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特別行動調查處八處案情分析會議室。
信息分析科已經在短時間裏處理和分析了晉遂川帶回來的那四名Omega的資料，此時，會議室裏的大3D屏幕上放著這四名Omega的重要資料。
這是一起Omega失蹤案，之前隻有一名Omega失蹤的時候，事情是由此Omega所屬的區警察局在處理，但很快，京都其他區也相繼報了Omega失蹤案，而且，他們發現了這幾名Omega失蹤的案子之間存在某種聯係，所以，這個案子就被上送到特別行動調查處來處理了，正好分給了在處理Omega的案子上比較有效率的八處。
這四名Omega失蹤，為什麽會被認為是有聯係的？
這四人都是十八歲，剛被Omega管理局配婚不久，都會在接下來的一月內舉行婚禮。
加上他們是在相近的時間段失蹤，這樣的相似性，就將這四人的失蹤歸為了一組案子，由特別行動調查處放在一起查。
信息分析科的科長曹簡言雖然有著“曹賤”的讓人覺得他頗不靠譜的外號，但是在正經工作上，他是很靠譜的，除了技術強外，他還比所有人都有精益求精在海量的數據中找有用信息的激情，簡而言之，就是他這人特別愛了解八卦，案子的八卦，也是八卦。
曹簡言站在屏幕旁邊，拿著激光筆在屏幕上瞄著信息，開始講解從Omega管理處得到的失蹤的四人的資料。
這個案子是昨天晚上近淩晨才指派給八處負責，八處在一天不到的時間裏，已經掌握了很多信息。
四名Omega，都18歲，兩名男性，兩名女性，都屬於符合如今Omega大眾審美的美人範疇，四人身高都在160cm左右，體重在45kg左右，偏瘦，都是黑發黑眸，四人都是兩個月前被配婚，之前就讀的學校都是國內最好也最大的Omega學校京都淩霄學院。
晉遂川坐在會議桌對著屏幕的上首位置，他一手撐著臉，沉著臉盯著屏幕。
他之前以為破這個案子會非常容易，現在卻意識到這個案子恐怕很有內情。
晉遂川：“這四個人從身高身形到長相，都有很高相似度。”
他又問：“這四個人的信息素相似度高嗎？”
曹簡言把這四人信息素分解形成的三維碼數據圖放在屏幕上，說：“看他們信息素的主體部分，相似度應該是高的。”
其他所有同事，看到屏幕上的三維碼，都覺得眼花，完全無法分辨哪裏是“主體部分”，哪裏不是主體部分，在他們眼裏，三維碼都是黑乎乎一團，和美好的Omega信息素是兩個世界的東西。
連晉遂川都說：“曹簡言，好了，我們看不懂那個編碼。你們去失蹤當事人家裏的，有沒有拿到還保留有他們信息素氣息的東西？”
去這四人家裏調查過的同事將四人的私人物品從物證箱裏拿了出來，是用物證袋裝好的這四人每天都要使用的日用品，包括諸如記事本、筆、梳子、手巾、粉餅等等物品。
這些東西都被裝得很好，等找到這些失蹤人口，東西就要還給他們。
在這裏開會的人，除了技術科室的負責人及職員外，就是專門負責這個案子的外勤行動隊隊員，屋子裏一共有二十多人，80%都是Alpha，隻有很少幾個Beta，Alpha對Omega的信息素非常敏感，特別是在特別行動調查處工作的這些人，本來就是各項能力都不錯的優秀人才，他們從生理上對Omega的信息素的敏感度就會更高。
這些人一個個地去感應了一下，不住點頭。
去過現場的行動隊長柳禦舟描述道：“是的，他們的信息素氣息也差不多，都是……怎麽形容，像是月季的香味裏混合了一點點桉樹的味道，很香，再仔細聞，就會有一點刺鼻，刺鼻的味道也不惹人討厭，隻是覺得還挺有性格的，月季香讓人沉迷，那個像桉樹的刺鼻味兒又讓人清醒和亢奮，是這樣吧？”
