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肌膚相親
今天晚星稀疏，但明月高懸，皎潔如水的清光流泄在付瑾麵無表情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既像淡薄無情的清月，又像不染塵世煙火的謫仙。
但這位謫仙此時緊緊地捉住徐玥的手，一個用力就要將他往左側拉去。
“不是的，付瑾，我真沒打算……”徐玥手上一片通紅，卻又掙脫不得，隻能跟在付瑾身後。
“閉嘴。”付瑾頭也不回，冷冷地說出兩個字。
付瑾的帳篷很寬，正中間鋪著一張柔軟的床墊，側邊還放有小型供暖設備。
付瑾一甩手，徐玥就被他扔到床墊上，徐玥偷偷地揉了疼痛的手腕，他迅速看了付瑾一眼，然後又將視線落回到低處，“我真沒打算去星棋那裏睡，我隻是想去拿他的被子。”徐玥從小就一直是一個人睡覺，連同性Omega的氣息他都無法接受，更不要說是Beta了，所以他本來就準備隻拿被子，然後到外麵睡的。
卻不知為何，恰好付瑾醒來了，不僅醒來了，還攔住了他。
“星棋？你叫得還真親熱。”付瑾半俯著身子看他。
徐玥抿了抿唇，這個讓他如何解釋？原本就是一個小隊的成員，又經曆過生死磨難，接下來還會有很長一段相處的時間，自然關係也就拉得近些，他們三人都是相互叫彼此簡稱的。
付瑾看徐玥沒有說話，站起身理了理衣領，“今晚你睡這。”
“嗯？那你睡哪？”徐玥不加思索地直接問了出口。
付瑾像是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微微眯了眯鳳眼，然後坐到徐玥身邊，驀然靠近他，一字一句地說：“這是我的地方，你說我睡哪？”
付瑾和他一起睡？那他還不如去睡鄭星棋的帳篷呢。至少Beta的氣息徐玥可以忍受，但喜歡的人就在身邊，那無處不在的信息素，徐玥覺得實在是很難克製。
“我……我還是睡外麵好了。”徐玥稍稍向後挪了一些，然後撐著手就準備站起來。
付瑾卻按住他的雙肩，稍稍一用力，徐玥就倒在床上，“和我玩欲擒故縱？”
徐玥掙又掙脫不得，知道付瑾估摸著又在誤會他，對於這欲加之罪，徐玥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也不想解釋。
付瑾為了避免他又跑出去，將大半身子都壓在徐玥身上，手還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兩人離得很近，近到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徐玥被付瑾一雙黑白分明、冷如寒星的鳳眼定定望著，他的心跳一下亂了節拍，耳尖也變得紅紅的，他隻看了付瑾一眼，就迅速閉上眼睛，不敢和他對視。
付瑾的手攀上徐玥的耳尖，輕揉慢撚讓他右耳變得更紅，玩了好一會，像是又覺得索然無味，一把鬆開徐玥，“演技不錯。”就連微表情和耳紅都能把控得那麽好，看著確實挺深情的。
徐玥都已經習慣了付瑾這樣的說辭，他睜開眼，悄眯眯地向帳篷門口望了一眼。
但付瑾一下就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冷聲威脅，“又想出去？隻要你敢出去，我就敢把那帳篷給毀了。”
徐玥看他神色認真，不像說笑，也就打消了去外麵的念頭。
罷了罷了，一起睡就一起睡吧，今天晚上他就側著睡，離付瑾遠點，盡量不聞到他的信息素，應該就沒什麽問題……的吧？
“我可沒什麽新被子。”付瑾從包裏翻出一件長外套扔到徐玥身上，“外套我沒穿過。”
“謝……謝謝你。”徐玥接過外套，坐在床墊的小角落，神色恍惚，像是在想著什麽問題。
付瑾鳳眼輕輕掃了他一眼，然後關上照明燈，兀自在床中間躺下了。徐玥隻好也脫除外套躺了下來，但他不像是付瑾一樣睡在最中間，也不挨著付瑾睡在側邊，反而睡在最左側的角落裏。並且還是背對著付瑾睡下的。
雖然關了燈，可付瑾因為精神力級別很高，所以他的視線完全不受影響。他能清楚地看到徐玥雖然努力假裝睡著了，但其實右手還是緊張地抖了一下。能看到他明明對自己的信息素很敏感，卻還是不停克製住理智的模樣。付瑾也能聽到他的呼吸聲，節奏舒緩而規律，讓人一聽就知道他在裝睡。
付瑾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徐玥前半夜還在克製著自己的信息素，但後半夜實在是太困了，撐不住就抱著付瑾的衣服睡著了，完全忘記了他剛剛還在告誡自己不要聞上麵信息素的味道。
外麵有蟲鳴，有鳥聲，有蛙叫，顯然已是夜深人靜，付瑾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徐玥因為在前麵的時候一直都在克製信息素，再加上付瑾又做過許多應對Omega信息素的訓練，所以他之前聞到徐玥偶爾溢出的信息素，還不覺得有什麽。
