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池笍沒有過多的時間沉浸在過往的悲傷裏，畢竟第二天就是《清水湖》試鏡的日子了。
她收拾好情緒，把柏常轉交的劇本翻出來看，之前抽空了解過一遍故事大綱，現在比賽結束之後才有時間靜下心琢磨。
池笍翻開第一頁，入眼就是一段纏綿熱烈的吻戲。
忍住害臊再翻一頁，這段更直接，還解上衣服了。
於是她接著往下翻，還是吻戲？
池笍幹脆直接從後麵往前找，這次總算找到幾個正常的戲份。
池笍打算從這些簡單的部分開始入手練習，她多少抱了僥幸心理，畢竟隻是試鏡而已，應該不會恐怖到一上來就試吻戲這麽狠吧？
二十場戲，當做小說十分鍾就能看完，池笍卻從這天早上一直啃到晚上十二點，因為第二天還要早起試鏡，她沒敢熬夜，早早洗漱好睡下。
次日
試鏡要求不許帶妝，池笍隻做了補水和護膚就出門了，唐鈺早早就在外麵等候。
“以後出門別再那麽不長心眼了。”唐鈺指指後座上一包東西，“臉上能遮的都遮上，私生飯比你想得可怕多了。”
私生飯？
池笍嘲諷地抬起嘴角，她再清楚不過這群人的可怕之處了。
“好，知道了唐鈺姐。”
現場來的人很多，因為試鏡的角色有十餘個，所有備選人集合在一起，把原本寬敞的會場也顯得擁擠起來。
“這麽多今天能麵完嗎？”池笍小聲問。
唐鈺點點頭，“不要低估薑導的效率。”
就這一會場的人都已經是經過篩選的結果了，畢竟往工作人員郵箱投簡曆的人數已經過萬——薑塍在刷人這方麵挺有一手。
“二十個二十個進去。”站在門口卡人的那工作人員拿著喇叭喊，“61到80號進來。”
站在最前麵的一堆女孩連忙鑽進去，但不過一分鍾，立馬就出來了十幾個。
“這麽快？”
唐鈺抬起手在臉上做了個手勢，“薑導看人很準，所以要求必須素顏，如果第一眼不合適，就會直接刷人。”
“傳說中的看臉？”
“字麵意思一樣，但有些分別。”唐鈺解釋，“薑導不是看演員的長相好壞，而是看是不是和角色氣質契合。”
池笍點點頭，這個答案她好接受很多。
“不用有壓力。”唐鈺拍拍她的肩，“選上了就是賺到，選不上也不用失落，我再幫你找更合適的，你還是新人不用太急。”
池笍點點頭，“我會努力的。”
她不能沒有壓力，兩年，十億，常竹……一座座的大山壓在肩頭，她必須拿下。
池笍的號在挺後麵的，午飯過後才輪到她。
她跟著其他十九個的女生一起進去，麵試間裏坐著七八個評委，薑塍坐在最中間，而他的旁邊就是柏常。
池笍稍稍挑眉，她倒是記得柏常拒接了這電影，沒想到現在轉幕後了？
薑塍的表情並不是太好，邊上還有個已經昏昏欲睡的老頭，從早上到現在，他們除了吃飯都沒怎麽休息過，加上現在正好是夏季午後最困倦的時間點。
“1、6、7、11、15、18留下，其他可以出去了。”這年頭人均P圖高手，就算長相再平凡，美顏濾鏡一加立馬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實物和賣家秀相差太大，也是導致他們如此疲憊的一大原因，畢竟大部分精力都用來刷人上了。
“直接開始吧，別磨蹭。”薑塍打了個哈欠。
池笍的順序就是第一個，她站起來之後，坐在她後麵的兩個女生開始竊竊私語。
“是她吧？”
“就是，這還能認不出來，也就是換了個頭發顏色。”
池笍在來之前把那頭張揚的紅發染了回來，此時披著一頭黑色的順毛，顯得臉看著更白淨乖巧。
“還真來試鏡啊？聽說之前連唱歌跳舞都挺半吊子的，這好不容易靠著熱度出道了，又來這套？”
圈內早就傳開了柏常會接下《清水湖》其中一個女主的消息，剛傳出來，後腳池笍就插隊來試鏡，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她之前的一些行徑，以為她又是來空降的。
“等著吧，薑導是誰，能看得上她一個小愛豆的演技？”女生竊笑。
坐在評委席的柏常冷冷的目光掃過去，“後麵幾位麻煩安靜一些，做藝人之前先學會尊重。”
兩個女生立刻埋下頭，假裝剛才說話的不是自己。
“抽吧。”柏常把抽簽筒遞給池笍。