大家都附和，認為這描述對極了。
柳禦舟看大家都認可自己的描述，就笑著直接說：“這是我喜歡的感覺。”
他馬上被人一把拍在背上，差點被拍得趴在桌子上，他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晉遂川指責道：“你這樣是要被告性騷擾的。注意你的身份！”
柳禦舟尷尬地笑了笑，看晉遂川一直坐在上首沒有動，就問：“頭兒，你要不要聞聞？”
晉遂川擺了擺手，讓他們不要把那些證物傳到自己跟前來，說：“不用了，味道這麽重，我已經感應到了。”
有人猜測：“失蹤的四個人信息素這麽相似，是有人專門針對他們這種信息素下手嗎？”
曹簡言說：“我覺得可能性不太大吧，這種以月季香為主體的Omega信息素並不特別，桉樹味兒為輔調的也比較常見。我已經在數據庫裏比對過了，這種月季香味主體的信息素型別，在Omega裏占有20%。以80%的人的感應能力，都隻能感應到主體的月季香，甚至無法分辨到底是哪種月季，而作為輔調的桉樹味兒，這種味道，大部分人都感應不到，隻是會受到一定精神影響，會比較亢奮。而作為區分他們信息素的最特異性的部分，99%的人都感應不到，隻能依靠儀器來檢測他們的不同。”
曹簡言科普到這裏，坐在會議室裏的二十來個人，都亢奮地看向晉遂川和另一個Alpha，這另一個Alpha，就是坐在晉遂川下手第一位的榮飛揚，榮飛揚是八處的副處長，專門負責技術。
兩人是所有人裏對信息素最敏感的人，這並不需要特別去調查，Alpha們依靠生物的本能，就能知道誰的信息素更強大，而信息素越強大的人，對Omega的信息素也會越敏感。
凡芃於是笑著對晉遂川和榮飛揚道：“頭兒，榮副，你倆來比賽一下，看誰能把這四個Omega的信息素感應得更細致。”
晉遂川剛才聽他們談Omega信息素的時候，就一直在想這天下午感應到的那個特別的信息素，那的確是夠特別的，他從出生到如今，以前從沒有感應到過那樣的信息素。
見大家不幹正事，晉遂川就拍了拍自己麵前的資料，說：“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趕緊分析案情。”
“這就是案情的一部分啊。”
晉遂川冷眼瞥了回嘴的人一眼，此人隻好閉了嘴。
特別行動調查處八處，是晉遂川到最高調查局之後才組建的，所以，處裏除了榮飛揚年紀稍長外，其他人年紀都較輕，因為晉遂川也年紀輕，而且性格比較隨和，所以大家平素相處並不嚴肅，經常有人敢和晉遂川開玩笑，不過，要是真的感受到晉遂川的不悅，這些人馬上就會腦子一緊，心神一凜，不敢再開玩笑。
榮飛揚讓人把那四個Omega的物品推到他麵前，他一份份地拿起來，隔著物證袋查看，第一個物證袋上貼的標簽上寫著“高明苒”這個名字。
榮飛揚是一名技術出身的領導，也主要是負責處裏的技術科室的工作，性格溫柔，長相儒雅，沒有一點架子，平常也和其他下屬打成一片。
他說道：“這是一名男性Omega的東西，我記得有一種月季品種叫小伊甸園，他的信息素和這個品種的味道很像，而這個桉樹的味道，你們表述很不清楚，像是我以前聞到過的一種小葉桉的果實曬幹後的味道，即使是有點刺鼻，感覺也是醇厚的，除此，在這兩種味道之外，還像是在秋日的傍晚，花園裏有繁茂的開滿了花的月季，不遠處又有一株小葉桉樹，有斜陽照來，有溫暖的感覺，帶著豐收的喜悅，讓人既期待夜晚的來臨，也期待第二日的清晨的陽光。這個Omega，我覺得是個挺溫柔又內心沉穩強大的人。”
