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淩渡是有極強自律性的生活規律的人, 他作為一個每天宅在家裏做自己的研究的人，除了自己本身之外的、其他的影響因素很少，自然可以一直保持他的規律的生活。
現在他出門代替淩煥工作了, 又是一個要不斷加班的工作，他認為自己必須像其他同事一樣，適應有時間的時候就趕緊進入深睡眠、沒有時間的時候就要保持高效率工作的狀態。
淩渡有睡覺前回憶和複盤這一天的事情的習慣, 這有利於加強記憶，並由此有更好的設想。
如果葉清嵐真是刺殺楊行屹的一環，而刺殺楊行屹這件事真是淩煥所做，那麽，幫助葉清嵐的玉澤公主，極有可能也參與了這次的事情。
我需要去找玉澤公主, 淩渡這麽想，除此，如果可能, 要是可以確認給淩煥在用的那個郵箱發郵件的人是誰，那他也可以去找這人。
通過郵件內容可知, 給淩煥發郵件的人極有可能參與了對楊行屹的刺殺, 但隻是起了輔助作用，TA隻知道刺殺成功了，但TA不知道淩煥的情況, 甚至, 也可能，TA不知道是淩煥去實施了刺殺，TA隻是參與了TA需要做的那一環而已。
從葉清嵐那裏得到的信息，淩渡無法推斷出楊行屹到底是被怎麽殺死的，而且為什麽至今居然都沒有查出什麽線索。
葉清嵐說過, 楊行屹在玉池苑的那個溫泉別墅裏，楊行屹在那裏對葉清嵐行不軌，那裏就肯定沒有攝像頭，因為楊行屹已經被自己給整怕了，絕對不敢在有攝像頭的地方猥褻他人了。但是，那裏沒有攝像頭，房子其他地方應該是有的，而且房子裏肯定還有保鏢和秘書等人，誰可以無聲無息進去把一個Alpha殺死呢？
所以這個刺客是用什麽方法做到的，如今都是一個謎團。
淩渡思考了這些問題後，又想到他在特調處八處裏遇到的案子，淩渡沒有什麽辦案的經驗，不過，根據他僅有的推斷能力，他認為是有人專門利用Omega學校裏的精神檢測儀影響那些Omega們，以發展自己的勢力，正如晉遂川所講，那最終可能變成邪/教或者恐怖組織。
而那些被煽動和影響的Omega，不過是犧牲品而已。
淩渡的父母為淩煥留了龐大的財產，完全可供淩煥一生衣食無憂，他們住在富人區裏，累世家世清白，不是做研究人員就是做為國家效忠的軍警，而淩煥作為警察，之前又多次立功，升遷迅速，淩煥完全不屬於被懷疑的嫌疑人。
淩渡在床上裹著柔軟的鵝絨被，在黑暗中望著天花板發呆，他發現自己不太睡得著，而且隻要閉上眼，就容易回想到受檢測儀裏附加程序影響的場景，如此輾轉反側地浪費了一個小時後，淩渡起了床，看了一眼時間，才淩晨兩點半。
淩渡想，不如去特調處。
他的腦子裏出現了晉遂川的休息間的場景，裏麵的家具並不讓淩渡印象深刻，但裏麵晉遂川殘留的信息素的感覺，很能讓淩渡調節自己的精神狀態。
淩渡甚至不由想，晉遂川的權威的建立，說不得都與他的信息素有關，他的信息素讓人很容易產生“相信”“沉溺”“不想反抗”之類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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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半，淩渡帶著一箱子淩煥的衣物和自己的生活用品，開著淩煥的車停進了最高調查局的地下停車場。
這時候，最高調查局的幾棟大樓裏，大多數樓層依然燈火通明。
淩渡乘坐電梯上了十八層，刷臉進入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依然有人在工作，淩渡看了一眼，見是柳禦舟和他的行動隊裏的幾個人。
淩渡想和他打聲招呼，但淩渡一向不是熱情的人，當然，他知道淩煥也和自己一樣，或者說，淩煥隻比自己稍稍會社交一點，卻也不算擅長。
天才往往容易變成社交廢，最初可能是覺得社交浪費時間，之後就會習慣性不社交或者不會社交了。
淩渡沒有回自己的辦公桌，而是徑直往晉遂川的辦公室走去。
柳禦舟抬起頭來看到他，“咦”了一聲，叫他：“小淩，你不是回家休息了嗎？”
淩渡這才回頭看向他，張了張嘴，“在家睡不著。”
柳禦舟笑道：“所以自覺過來加班嗎？”
淩渡麵上沒有什麽表情：“不。充足的休息對提高工作效率很重要。我是來處長的辦公室睡。”
柳禦舟：“……”
柳禦舟實在不知道在自家睡不著來睡晉遂川的辦公室，就能睡得著嗎？
“為什麽？不是自己家裏的床更舒服嗎？”
淩渡：“我昨晚精神受到那催眠和精神操控程序的影響，導致了一定後遺症，處長的信息素對這種後遺症有一定的緩解。”
柳禦舟：“……哦，那你去敲門吧，頭兒剛回辦公室。”
淩渡對他點點頭表示感謝，走到晉遂川的辦公室門口，這是一道磨砂玻璃門，淩渡敲了門，隨即聽到了裏麵的聲音：“誰？請進。”
淩渡這才推開門，站在門口說道：“處長，不好意思打擾你，我有個不情之請。”
晉遂川的辦公室另一邊是落地單麵可視玻璃，此時，這玻璃牆前的百葉窗簾全都收了起來，淩晨三點多的雲城燈火，從玻璃映了進來。
晉遂川站在那玻璃牆前，本來在看外麵的夜景並思考，這時候，他轉過身來，看向了在門口的淩渡。
