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拾壹之型嵐的暴風雨席卷了整個湖麵,震蕩起的水波層層疊疊。


  就是這樣,這才是他的拾壹之型嵐能夠發揮最強的攻勢的時候。


  隻有最平靜的湖麵,才能映襯出更猛烈的暴風雨。


  錆兔眼裏的光更盛了,日輪刀逼近了下弦鬼。


  拾壹之型·嵐!

  下弦五的頭被砍下,錆兔藏在麵具下的嘴角緩緩勾起,太痛快了,和義勇合作一起應敵的時候。


  甩下日輪刀上剛剛沾上的鬼的血,刀麵上反射出身後的人呆滯的模樣,錆兔頓時想跑。


  不跑的話,就要麵對義勇了。


  他真的還沒想好怎麽麵對。


  戰鬥中的他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敵人死了之後,要麵對的就不是一個問題了。


  偏偏炭治郎還在那邊,錆兔沒辦法不回頭。


  義勇還在發愣。


  應該說,剛剛在背後他自己都感到震驚的浪濤開始席卷的時候,他就愣住了。


  那樣盛大的,華麗的水之呼吸,在他的觀念裏,隻有兩個人能夠做到。但是一個人一直留在狹霧山不再出世專心的做著培育師,另一個人,早就留在了他的十三歲,成為他無盡的遺憾和他心甘情願背負的責任。


  富岡義勇覺得他是在做夢,還是一個非常讓人不願醒來的美夢。


  他居然,和錆兔一起,並肩作戰了。


  那招令人震撼沸騰的拾壹之型,他曾經一直幻想過的,如果錆兔還活著,那麽他是不是和他一樣,不、是比他更強,創造出了自己的拾壹之型也比自己更厲害。


  錆兔的拾壹之型,一定是勇猛的,一往無前的,華麗的攻擊,和凶狠的攻勢,那樣的強大,充滿魅力。


  然後現在,他看到了。


  滴落在平靜湖麵上的暴風雨,讓這片湖蕩起了無法停歇的漣漪,一直等到暴風雨停歇,也仍然存在著回響,並沒有因此停下的餘波,不僅晃動在凪上,還晃動在他的心上。


  他帶著麟瀧師父送給他的麵具,穿著他最喜歡的龜甲紋的羽織,會在斬鬼之後利索的甩掉日輪刀上鬼殘留下來的血跡,然後收刀。


  每一步都幹脆利落,瀟灑的水之呼吸的繼承人,令所有人讚歎不已仰慕不已的水柱。


  他會在沒有斬鬼的時候將麵具挪上去,露出那雙清亮的眸子,笑著和鬼殺隊的劍士們談笑,和同為柱的隊友一起,關係甚好。


  錆兔和他不一樣,一定能和柱們交流的很好,不會想要接觸結果還是把人搞成那麽生氣的樣子。他完全不理解為什麽生氣。


  眼前的這一幕跟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樣,甚至是填充了他曾經幻想中的空白,變得充實生動,變得活靈活現,以至於——成為真實。


  錆兔走向前去,把麵具斜戴在頭上,看他還在發愣,滿心無奈。


  “義勇?義勇?義勇?”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卻隻是換來了一聲茫然的支棱聲作為回應。


  隻見義勇向後退了兩步,然後縮到了炭治郎還倚著的樹邊,蹲了下去,抱住了膝蓋,整個人跟個蘑菇一樣,嘴裏念念有詞,“我在做夢啊,這個夢好真實……居然能夠見到錆兔的拾壹之型……果然錆兔才是應該活下來的那個,那麽強大招式,絕對能夠斬殺更多的鬼。”


  啊……


  錆兔深呼吸,這是在說什麽胡話,果然還是好氣。


  然後抬起手,一巴掌糊了上去。


  清脆的響聲“啪”的傳進了炭治郎的耳朵裏,腦門竄上一股涼氣,因為危險消失而逐漸喪失的神誌瞬間清醒。


  不隻是炭治郎,還有趕過來的蟲柱蝴蝶忍。


  對方常年掛在臉上的微笑僵住了,不再自然。她沒有看錯?那個總是冷傲的說著我和你們不一樣的水柱,居然被打了一巴掌?


