“按理說，作為波，有介質時，是可以一直往外傳播的，但為什麽信息素的影響範圍是有限的呢？”
晉遂川道：“因為受環境影響有衰減，傳了一定距離之後就在感應限之下了。”這些也是信息素基礎理論裏麵的，他認為這是人人都知道的。
淩渡道：“不隻是這個原因。是因為精神能量波的傳播並非直線，它本身受人的能量場的影響，它在能量場裏產生，又因能量場的影響而不斷偏轉，之後大部分會再次回轉回自己身體的能量場裏，隻有少部分會傳播出去，而傳播出去後，會受環境影響衰減，又受其他人的能量場的影響不斷偏轉，這自然就讓精神能量波的傳播受到很大影響，對於一般人來說，能傳出去幾米就算不錯了，隻有極少部分人可以傳出十幾米。”
晉遂川疑惑問：“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
淩渡道：“因為這是我前幾年……不，我和我弟弟前幾年提出來的，並未對外發表。”
有關信息素是一種精神能量波的理論，還是淩渡博士時的導師童啟言在三十多年前提出來的，在提出這個理論並且將它證明後，童啟言就年少成名，成了這個領域的權威。
之後，淩渡成了童啟言的弟子，但他和童啟言之間的某些理念並不一樣，童啟言是個很自負的人，他是一名Alpha，性格又很驕傲，淩渡認為他在提出基礎理論後想論證的東西都是錯的，雖然淩渡從沒有在明麵上和導師發生過衝突，但他的確不認可他導師之後要論證的那些理論。
但他導師的研究卻非常受帝國權力部門的支持。
因為他導師一直在證明和宣揚Alpha精神能量場和精神能量波的優越性，因為Alpha在這種精神能量方向的不可複製的優越性，所以Alpha才天生那麽優秀。
他的這些理論和古代的“貴族論”沒有什麽差別，這也導致了如今的Alpha的社會地位的優越性，讓可以孕育Alpha的Omega徹底淪為了生育工具。
淩渡在沒有分化為Omega的時候，隻是覺得他導師後期的理論無法用實驗驗證，認為其中具有很多矛盾點，在他分化為Omega後，他就全然拋棄了他導師的那一套學說，開始按照自己的思路做研究了。
晉遂川看淩渡一臉平靜地講這個“理論”，露出詫異之色，“為什麽沒有發表？”
淩渡道：“因為這些理論和研究數據，暫時沒有辦法發表。”
晉遂川更加詫異：“為什麽？”他想問是因為淩渡是Omega，所以沒有發表論文的權限嗎？但他想到麵前的淩渡還在扮演他的哥哥淩煥，他就壓下了這個問題。
淩渡冷靜地回答道：“因為它會顛覆現在這個以Alpha為尊統治世界的現狀。我和我的弟弟會因此遭受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