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晉遂川對杜煒笑了笑，說道：“不急，我們先忙工作。”
杜煒又緊張又尷尬，他隨即和晉遂川告了罪，說要去一趟衛生間。
晉遂川對他笑著說：“杜校長，你先去忙。我們這邊留一個你們的負責人就行了。”
杜煒於是指了他的秘書留在檢測室裏陪幾位特調處的工作人員，他自己先出去了，出去前，又對健康管理中心的主任使了眼色，讓對方和自己一起出去。
這裏的Omega健康管理中心算是一個油水部門，第一，他們不隻是從學校拿經費運轉，還會從Omega管理處拿經費，第二，他們這裏有學校每個Omega的資料，其實這些資料就是資源，他們也的確是因此而從中牟利。
既然是個油水部門，這個部門也往往是由校長的親信掌管。
這位健康管理中心的主任姓胡，是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禿頂Beta男性，等到了外麵的另一間辦公室，他愁眉苦臉地看著杜煒，“杜校長，現在怎麽辦？”
杜煒看著他，氣不打一處來，“那台設備為什麽會出這麽嚴重的問題？特調處的人，前幾天來查楊行屹的事的時候，我就吩咐過你了，要確保所有檢測設備裏沒有漏洞。為什麽今天又有這麽大的問題。”
胡主任道：“我也不知道，這事很邪門。中央智腦，我們在之前已經清理過一次了，確保裏麵的程序和數據都沒有問題，還檢查過了加密設置。這些檢測儀，都是自帶的程序，所以我們之前隻是看了明麵上的運行程序沒問題，就沒做深入的檢查。校長，你也看到了，這次特調處的人專門檢查那台設備，而且是進係統裏查隱藏在檢測程序裏的附加程序，這偷偷加載在主程序裏的附加程序，我敢說，我們學校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檢查出它來。我們根本沒有這方麵的人才、也沒有這方麵的能力。檢測設備每年的維護，都是Omega管理局負責的。”
杜煒自然不傻，胡主任講的這些，他自然明白。特調處這次查出來的那帶有催眠和心理暗示的程序，完全是隱藏在正常程序裏的病毒程序，他們學校根本沒有部門專門負責這方麵的維護，他們又怎麽能夠發現？
杜煒道：“但是這件事能讓Omega管理局來為我們承擔嗎？楊行屹剛剛死了，要是他還在，他倒是可以幫我們講話，幫我們找人承擔這種責任。”
胡主任道：“校長，您還是去找一下Omega管理局那邊的路子，將我們這邊的問題講了，問這事到底怎麽解決吧？如果特調處非要把這件事往大了處理，我們也沒能力自己承擔這麽大的事，Omega管理局的維護部門不是更有責任？”
周國所有的Omega教養學校，都不屬於教育部管理，而是屬於Omega管理局管理，Omega管理局也是淩霄學院的上級主管部門，去找Omega管理局的路子，就是正確思路。
杜煒道：“我先去問清楚，Omega管理局負責檢測設備維護的部門是什麽情況。你這邊，去把所有負責檢測的工作人員都召集起來，他們也有責任。”
胡主任心下已經明了，要是晉遂川那邊不鬆口，非要往嚴重了對他們追責，他們也要做出處罰下麵的人的姿態的。
杜煒說到這裏，他湊近胡主任小聲問道：“我們學校的那個催眠和心理暗示設備，這個沒有報備過，那個設備，現在是在哪裏？”
胡主任道：“在心理衛生中心裏。”
淩霄學院，雖然有心理衛生中心，為學生們處理精神上的疾病，但學校沒有使用催眠和心理暗示設備的資質，所以他們依然是不能用的，持有就要上報，沒上報就是違法，要是既不上報還在知情情況下對人使用了，那就是犯罪了。
其罪責要比剛才的“精神檢測儀裏有催眠和心理暗示程序”更加嚴重。因為後者算是不知情，屬於管理上的漏洞，前者屬於知情，屬於故意犯罪。
杜煒道：“把那個設備好好藏起來。毀掉裏麵的資料。現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胡主任道：“好。”
杜煒：“不要交給別人去做，你自己去做。”
