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Chapter 76
小萬警官跳腳, 見過坑女兒的,沒見過直接賣女兒的,賣就賣吧,還讓買家“虐待”。她抓著手機想都沒想打了一行字:“那你舍得收拾我嗎?”
發出去又覺得矯情, 這和自己的性格不符,連忙撤回, 哪知對方已經看到。
聶芷言覷著撤回提醒,先是一愣, 隨即唇角依稀有笑意顯露, 也在輸入框打出一排字, 想問問萬桐肚子撐不撐,難不難受, 但感覺有些多餘, 於是立馬刪掉。她不喜歡也不習慣通過網絡和人閑聊,此時因為網線另一端的人,升起聊天的念頭, 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一直沒有回複, 對話框已經迎來小萬警官新的消息:“看見就當沒看見!”聶芷言耐心等待她下一句話,沒等來,卻隱約聽見右側窗台傳來響動。
是窗戶打開又掩上聲音。
聶芷言淺眠, 稍微一絲光亮可能都睡不踏實,所以四下遮得嚴絲無縫,看不見,但能聽到。她坐起身, 踩著最近才換的棉拖鞋,動作輕緩地拉開窗簾,朝外望去。
對麵的人興許發現,猛地推開玻璃窗,衝她展顏一笑。像往常那樣,指了指手機屏幕,隨後幹脆坐到飄窗上。聶芷言也跟著倚靠背墊,蜷縮起一條腿,坐在飄窗的墊子上,右手舉著手機,接聽語音。
“言姨,我可不可以不叫你言姨?”
語文沒學好的孩子,還是體諒體諒吧。聶芷言回道:“當然可以。”這兩個字曾經是她無數個夜晚輾轉難眠,糾結萬分的原罪,雖說稱呼隻是代號,但她確實不願以長輩的身份與女孩相處。換一個性別思考,便是猥瑣大叔覬覦鄰家小侄女。
“我還沒想好怎麽改口,或者聶法醫有沒有小名,亦或是其他更好的建議?”
萬桐沒有挪開眼,凝望著窗邊的女人,不遠不近的距離,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無法讓家裏知道的愛戀,隻能私下偷情。
聶芷言可能也往那方麵在想,所以斂了斂眸,轉過身,不再看她。
“沒有小名,隨你怎麽叫,都行。”夜深人靜,晚風細細,她的聲音壓的很低,傳入萬桐耳朵裏,卻別有一番韻味。
輕輕淺淺,仿佛略帶慵懶,讓人酥麻。
萬桐稍有發怔,喉間微微滑動,不知咽下什麽,也側過身,正好睨到對角牆上掛著的相框。是她與小馬犬的合照。這段時間,一直不敢細想咘咘犧牲的過程,聽說,屍首隻找到三分之二,聽說慘目忍睹……
它的訓導員小楊休假一個禮拜,壓抑得需要做心理輔導。
而她,還沒有單獨去見,那個救她性命的英雄。
突然低啞著嗓音:“明天回局裏上班,能陪我去看望咘咘嗎?”
聶芷言隱隱覺察她的哭腔,偏頭目視著那個孤單的,抱著膝蓋的背影,溫柔地安慰:“嗯,我去過兩次,都有帶你向咘咘問好。”
許是忽然變換的情緒,接下來,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著,最後道了晚安,各自睡去。
——
客廳的茶幾上,擺著七八瓶啤酒和幾盒燒烤夜宵,肖邶和聶芷蘭在地毯上坐著,也不說話,一杯一杯喝。
“對不起。”這是聶芷蘭今晚第三次提這三個字。
“不用說對不起,你沒有錯。”肖邶沒喝多少酒,腦子很清醒,今天下午和夏之雲交流後,突然醒悟不少。如果說有錯,她最開始就不應該撩對方,錯的是自己,不是聶芷蘭。
“狐狸,你連對不起都無法接受了嗎?”喝酒的人心中苦悶,什麽話聽著都刺耳,“我想陪著你,陪你把病治好,陪你一起生活,不要再推開我,好不好?”