池笍說了聲謝謝，把手往裏伸，抽出號碼後沒有猶豫，立即打開看。
6號。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好巧不巧是段吻戲。
“兩人的戲啊。”薑塍眼睛在遠處轉了一圈，“隨便選個和你搭吧。”
“不用。”柏常放下手中的筆，緩緩起身，“我來吧。”
頓時，房間內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到兩人身上，個個臉上寫著“看熱鬧”三個大字。
池笍：“要不然還是不麻煩柏老師了吧。”
“不麻煩。”柏常笑，是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笑，“我會借位，不用擔心。”
“……”
晉/江/獨/家*首*發
這段戲描述的是兩位主角初見時的情形。
陳家大公子溺水過世後的第一年忌日，柏常飾演的陳家二小姐來他溺死的湖邊悼念，碰上了偽裝成人類女子的水妖秀秀，幾句關於兄長的閑聊，讓陳二小姐對秀秀有了不可言說的情愫，追著氣氛，沒忍住吻了秀秀。
劇本裏這一幕是兩人坐在湖邊，但做不能現場給找個湖，兩人各自搬了板凳並排坐著。
池笍手心有些冒汗，她沒想到會是和柏常對戲，初遇的橋段，表達內心好奇陌生的情愫很重要，這要是不熟的人演起來反而輕鬆，可她倆……怎麽也算不上陌生吧。
“不用緊張”柏常對池笍說，“演戲很多時候不需要那麽多技巧，你就把自己代入到角色裏，在腦海中過一遍她的人生，體會她的感受，想象她在這種情況向會做出什麽反應就好了。”
這段話池笍還挺熟悉的，她抬起頭，問柏常，“你們演員，是不是都看同一本工具書。”
常竹知道池笍有了明星夢後，曾送過她一本書，書中就有和柏常剛才說的類似的話。
“這段話的後麵是不是還有一半，切記不要入戲過深，當等導演喊‘卡’之後記得跳出來，長期保持在角色的狀態裏，會對心理壓力會造成很大的負擔。”
“是嗎？有機會引薦作者給我認識認識。”柏常揚眉，“她那本估計是盜版。”
“……”池笍無法反駁，差點說出一句，“有本事你跟我回現實世界，我引薦給你看。”
“準備好了嗎？”薑塍問，“準備好了就開始。”
池笍打了個“ok”的手勢。
她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再睜開眼的時候，整個人氣質變了一樣，眼底的鋒芒被掩去，換上天真清澈的眼神，此時的池笍看著就像個懵懂的十幾歲小丫頭。
“我認得你。”柏常用認真的表情看著她，“我見你和我兄長在一起過。”
池笍的目光有些閃躲，“湊巧認識的，不是很熟。”
柏常沒有懷疑，她努力牽起嘴角，隻是眼底依舊蒙著濃濃一層哀傷，“那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去年的今天，他跌落在這片湖裏，溺死了。”
池笍強裝鎮定，聲音透露一些同情，“抱歉，我不知道。”
池笍了解過故事線，所以知道秀秀和陳家大少爺之間的糾葛。
他們曾交往過，隻可惜沒多久陳家大少爺就背叛了秀秀，明麵上依舊表現出對她的無邊寵愛，背地裏卻與別的女子夜裏私會。
他以為自己隱瞞得很好，可他怎麽會想到，秀秀並非人身，而是一隻水妖，她早早知道了陳少的背叛，一腔柔情變作心灰意冷。
而陳少的死與秀秀有關，她們這樣的水妖，身上都背負著一個詛咒，如果遇上背叛她的情人，詛咒就會靈驗，奪走那人的性命，而因詛咒死去的人越多，秀秀身上詛咒的能量也就會越大。
所以這裏池笍才會表現出動搖的樣子，因為秀秀並非不是不知情，恰巧，陳少就是因她而死，所以她內心其實對陳二小姐是有愧疚的情感在的。
“沒事，我早就想開了，隻是閑著也是閑著，就隨便來著湖邊看看。”柏常垂著眼睛，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裏的狗尾巴草，將話題轉移，“以前每到生日的時候，兄長都會親手為我做上一隻花環，可今年的生日，沒人替我做了。”