但現在徐玥終於放下防備睡著了，信息素沒了阻擋，又受他的Alpha信息素的影響，也就越變越濃。付瑾微微蹙眉，撲鼻而來的是一陣芳香但不濃鬱的小蒼蘭香味，因為還離上次被他標記的時間不久，所以小蒼蘭中又混著冷雪的芳香。
付瑾像是看到了一大片花海，淡藍淺藍，天際有點點飄雪落到蒼蘭之上，隨著輕風，含苞待放的蒼蘭輕搖慢擺……
付瑾不得不承認徐玥的信息素很好聞，清香又不濃烈，淡雅又不寡淡。氣息獨特，幽香四溢。何況對方的信息素中又糅合著他標記後的氣味，標記之後的Alpha和Omega本來就對彼此的信息素愈加敏感。付瑾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天色漸漸大亮，但帳篷中的人無法知曉，因為付瑾的帳篷屬於遮光類型。徐玥是被一陣鳥鳴聲吵醒的，他將臉埋在被子裏，翻了個身準備再睡一會。
不過，先等等……他哪來的被子？他的背包不是葬身地底了嗎？
徐玥連忙睜開眼睛，發現他正緊緊地摟著付瑾的腰，臉還埋在付瑾的胸膛處，付瑾的睡衣不知是不是被他蹭開了幾顆扣子，反正現在就是他的臉貼在上麵，與付瑾肌膚相親。
徐玥連忙鬆開手，並迅速向後挪動，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離犯罪現場。誰知他一動付瑾很快就睜開了眼睛，他坐起身慢條斯裏地係著睡衣的扣子，“醒了？你昨晚不是還急不可耐地抱著我睡，怎麽現在就急匆匆地想離開？”
“我……我沒有。”徐玥一下紅了臉，窘迫地不敢看付瑾一眼。
“沒有？是沒有抱我？還是沒有離開？”付瑾光著腳踩在床墊上，俯身就要去關床側的供暖設備。
“是沒有急不可耐！”徐玥鼓起勇氣瞪了他一眼。
“是嗎？那剛剛的場景你如何解釋？”付瑾他脫下睡衣，準備換上日常的衣服，脫衣的瞬間露出一大片飽滿有力的腹肌。
徐玥完全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換衣服，猝不及防地將付瑾的上半身全部盡收眼底。他一下紅了臉，迅速轉開視線。
因這一耽擱，他也就忘記再做解釋。他相信一定不是他急不可耐，肯定不是的！就算是，那應該也是情難自禁，不知不覺地在睡夢中就抱住了付瑾，他……他真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徐玥知錯就改，乖乖道歉，“你今晚還是不要再收留我了，我怕我……”
付瑾原本還好好地扣著外套扣子，徐玥話還沒說完，他的臉一下又冷了下來，“出去！”
徐玥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付瑾臉上凝著寒霜，又說出一個字，“滾。”
徐玥臉上的笑也止住了，他愣愣地站起身就走，走到一半又反應過來手裏還拿著付瑾的外套，他又折返回來，將外套小心疊好放到床墊處，才轉身離開。
雖然他也不知道付瑾為什麽生氣，他想應該是他昨天一直抱著付瑾的關係吧，或許是付瑾不喜歡別人碰他？
徐玥出了帳篷，準備去河邊打水冼個臉，誰知盧芸雅一看他從付瑾帳篷走了出來，臉上十分吃驚，“你，你難道和付瑾是……”
徐玥無奈一笑，他朝盧芸雅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不是他有意隱瞞，實在是他也不知道他和付瑾是什麽關係。是未婚夫？是普通朋友？是同校同學？還是男男朋友？
不，答案可能什麽也不是，或許他們隻是提前了幾年認識的陌生人罷了。
盧芸雅可能是最後一個知道徐玥和付瑾一起睡的人了，鄭星棋昨晚準備回帳篷拿提神糖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的帳篷中空空如也。再聽付瑾那邊的談話聲，他就隱隱有了猜測，今天一早發現事實果然和他的猜測一樣。
一整天下來，鄭星棋看徐玥的眼神都有點複雜，有點欲言又止，卻又像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
四人仍保持著昨日的隊形持續前進。付瑾在前麵開路，清除障礙，鄭星棋在後麵斷路，抹除他們的步伐痕跡，避免有心之人跟上他們。徐玥則和盧芸雅警惕著左右兩方，預防有野獸突然躥出給予他們重重一擊。
突然，右前方的草叢中傳來窸窣的聲響，付瑾向後看了一眼，徐玥明白他的意思，緊握匕首預防著突發情況。
聲音越漸加大，卻不曾想不是野獸，在草叢旁邊的大樹後躍出來一個人，他一下捉住了付瑾的手，“瑾哥，我好害怕，你幫幫我好不好？”
空氣一下變得寂靜無聲，鄭星棋和盧芸雅看到這一幕，連忙看向徐玥的方向，想借此看清徐玥此刻是什麽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