胡主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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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渡做得非常快，大約隻用了半小時，就把加載在精神檢測儀主程序上的催眠和心理暗示附加程序的運行規律找出來了，曹簡言跟在他旁邊做記錄。
淩渡：“這個程序不是隨著精神檢測儀啟動而啟動，是要特定的操作才啟動，特定的操作是在後台輸入指令。這也說明，這個程序是有人故意使用的，而且有使用過的痕跡。不是檢測儀主程序被汙染，工作人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使用的。”
晉遂川對校長秘書道：“可能需要將使用這台設備的工作人員都叫來，他們現在都是嫌疑人。”
校長秘書趕緊出去叫人了。
房間裏沒有了其他人，淩渡看向晉遂川，道：“既然這台設備就能查出這種問題來，那其他設備，也很可能會有問題。處長，你還會再申請人來對他們的所有設備進行檢查嗎？而且這些設備現在都是物證。”
淩渡最想做的事之一，就是解除對Omega進行精神檢測這項“明明侵犯人隱私但大家都對此視而不見”的規範化程序。
如果把全國最大最好的Omega專門學校裏的精神檢測儀裏有不合規的催眠和心理暗示程序這種事曝光出去，應該會稍稍動搖Omega必須進行精神檢測這個政策。
但淩渡也不敢肯定真的能動搖，因為這個精神檢測隻對Omega執行，但Omega隻占人口總數的1%，而這種檢測又是在保障Alpha和Beta的利益和地位，他們真願意為了Omega而站出來發聲嗎？除此，Omega們受到的教育裏有一項是保持身心純淨，也許有一部分Omega本身都願意用這種精神檢測來對Alpha和Beta證明自己，他們自己都不會反對這個政策。
晉遂川知道這件事屬於“可大可小”的範圍，大可以大到動搖政策，小可以小到對此無視。
他彎下腰去，手撐在檢測儀的台子上，臉突然和淩渡接近，說道：“你先把所有證據都保存著，我們帶回去分析。”
淩渡被他這樣的突然接近驚了一下，因為即使晉遂川使用了信息素屏蔽儀，但這麽近距離，屏蔽儀起不到太大作用，晉遂川那種如海洋深淵的信息素馬上侵襲到了淩渡，這讓淩渡有些緊張。
淩渡不自在地往旁邊避了避，他明白了晉遂川的意思。
其實淩渡也知道，想要動搖一個龐然大物，絕不可能是一個問題就可以的，但當有很多問題的時候，那肯定就可以了。
晉遂川問：“可以查到哪些人被這個設備做了持續性的心理暗示嗎？”
淩渡搖頭：“我查了，已經清除了痕跡，沒有辦法恢複。所以，這裏找到的證據，並不能直接證明四名失蹤的Omega是受這台設備心理暗示而離家出走的。找到實施操作的人，很重要。但我們可以假裝我們可以恢複數據。”
晉遂川頷首道：“我知道了。”
他又朝曹簡言道：“這台設備是證據，你打電話給物證部，讓他們來把這台設備拉回去。”
曹簡言應了一聲，就馬上去聯係去了。
這時候，杜煒回來了，他可能是找到了可以為自己解決這次事情的後台，所以，他精神狀態好了不少，他過來叫晉遂川：“晉處，這天氣很冷，我想，我們可以去吃點熱的東西，喝點熱的東西。”
晉遂川笑道：“杜校長，你真不用這麽客氣。”
他把杜煒叫到了一邊去小聲嘀咕了一陣，杜煒聽後，就喜笑顏開了。
晉遂川道：“我們肯定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大，隻要能找回失蹤的Omega，我們就能交差，你們也能安心。也許你們其他設備，也存在問題，但我們也不去查了，要是查起來，那就是另外一個案子了。我們就隻把給失蹤的Omega做過檢測的設備帶回去，你們這裏的工作人員，我們也回去審。所以也就不麻煩你們了，我們趁著天還亮著，就先回去了。”
杜煒聽出他這些話裏的信號，就是晉遂川這邊也隻是想就案辦案，不想擴大案子，杜煒熱情地對晉遂川道：“晉處啊，你真是明白人啊。對於那個設備裏有附加程序的事，我們根本就不知情。而且這些設備的維護都是Omega管理局直接派人來做，我們隻是使用方而已。我們作為使用方，讓我們擔責，我們也擔不起啊。”
晉遂川道：“我知道。”
杜煒又說了一陣客氣話，還說道：“我以前見過你長姊一麵，令姊和你都是人中龍鳳，前途不可限量。”