“我會做。”池笍說著，主動拿過那被柏常擰得歪七扭八的半成品，開始做。
為了準備這個片段，她還特地花時間練過編花環的技巧，好在她似乎天生在手工活上有些許天賦，花上幾十分鍾，就能練習得像模像樣。
前麵抽到這部分的女生，都隻是象征性給草打個結就算結束，薑塍也沒想到池笍會親自編起來，而且動作很快，三兩下就做出一個精致漂亮的小環來。
“剩下的長度不夠，隻能做成指環了。”池笍笑說。
“沒事。”柏常搖搖頭，伸出自己的手，“替我戴上吧。”
池笍點點頭，輕握她的手，用草指環緩緩圈住她纖長白皙的中指。
“聽過一種說法嗎。”柏常突然說道，“中指的脈絡直接連著心髒，所以隻要圈住那人的中指，就等於得到了他的心。”
劇本裏，這裏秀秀把陳二小姐的說辭單純當做了故事，沒心沒肺地附和笑著。
池笍抬起嘴角毫無防備地笑開，“隻是坊間傳聞罷了。”
柏常對上她帶著笑意的眸子，語調緩緩地慢了下來，“是嗎？”
“是啊，同樣的故事，我能現在就給你編出十個。”池笍說著就開始自由發揮。
她嘴上嘰裏呱啦講著故事，其實心裏慌得一批。
這句台詞之後，就到了要親的步驟，可是她根本沒信心自己等會兒能表現得自然。
不會直接僵硬成石頭，看著一副又傻又愣的樣子吧？
旁邊，柏常做了個表情的轉變，當她收起嘴角笑容的時候，大家都知道，爆發點要來了。
她很快朝池笍伸出手，右手拖著她的後腦勺，左手撫在她的臉側，低頭吻下去的時候，將左手大拇指壓在池笍柔軟的唇上，橫隔在兩人的嘴唇中間。
池笍募地放大雙眼，這裏的驚訝根本就不是演出來的，而是下意識的反應，因為柏常的動作比她想象中的突然。
湊近了，她滿眼隻有柏常因閉合顯得更加纖長的睫毛，沒有顫抖沒有不安，正如戲中的陳二小姐一般，敢做果斷。
劇本裏秀秀這裏沒有將人推開，所以池笍沒有將表情轉成憤怒或者厭惡。
她迅速抬起手，讓人覺得這是作為秀秀的她，下意識想要推開陳二小姐的反應，但那手在空中懸了一下，手指輕收，又慢慢垂下。
“行，這個角度可以，池笍腰再彎下去一些就更好看了，來來來，我們再走一遍。”薑塍終於起了興致，姿勢從後仰在椅子上改為直立，方才眼底的疲倦一掃而光。
“薑導……”旁邊的副導演小聲提醒，“這是試鏡，一個人隻有一次表演機會。”
薑塍現在完全就是在片場開拍的狀態了，試想，如果池笍表現的不盡人意，那薑塍直接揮手讓人下去就好，他又不是會看製片人眼色的那種人，何必再浪費時間讓人再來一次。
“抱歉，薑導，是我沒做到位。”池笍忙說。
“薑導，先麵下一個吧。”副導演在他耳邊輕聲說。
“行吧，就這樣。”薑塍擺擺手，臉色有些不耐煩，“過，下一個。”
“嗬嗬，你看吧，我都說了，一個愛豆能演成什麽樣，看看薑導那嫌棄的表情，真的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也就是薑導，不然她這個身份背景，早就被硬塞進組了，還好還好。”
池笍全當那些閑言碎語是耳旁風，和幾位麵試官鞠躬道別，就徑直從後門出去了。
……
“怎麽樣？”唐鈺詢問結果。
池笍搖搖頭，“一半一半吧，我沒表現好。”
她確實很想抓住這個機會沒錯，但如果真的不能讓薑塍滿意，她也隻能暫時放慢腳步。
如果是別人，池笍可能可以立馬從對方的表情，猜出自己被錄用的幾率，但薑塍性子古怪，她剛才又有些被那個“吻”嚇到，沒來得及察言觀色。
“沒事，既然薑導主動喊你來試鏡，就是對你感興趣，隻要不表現得太讓他失望，這片應該就能拿下。”唐鈺看起來比池笍放鬆多了，甚至開始規劃她接下這部電影之後的事情。
“我這兩天正好在和UT爭取一個時裝周的名額，等你入選《清水湖》的消息一出來，這件事就算板上釘釘了。”
“時裝周？去看秀嗎。”池笍發現最近確實有很多小花喜歡參加這類活動，時尚資源有時候比電視劇還搶手。
“不是，是去走秀。”唐鈺說。
“您說什麽？唐鈺姐。”
“走秀。”唐鈺重複一遍。
“可是我沒練過怎麽走台步。”
這個可真不在她從前公司的訓練課裏，台步的課，隻有簽了模特約的練習生會上。