大家聽了他的一陣描述，不由很是激動。
凡芃說道：“榮副，還是你感應強，又會描述。也難怪別人說Omega的信息素就是很私密的東西了，聽你這麽講，感覺果真是的，有種對方是你妻子的感覺了。”
榮飛揚是很穩重的人，他趕緊道：“那我不敢再描述另外幾個人了。還是讓曹簡言講吧。”
凡芃起哄讓晉遂川講，晉遂川道：“既然你這麽喜歡浪費時間，那你就通宵加班吧。”
凡芃：“……你這是公報私仇！”
晉遂川給了她一個白眼：“曹簡言，你繼續。”
曹簡言清了清喉嚨，繼續介紹道：“高明苒，何瑾，湯煙煙，齊渚白，他們四個人的信息素三維碼，你們看到的這裏麵峰值最高最密的地方，就是他們的主體味道，這些密密麻麻的小峰是他們的特異峰值，這些小峰，可以定位他們，但是一般人是感應不出來的。”
“因為他們就要結婚了，所以他們都在前幾天去了Omega管理局做過今年的精神和生活狀態檢測，我沒有從裏麵看出什麽問題。他們都過著很正常的生活，因為要結婚，所以搬到了他們的婚房裏去住先適應房子，有血親在房子裏陪伴他們，直到他們結婚，丈夫才會住進來。”
晉遂川：“他們沒有抵觸婚姻嗎？所以離家出走了？”
曹簡言搖頭：“從Omega管理局提供的這些材料裏，看不出來他們抵觸婚姻，他們的內心都對接下來的婚姻抱有期盼，也對自己之後的丈夫很滿意。他們都在期盼即將到來的新婚生活。”
去幾人家裏查看情況的柳禦舟把他帶隊得到的情況講了講，大意和曹簡言描述的差不多。這四人在婚房裏和血親住在一起時，他們的親人都表示他們一直在高興地為結婚做準備，他們都在之前和即將結婚的對象相處過好幾次了，互相都有了解，所以他們沒有排斥婚姻，這些日子心情也很好。
除此，他們的未婚夫也都對自己的妻子很滿意，也覺得自己的未婚妻同自己兩情相悅，他們都在期待之後的生活，認為結婚後婚姻生活會很幸福，期待可以在婚後很快擁有孩子。
所以，無論是這些Omega的血親，還是他們的未婚夫，都不相信這些Omega的失蹤是離家出走，而認定是出了什麽事情，有人帶走了他們。
畢竟Omega是珍貴的，珍貴的東西總是惹人惦記，每年都會有不少針對Omega的綁架和販賣等刑事犯罪發生。
“他們的家屬和未婚夫都期望可以趕緊找到他們，擔心他們在失蹤期間已經受到了傷害。”
行動隊長柳禦舟又說道：“這四個Omega都是自己開車出門後失蹤的，我們調取了交通監控視頻，經過比對查找，這四個Omega都是在自家上車，開車出門，然後一直把車開出了城，之後就沒有再回來過。從這裏看，特別像是自主的離家出走行為。”
“離家出走總歸要帶錢和用品吧。這幾個人都沒有帶。”
“國家給Omega發的福利金是專供Omega使用的電子信用幣，他們想帶錢，也沒有錢可以帶，要說用品，他們都帶了自己日常使用的包。”
Omega從出生或者是分化成Omega開始，政府就給他們發福利金，以供他們生活，但為了追蹤這些錢的花用，不讓別人例如他們的家人冒領冒用，Omega使用的是專門的電子信用幣，隻能Omega自己去付賬才行，這種電子信用幣和國家正統的貨幣體係的貨幣是一比一兌換的，所以，Omega的電子信用幣除了專門打了個Omega的印記外，和其他貨幣是一模一樣的。
不過，因為願意把錢給Omega花的人很多，這反而提高了Omega電子信用幣的購買力，在黑市上，一O幣，基本上可以當1.2正常貨幣使用。
曹簡言道：“也許他們在之前就把O幣換成了大眾貨幣，這個需要去查一查。”
晉遂川點頭，道：“是這樣。我們既要考慮他們可能是自主離家出走，也要考慮他們是被挾持或者拐賣。”