淩渡沒有再穿淩煥的警察製服了，他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和灰色毛衣，半長的西服款風衣，配著西褲。
衣服都由家裏的家務機器人處理得板板正正，穿在淩渡的身上，讓他看上去像是可以去參加晚會，和八處大辦公室裏大多數同事不太修邊幅的衣著完全不一樣。
晉遂川見到這樣的淩渡，當即愣了一下，因為這樣穿著的淩渡和他前天在Omega管理局見到的那個Omega更加重合了。
晉遂川雖然有如此強烈的感覺，但他依然控製住了自己，沒有冒昧地問淩渡：“你的弟弟和你氣質也一樣嗎？”
晉遂川翡翠綠的眼眸裏反射著樓外燈火的光芒，他之前顯得冷硬的麵孔帶上了一絲柔和，問：“你不是回家休息了嗎？怎麽又來了。這才三點多，不到六點。”
淩渡於是把剛才對柳禦舟解釋的理由又講了一遍，又說：“當然，我知道你也需要休息，我睡你的沙發就行了。”
晉遂川在聽到自己的信息素對淩渡的精神創傷有安撫作用的時候，他一麵覺得詫異，一麵又覺得歡喜。
因為，他以前得到的別人對他的信息素的反饋大同小異都是“太重了，讓人喘不上氣”，所以，其實晉遂川一向是會帶一下信息素屏蔽儀的，不然，那就顯得太沒禮貌了。
淩渡說他的信息素有安撫作用，怎麽會不讓晉遂川覺得詫異。而被自己潛意識裏喜歡的對象說接近於“我喜歡你的信息素”這樣的話，晉遂川又怎麽可能不覺得歡喜呢。
晉遂川道：“你受之前那個程序的影響頭疼，這算是工傷了。要是我的信息素真的對你有用的話，你繼續去睡我的床就好了。我一會兒在沙發上補一點覺就行，我不需要太多睡眠。”
淩渡有些猶豫，“這樣真的好嗎？”
晉遂川過去為他打開了休息室的門：“你不嫌棄就行。我現在還要用辦公室處理事情，你在沙發上睡覺，反而打擾我。”
淩渡於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淩渡去脫掉風衣掛在落地衣架上時，見晉遂川還在看自己，他不由用疑惑的目光去詢問他是否要講什麽話，晉遂川這才一驚，他那完全是潛意識地，總是不自主就要盯著淩渡，晉遂川有些尷尬，說了一句“你快休息吧，休息完了還有事情需要你做”這才趕緊退出休息室，並為淩渡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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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渡沒有分化成Omega之前，身邊60%以上是Alpha，他倒是很習慣和Alpha相處了，而且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勁。
以他所知，自從楊家借助為Omega建立一係列社會福利和規則，Omega就被排除在了正常公民之外，他們人為為Omega們設立的一係列規則，讓Omega們被馴化產生了很多心理，例如，不該和除了自己血親和丈夫之外的Alpha接觸。
都是人，憑什麽不能和另外的人接觸？
淩渡對那些馴化Omega的規則，都特別厭惡。
淩渡才剛躺上晉遂川的床一會兒，他就陷入了深睡眠，在入睡前，他感覺自己像一頭鯨魚，在深海裏緩慢地遊弋，海水溫柔地撫摸著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讓他覺得安全又溫情。
淩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明確知道自己沒有醒過來，而是陷入了夢境。這不是受之前精神檢測儀裏那附加程序影響而產生的夢境，而是對他來說，完全的噩夢。
鮮紅的月亮掛在木製房屋的外麵，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站在月亮之下的窗戶邊上。
嘭！
很輕的一聲。
那男人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很小的彈孔，血和腦漿從那彈孔處流了出來。
那男人滿臉鮮紅的血和白色的腦漿，轉頭看向了淩渡：“淩渡，你以前說，我是另一個你，所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在我心裏，你也是另一個我，我守護你，就如同你守護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淩渡瞬間被嚇醒了，他從床上一彈，就坐直了身體。
突然，休息間的房門被打開了，晉遂川站在門口，問他：“小淩，你怎麽了？”
淩渡剛才做了噩夢，但他其實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但晉遂川卻總覺得自己聽到了淩渡突然的大哭，所以，他才這樣沒有敲門地開了門。
淩渡心跳加速，冷汗淋漓，抬起臉來，雙眼緋紅，望向晉遂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