晉遂川對他笑了笑，沒有接話。晉遂川是家裏老二，他上麵還有一個比他大了幾歲的Alpha姐姐，他姐姐如今已經升為了少將，除了過分喜歡家裏的Omega弟妹並調侃晉遂川外，晉遂川覺得他姐姐的確是人中龍鳳，非常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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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午五點，晉遂川讓區警察局的人來協助辦案，帶走了淩霄學院的檢驗中心的員工回特調處。
物證部的人也來把淩霄學院那台涉案的檢測儀拖回了特調處，還根據需要，拖了另一台設備回去做對照。
晉遂川等人回到特調處大樓，已經傍晚六點多，凡芃和彭統在學校裏跑來跑去，消耗極大，所以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凡芃是很喜歡講話的人，又對美人沒有抵抗力，她黏在沉默的淩渡身邊，說：“小淩，把東西放回辦公室，我們就去餐廳吃飯吧。你還沒吃過餐廳對不對？我帶你吃。你的信息錄入係統了的話，可以刷臉就打到餐，要是你的信息還沒錄入餐廳係統，那我幫你打餐，我請你吃。”
凡芃有188公分高，相對於一般Beta和Omega那是相當高了，但是相對平均身高更高的Alpha來說，那她就算矮。
她長著圓圓的娃娃臉，臉上還有一些雀斑，笑起來倒是很明朗的，讓人心情愉悅，讓人覺得她像陽光一樣。當然，這是要她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像陽光，不然她也可以像暴風雨，因為她的信息素，便像是半晴半雨的曠野一樣，帶著一種青草的氣息。
她和俊朗裏帶著秀美的淩渡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因為淩煥的信息素，是像幹淨的細雪飄落在鬆林裏，有種沁冷裏夾雜鬆香的感覺。
不待凡芃想拉著淩渡單獨相處，晉遂川已經說道：“大家一起去餐廳吧，趕緊吃了，在一起總結一下今天查到的情況。其他人去調查也差不多有結果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請大家吃好了。”
凡芃說：“頭兒，難道你請這一頓就想慶祝小淩加入我們了嗎？那也太簡單了吧。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你外勤出太多，你的賬戶裏的錢，本來就累積了很多，不花白不花。”
淩渡倒是不討嫌凡芃的接近，而且覺得凡芃挺有意思的，他記得他還在帝國理工上學的時候，有個Alpha學妹性格就和凡芃挺像的，隻是他變成Omega後，就沒再和對方聯係過了。
淩渡側頭去看晉遂川，他漂亮的眼睛明淨如月，看得晉遂川的心不受控製亂跳，晉遂川在心下甚至產生了懊惱——他喜歡的是淩煥的弟弟，不是淩煥，為什麽會因為淩煥和淩渡長得像，就受影響呢？他是這樣沒有定力的人嗎？晉遂川甚至開始對自己的自製力產生懷疑。
晉遂川道：“等這個案子結案了，我再請你們去外麵吃一頓，慶祝小淩加入我們，可以嗎？”
凡芃高興道：“當然可以。可以去吃高檔餐廳嗎？需要穿正裝，我們吃不起的那種。”
晉遂川無奈道：“好。”
凡芃對淩渡道：“看，頭兒真的很歡迎你。平常讓他請客，他就會讓我們滾。”
淩渡：“……”他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本來完全不想回應，但想到自己應該為了淩煥而和淩煥的同事好好相處，他就對著晉遂川微微笑了一下，說：“謝謝。”
晉遂川因他的笑而心跳更加不受控製，他一麵懊喪，一麵因電梯到了十八樓而飛快地走了，道：“不用。你是優秀人才，這些都是應該的。”
凡芃對著曹簡言以及彭統吐槽：“我們都不是優秀人才嗎？”
曹簡言：“長得醜的，都是從垃圾桶裏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