  這下子,她連剛剛想要動手的動作都停下了。前麵就是鬼,但是她突然隻想知道,這位水柱是什麽反應。


  結果出人意料。


  義勇慢慢的、一頓一頓的拿自己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左臉,眼睛慢慢聚焦,看向了眼前比他矮了不少的少年,這一刻,他的眼睛裏出現了光。


  臉上的巴掌印如此的清晰,還在慢慢的紅腫,義勇試探性的握住了錆兔的手腕,然後站起來又扣住了錆兔的肩膀,然後試著把人拉進他的懷裏。


  錆兔心裏無奈,但是剛剛已經打了人一巴掌,要是再拒絕,某個人要是再哭鼻子怎麽辦。


  於是他任由自己被義勇抱進了懷裏,手還得認命的安撫著義勇,一下一下的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


  蝴蝶忍眨眨眼睛,她這是見證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嗎?


  不過,既然是看起來是故友重逢這麽美好的故事,更不應該讓鬼參與啦,就交給她來處理掉吧。


  蟲柱特製的刀劃向禰豆子,錆兔瞳孔驟縮,一把推開義勇,日輪刀釘在了蝴蝶忍橫劈的軌跡上。


  “哎呀?為什麽要妨礙我呢,這位先生?”蟲柱的聲音是一成不變的溫柔,隻是帶上了絲絲的疑惑。


  富岡義勇突然感覺到剛剛還在懷中的溫暖突然消失,心裏低沉下去,眼睛中的光又一次慢慢的變得暗沉,即將消失,果然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啊。


  “義勇!你又在發什麽呆,還不過來給你的隊友說清楚?”錆兔直接喊道,日輪刀轉為刀背對人,有點麻煩了。


  柱們可是不接受鬼的存在的,這個世界線鬼知道、不對,鬼也不知道會向哪個方向發展啊。


  義勇看到了炭治郎懷裏的鬼,突然想起來了兩年前他放走的那隻會保護人的鬼和他的兄長,然後走到了炭治郎身前,和錆兔一起看向蝴蝶忍。


  “富岡先生也要阻止我嗎?明明自己都說不能和鬼好好相處的,到底是為什麽呢。”蝴蝶忍的聲音柔柔的,但是手上的日輪刀鋒利無比,時刻準備出手,“就因為那樣,你才會被大家討厭啊。富岡先生,還有那位先生,請讓開一下。”


  炭治郎抬頭看向自己的兩個水之呼吸上的師兄,眼珠微微顫動著。


  富岡義勇看了錆兔一眼,對方的腳一動不動,終於開口,“我…我沒有被討厭。”


  三個人同時被富岡義勇的腦回路震到了。蝴蝶忍糾結著開口,看起來滿含不忍,“啊、那個……抱歉啊,看來你沒有自己被討厭的自覺啊。我說了些多餘的話,真是不好意思。”


  富岡義勇被蝴蝶忍的毒舌給打擊到了。


  錆兔:“不,蝴蝶小姐說的很不多餘,至少讓我知道了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這個世界,在他死之後終究是向另一個方向一騎絕塵,撒丫子的跑向了他所不確定的未來。


  隻是,關於義勇的事情,可能還需要再多詢問一下其他的柱。


  “哎呀?”


  富岡義勇麵無表情的看向錆兔,但是錆兔就是能在他的臉上讀出委屈和疑惑。對視中,錆兔終於還是決定昧著自己的良心和尚不了解情況的頭腦,拍了拍富岡義勇的頭,一點一點,“嗯嗯,嗯嗯,很不錯了義勇,沒有被討厭哦。”


  富岡義勇眼裏的光重新閃爍,不斷遊弋變得黯淡的光終於穩定下來。


  富岡義勇又一次看向蝴蝶忍。


  蝴蝶忍頓了會兒,看向富岡義勇身邊的龜甲紋羽織的少年,看起來就知道,少年身上的龜甲紋和富岡義勇的那一半的龜甲紋是一樣的,腦門青筋一蹦一蹦,“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富岡先生是什麽意思呢?”


  錆兔捂住臉側過去,不忍心再看,“他是在告訴你,你看,他沒有被討厭。至少我有說,他不討人厭。”富岡義勇看看錆兔,又轉回去看蝴蝶忍,點頭。


  蝴蝶忍嘴角一抽,腦門青筋蹦起,“那富岡先生你還真是厲害啊。”


  不管是這麽較真到讓人討厭,還是一個眼神想要表達這麽多意思的方麵。


  不過,那個人居然能夠從富岡先生的一個眼神裏讀出這麽多意思,也真是個人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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