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Chapter 82
南方冬天濕冷, 酒釀圓子為溫補食品,具有益氣、健脾養胃、促進血液循環、增強禦寒能力的功效。寒冬臘月, 便成為多數家庭的飯後甜品。萬桐喜歡吃,每次都能吃下滿滿兩碗。
趙幗英禮拜三將糯米隔夜浸好, 盛放酒釀的不鏽鋼盆洗淨晾幹,糯米鋪在電飯鍋裏, 蒸好米飯立即倒入, 抖鬆, 快速過一遍冷開水,待米飯微熱不燙手,就可以放酒曲。均勻拌好酒曲的糯米飯裝入盆子, 捋平, 中間用拳頭摁個凹宕,拿保鮮膜和一層紗布包裹好,加蓋,給它保溫。
這一切,都要快速, 溫度的掌握是關鍵, 米飯溫度太高, 酒曲裏的根黴菌、酵母菌要燙死,酒釀就做不好。保溫的溫度高了, 酒釀要發過頭,變酸;保溫的溫度低也不成,酒釀要做僵。最後耐心等待三日, 糯白綿軟,酒汁清亮的酒釀便做好。所以,製酒釀是個手到心到的經驗活。家裏隻有趙幗英會,聶芷言也沒有嚐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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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桐離開後,聶芷言陪著趙幗英出門,去超市采購。中午兩人將就吃,下午她們在廚房忙碌著備菜。萬桐和聶芷蘭從警局回來時,她們正準備開火煮湯。飯桌前的五個人一掃而光,沒有絲毫浪費。
晚飯後,聶芷言和趙幗英一起搓圓子,萬桐興起也去學,但手殘如她,自然沒有另外兩人搓得像模像樣,有幾個甚至隻比橢圓稍微好一點。
“媽,怎麽才能搓成你們那樣?”小萬警官抱著不服輸的精神再次攥起一小塊麵。
“自己看。”趙幗英嫌棄地覷了她一眼。
聶芷言搓出一個半成品擱在萬桐掌心,笑容莞爾,示意她跟著學:“速度慢一些,對,就這樣,不著急。”
小萬警官依葫蘆畫瓢,終於有一個稍微能過眼的圓子,央求趙幗英單獨給自己煮。
不久後,聶芷蘭和肖邶洗完澡過來幫忙,換她們洗。等五碗酒釀圓子出鍋,已經差不多九點,眾人都閑下來圍坐在茶幾旁。
圓子應該趁熱吃,等可以入口,沒那麽燙的時候,萬桐迫不及待端起碗。勺子送入嘴裏,素白的米粒和圓子包裹著兩種截然不同又渾然一體的滋味,濃鬱和溫潤,她眯著眼,享受。
除開聶芷言,其他三人也慢慢吃起來,趙幗英已經吃下大半,抬頭卻覷見女人還沒動勺,隨即問:“小言怎麽不吃?”
聶芷蘭回道:“姐,阿言對酒精敏感,讀書的時候,吃酒心巧克力都會醉。”
這樣一說,趙幗英好像也有印象,不多勸,隻再提一句:“酒釀圓子不醉人,更不會難受,陰冷的冬天吃一碗還可以禦寒。”
萬桐剛塞進去兩勺,麵頰鼓得圓圓的,沒有說話,她隨聶芷言,況且酒釀圓子在她看來的確不會醉人。
下一瞬,便看到旁邊的她輕柔地端起碗,低聲說:“我嚐一嚐,如果真醉了,在家裏應該也不礙事。”聶芷言說罷,舀一勺送進口中,慢悠悠嚼著。如火,明媚的陽光,熱情;如水,輕拂的柳絲,細柔。這樣的味道,她忽然想起同樣善做酒釀的母親,雖然早已離自己遠去,但童年姐姐吃一碗,她嚐一小口的感覺依舊記憶猶新。
鼻頭驀地發酸,手上卻舍不得停下,一大碗酒釀圓子,慢慢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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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最後,還是印證聶芷蘭的話,酒釀醉人。這個醉,不是大醉,是暖醺,香甜,從口鼻到胃腸再到心間的暖。聶芷言刷牙洗臉先進屋,萬桐幫著趙幗英將殘局收拾妥帖,才去洗漱,不放心女人一個人在房間,所以她動作迅速。
躡手躡腳推開門,溫潤婉轉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裏響起,聶芷言背對著她盤著腿,沐浴著晚風哼哼唧唧,怡然自得。
果然開始唱歌,萬桐豎著耳朵仔細聽,才聽明白,這次換了一首,是她兒時守在電視機前觀看的動畫片主題曲。
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伶俐,他們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綠色的大森林,他們善良勇敢相互都歡喜……
甚至還帶著點少見的俏皮,昏黃的燈光籠罩下,萬桐覺得她整個身影都散發著迷人的光。
怎麽可以那麽可愛,小萬警官彎著唇,情不自禁地一步一步朝大床走近,盤腿在聶芷言身旁坐下。跟著她一起哼唱起來:“ou…可愛的藍精靈,Ou……可愛的藍精靈,他們齊心合力開動腦筋,鬥敗了格格巫!”