柳禦舟舉手。
晉遂川示意他講。
柳禦舟站起身看著所有同事，說：“我覺得還是應該把這四人的信息素相似這一點當成重要的線索。”
見其他人都看著自己，柳禦舟便繼續道：“雖然他們的信息素是大眾化的，但也不排除讓他們失蹤的人，就是正好喜歡這一款呢。例如我，就很喜歡這種大眾化的信息素啊。”
凡芃用眼白瞄了他一瞬，道：“所幸是艾楠辭職了，不然你一直在這裏說喜歡什麽信息素，他肯定要罵你。對吧，頭兒？”
艾楠是信息分析科的一名工作人員，是一名Alpha，但他內心認知是自己是Omega，而且他一直以來都坦蕩承認這一點，並不斷對八處處長晉遂川展開追求，也對任何涉及AO性別的話題感知敏感，經常糾正其他同事讓他感覺不舒服的言詞，這讓八處的包括晉遂川在內的所有人都對這方麵的話題變得敏感起來。
晉遂川沒回應凡芃，隻說道：“我覺得柳禦舟講的有道理，可以把這當成一個方向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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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淩渡坐在一堆設備中間，清亮的褐瞳望著手裏的移動數據儲存器，這是淩煥離開家之前交給他的資料。
那天，天氣陰沉沉的，天氣預報說要下雨。
淩渡在猶豫是否將花園裏的月季搬進房子裏，淩煥過來叫他：“淩渡，我有個事要對你講，你進屋來一下。”
淩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問：“什麽事？”
淩煥：“在屋子裏才能講。”
淩渡想了想，讓他幫自己搬了兩盆花，自己也搬了兩盆花，把花都搬進了屋子裏，這樣，他就不用再在意“冬雨是否會把花凍死”這種概率性/事件了。
回到房間，淩渡一邊解圍裙，一邊等淩煥說事。
但淩煥站在那裏，猶豫了好久，在淩渡都要不耐煩的時候，他才說：“我的那個同事，孔希瑞，他蠻喜歡你的，我覺得他人品不錯，你之前也說過，他人不錯，那個……”
淩渡：“啊？”
淩煥：“你想不想和他結婚？”
淩渡：“啊？”
淩煥期盼又著急地看著他：“你到底願不願意啊？”
淩渡望著麵前和自己長相90%相似的人，說道：“我就想過現在這樣的生活，做自己喜歡的事。和人結婚的話，總歸，要負擔起做妻子的責任吧，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就要為孩子負責，就要照顧和管理孩子……你知道，我對這方麵的事沒有興趣，我到十八歲，都一直覺得自己是Beta，可以終身不婚，做自己喜歡的研究。”
淩煥有些失落：“你是要拒絕孔希瑞嗎？”
淩渡沒有吭聲。
淩煥道：“淩渡，我擔心自己無法照顧你一輩子。楊行屹那個混球，一直用手段借用Omega管理係統婚配上的漏洞，把你匹配給出事死亡的Alpha，讓你沒有辦法結婚，他又那麽欺負你，害得其他人都沒有辦法娶你，要是孔希瑞願意娶你，他說他的社會貢獻分數是夠申請婚配的，他可以直接指定你，你們就可以結婚了。他是個好人，他會包容你的，而且即使真生了孩子，他也願意照顧孩子，不會讓你不能做你喜歡的事。”
淩渡皺眉看著他：“我怎麽覺得你像在交代遺言？”
淩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