“沒事，唐鈺姐相信你能行，一個月就能把舞台和唱歌練成那樣，那台步也一定可以。”
池笍簡直有口難言。
天曉得她該怎麽解釋，她現在的唱跳實力根本就不是一個月能練出來的，而是花了整整八年的時間一點點磨出來的。
……
流星文化很快吧《麥芒》的demo發給了HM，PheNIX九人迅速開始扒舞。
因為給她們的時間並不多，總共加起來隻有四天的時間練習舞蹈和歌曲，第五天就要去錄音棚，這中間也許還要分一個半天去拍廣告，mv預計這個月中旬就會出預告，然後月底回歸。
她們幾人現在身上的熱度還都是《全民少女》帶下來的，如果不盡快抓住機會回歸觀眾視線，熱度就會被慢慢消耗。
這個行程其實拍的有些緊，或許在外人看來，是對這幾個初出茅廬的新人的一種殘忍。
但唐鈺的說法是，先在不殘忍，以後或許就沒有殘忍的機會了。
不過忙歸忙，福利方麵HM是一點不含糊。
宿舍、練習室、夜宵、應急藥物，各方麵都準備的很齊全，甚至還請了全民的導師魏婕來給九人上課。
參賽期間，她們大部分人三天就能練好一首歌，或許還會有些趕，但那是在沒有老師的情況下。
現在有個經驗十足魏婕帶著，整體節奏被她掌握，也會細心照顧落下進度的人，整個練習的效率都有大幅度的提升。
“可以，顧仟也比我想象中的進步很多。”魏婕喊了中間休息，停下拐來喝了口水，“看得出來休息的這幾天也沒偷懶嘛你們。”
“那是啊魏老師。”蘇婉婉笑嘻嘻地說，“我們可勤勞了，是不是對我們刮目相看啊。”
“就你會邀功。”魏婕失笑，“再接再厲，繼續保持。”
僅僅是一個上午，九個人就已經全部把舞蹈記住，魏婕教過的藝人沒有上千也有上百了，這個進度絕對是十分少見的。
個別動作慢的，也會在休息時間自己抓進度練習，總的來說，這九個人都讓她十分放心。
“扣扣……”
有人在門口賊頭賊腦地探著，因為敲門的聲音太小，裏麵的人都沒有聽到。
池笍離門近，聽到動靜後，放下水起身去開門。
“你好？”
門口還是一個穿著黃色外賣員製服的女孩，她還帶著頭盔，隻露出半雙眼睛。
“你好，我是來送外賣的，披薩、炸雞、奶油意大利麵，這些都是你們點的吧？”
“沒啊……”說著池笍聲音突然停下，像是想到了什麽轉而笑開，“不是吧，你怎麽混進來的。”
“不好意思您在說什麽，我不太清楚。”
“省省吧，你都是HM的人了，難道還不知道公司不讓外賣進大門嗎？”
池笍讓開身子，把門打開，朝裏麵說，“猜猜誰來了？”
“嗯？”蘇婉婉第一個伸長脖子，“外賣？”
其他幾人則是一臉茫然，“我們沒點外賣吧。”
魏婕忙搖搖手，“不是我，要是讓你們唐鈺姐知道我給你們點外賣，非訓我一頓。”
每半個月就是MV拍攝的日子，九人現在都在做體重管理，其中蘇婉婉是重點目標。
決賽夜那一頓加上回家放養的三天，她體重直接彪了四斤，早就被唐鈺勒令吃草，連口土豆都不能碰。
女生哈哈一笑，很快摘下沉重的頭盔，露出廬山真麵目，“是我。”
“啊！俞舒！”
蘇婉婉一喊，所有人都站起來跟著她跑過去。
俞舒接住蘇婉婉一記意料之中的熊抱，旁邊的池笍連忙把外賣拿開，免得被撞翻。
“你怎麽會在這？”其他人還不知道，俞舒和HM簽了演員約的事情。
“坐下說吧，一群人堵門口作什麽。”魏婕發話。
幾個人連忙坐下圍成圈，久別重逢，根本不需要客套話，瞬間就說開了，池笍坐在一邊聽著她們嘰裏呱啦地講著話，臉上掛著淺笑。
俞舒把她簽約的事和大家說了，所有人都替她感到開心。
“那這樣你以後可以經常來看我們練習了。”顧仟說。
俞舒一笑，“其實我們馬上就要見麵了。”
“啊？”
“《迷宮大作戰》。”俞舒提示。
池笍反應過來，“你也和我們一起參加？”
俞舒搖搖頭，“我是要參加但不是和你們一起，我在另一隊。”
《迷宮大作戰》采用的也是兩組對抗的遊戲方式，這點看過的人都知道，但是他們更好奇另外的事。
“你那隊的人都有誰？”楚安之壓低聲音問。
俞舒神秘一笑，“多著呢，不過大多數都是池笍認識的大佬。”
“大佬！”蘇婉婉拍手，“有大佬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