聶芷言拉著她的手,笑靨如花,一首歌畢,萬桐等待她的下一首,殊不知其實已經是第三首,女人有些困乏,後背倚著靠枕,眯著眼瞧她。
素來清冷的眸子,生出幾分灼熱的溫柔,不由自主側身,微暖的柔荑輕抬,撩起萬桐的耳發,貼近藏在其下的耳朵。從耳廓到耳骨,再是耳垂,有一下沒一下地來回撫弄著。
“萬小桐。”女人喚她的聲音沙啞慵懶,“我可以,捏一捏吧?”
撫摸變成輕捏,觸電般的感覺瞬間從左耳傳遍全身,萬桐張了張口,說不出話,隻訥訥地點頭。
聶芷言手上的動作太過溫柔,撩人得可怕,半晌,女孩眼底的霧氣漸漸聚集,彌漫,被她挑逗得胸腔發燙,忍了再忍,最終咬著唇道:“捏了要負責。”
女人不知道聽沒聽懂,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萬桐以為她鬆口,欺身過去,溫軟的唇擦過聶芷言滾熱的臉頰,落到對方同是溫軟之上。她年輕氣盛,並非無情無欲,縱使昨晚和今日一整天都在不斷地告誡自己慢慢來,等她準備好。
但麵對心愛之人如此撩撥,誰能抵得住……
萬桐一手扣著聶芷言的腰,一手撐著床頭,吻著她,輕柔地掃著她每一寸上顎,感受到對方不排斥,心間甜蜜四溢。
聶芷言身體裏的醉意翻湧,如同駭浪拍打席卷,卻比上一次好許多。她半醉半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清楚女孩想要什麽,心頭慢慢熱/燙發脹,她想,會不會多嚐試,會不會習慣便好。所以她順從著,圈住萬桐的脖子,給與回應。
這個吻廝磨得太久,聶芷言本就因為微醺上頭,感官更是清晰。又快受不住,又在不停回想和閃現過去,她先是輕輕推動萬桐的肩膀,示意停下來。興許是動作實在太輕,萬桐沒有覺察,埋在頸間的吻竟還加深。
終究無法忍受,聶芷言喘·息著直起身子,擱在萬桐肩上的手稍稍用力,對方猝不及防,向後跌落,倒在軟床上。無辜又驚詫的眼神望著她:“言言。”
不打算再次直接拒絕女孩,如果說主動能讓對方舒服,她應該可以。聶芷言俯身,距離萬桐不到三寸,滿目柔情地凝視著她,柔聲道:“不是要我負責嗎?”
身下的人眨眨眼,沒反應過來她的言外之意。來不及思考,下一秒,聶芷言低頭,緋紅的臉頰與她隻在咫尺之間,嗬氣如蘭,視線稍稍向上,溫柔地親了親萬桐的前額,鼻翼,唇角,最後停在唇上,吻逐漸加深。
女孩終於明白過來,她頃刻間心跳加速,眼眸似水。感受著聶芷言的主動,似乎比她自己主動還要欣喜,於是抬起身子,迎合著聶芷言的吻。
纏綿的吻後,聶芷言從她微微有些泛紅的唇上離開,萬桐睜開眼一瞬不瞬地跟隨她,驀然,感覺到耳垂被女人輕輕地含著,牙齒驀地咬住,磨蹭一下。
萬桐難耐得差點溢出聲音,她按捺著情緒,沉重地呼吸著。小說裏沒有寫這些,言言怎麽什麽都會。她抬起手臂,慵懶地擱在額上,去瞧聶芷言,隻見她輕抬眼眸,暖黃的燈光照射下,眉梢的紅似乎更甚。
這樣的她,萬桐喜歡極了。
聶芷言的呼吸也慢慢加重,她頭腦還算清楚,其實很緊張,唇順著耳垂向下,慢慢到側頸和鎖骨,舔/吻著,輕咬著。萬桐到底忍不住,一聲又一聲地溢出低·吟:“唔,言言。”
聶芷言立即停下,緊張問:“不舒服嗎?”她也沒試過,不知道這樣好不好。
耳根紅似滴血的人馬上搖搖頭,麵帶羞意否認:“沒有。”又懵懵懂懂補充道,“還要。”萬桐說完也覺得不好意思,別過臉,麵上瞬間更紅,當她還在苦惱為什麽會這樣的時候,聶芷言尋到她的眼睛,溫聲在她耳邊說,“我聽見了。”
緊接著輕柔地抬起她的下頜,重新吻住她的唇,舌尖相勾相纏,萬桐品嚐著前所未有的蜜甜,感受著從未有過的悸動,手不自覺攀上聶芷言後背,陶醉地與她接·吻。漸漸的,她察覺到女人溫暖的手徘徊在腰間,安分得沒有往裏伸。
萬桐霎時明白,聶芷言一定和自己一樣,需要征求意見,所以趁她換氣,聲音低啞,呢喃著對她說:“言言,你就是我最好的準備……”
聶芷言確實在猶豫,她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畢竟兩人戀愛還不到兩個月,雖然自己已經認定對方是終生相伴的人,但終究時間太短。然而她把最為重要的前提忽略,情到深處,在一起多久又有何妨,萬桐也認定她,隻能是她。
所以當她聽見女孩說出這句話,心下軟得一塌糊塗,像墜入雲端,所有的理智和克製驟然土崩瓦解。
萬桐灼熱的目光注視著聶芷言,女人停在棉質睡衣衣領第一顆紐扣上的雙手輕顫。深呼吸,一顆一顆解開,直到解開最後一顆,萬桐上半身所有的美好暴露在聶芷言麵前。她微亂的思緒似乎愈加亂起來,一時之間忘記下一步應該怎麽做。
窗簾雖然拉緊,窗玻璃卻沒有完全掩住,臘月的晚風鑽進來,萬桐饒是不怕冷,還是幾不可察抖了一下。這讓聶芷言即刻回過神,怪自己疏忽,慢慢地褪去身上的睡袍,萬桐還來不及去瞧,就被她摟在懷裏,肌膚相貼,緊密無間。
聶芷言今晚吃了酒,身子比往日燙許多,烏黑如瀑的長發垂下,包裹著兩人的肩頭。萬桐感覺渾身都是她的氣息,胸腔滿足地喟歎,如果隻有這樣,便也足夠。
隨即好似溫度漸漸升高,兩人都暖和起來。聶芷言稍微直起一點身,耳朵也很紅,一邊吻著她,指節分明的手繼續下滑。
萬桐再也抑製不住,發出羞人聲音。
“小聲些,桐桐。”隨著時間流逝,聶芷言頭腦越發清醒,她知道兩個房間的隔音效果不大好,怕趙幗英聽著,所以抬頭輕聲提醒她,呼吸似乎也變得紊亂。
這哪是能忍住就能忍住的事,但沒法,萬桐隻好遮住一隻眼,咬著下唇低·哼,以此緩解甜蜜的折·磨。弓起一點身,貼著聶芷言,緊緊地牽她的左手,與她十指相扣。
聶芷言抿了抿唇,眼眸深邃,疼惜地凝望著女孩。不知道過去多久,夜色越來越濃,窗外的街道像一條條波平如鏡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裏。窗內,一室靜謐,窸窸窣窣的低聲漸漸停歇,隻餘下淺淺的呼吸。稍作洗漱後,小萬警官被聶芷言從身後輕輕擁住,耳邊似乎還縈繞著情到深處時,女人說出的話語。
隻有三個字,雖然不長,卻是世間最為珍貴,也永遠不會過時的三個字。
需要用一輩子去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