她第一次卸下往日的堅強,瀕臨崩潰的語氣道。
“我寧願體驗身為家屬陪伴治療的焦急,也不願被你一次又一次推開。”
“肖邶,我沒有想象的那麽強大,我也渴望你的愛,所以當那個你出現在麵前,沒有忍住,對不起。”
“我不找借口,錯就是錯。”聶芷蘭握著酒瓶,仰頭正想灌,身旁紅著眼眶的肖邶連忙製止,紅豔的雙唇輕抖,“這是第八瓶,不能喝了。”
“我平時很節製,生日你讓我放肆一次吧,就一次。”她又喝下兩口,陽台門沒關,夜風急灌,聶芷蘭隻覺得腦袋突突的疼,張著嘴,囫圇道,“以後你安心睡吧,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查案的事,我今天遞交協同查案的申請,如果批下來,你就不要再單獨行事,讓我或者我的隊員們陪著你,保護你的安全,好嗎?”聶芷蘭灼灼的視線看著肖邶,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肖邶眼裏的淚水再也包不住,奪眶而出。她身子前傾,手臂抱著已經醉得隻能仰頭靠著沙發的人的腰肢,頭枕在對方的肩上。沒有言語,清晰地聽她猛烈跳動的心髒,隨她呼吸。
“我有點暈。”
“要進去睡嗎?”
“被子在衣櫃頂層第二格,還要麻煩你幫我拿下來。”
“不拿了,進屋睡。”
“嗯?”
“還能起來嗎?洗把臉,刷下牙。”都洗過澡,簡單洗漱一下就行。
“能。”聶芷蘭下意識答,可站起來,更覺得頭暈,邁不出步,肖邶手疾眼快把她扶住,幾乎是背著進的屋。
“看著不胖,怎麽那麽沉。”
“你,你的勁兒還,還挺大。”
“當初想和你打架,花時間去學的格鬥。”
床上的人已經說不出話,按著太陽穴眉頭緊皺。
冬天的熱水容易涼,肖邶打來一盆,細心地幫她擦臉,擦手。旋即進洗手間自己洗漱,最後掩上房門,輕輕地躺在聶芷蘭右側並不寬敞的空位。
夜風吹拂著窗簾,輕柔地擺動,月色下,她難得輕鬆的狀態,凝視著熟睡的人,在心底虔誠祈盼:“但願,以後我們都不會後悔。”
——
清晨,外麵的風似乎更大了些,呼嘯聲嗚嗚響,聶芷言照舊是最先醒來,最先走出臥室。她看見沙發上沒有人,麵頰綻開新的一天第一個淺淺的笑容。
洗漱完走進廚房。
很長一段時間不做煎餅,但調麵糊的水平依然不減,不到二十分鍾做出十二個,煮五個雞蛋,煮五碗麥片。剛把東西擺上飯桌,門敲響,萬桐和趙幗英進來。
“言,言。”姨字被小萬警官吞了進去,趙幗英沒注意,看著一桌子東西,心疼道,“以後別起那麽早做飯,太辛苦,想吃什麽過來,我年紀大醒得早,7點就能做好早餐。”
“沒關係,英姐,我也起得早,習慣了。”
“讓老趙做吧,她說,想為以後退休打基礎,我們多睡會兒。”我們兩個字,萬桐特意加重語氣,聶芷言卻沒有聽進去,直接忽略,“退休就更應該享清福,和大院的警署一起打太極鍛煉身體。”
此時,靠陽台的房間打開,聶芷蘭先出來,肖邶走在後麵,看清楚飯桌前坐著的人,聶芷蘭招呼聲差點結巴:“姐,桐桐,早。”
趙幗英頓時明白,但她愁啊,家裏的三個都喜歡女生,所以更加下定決心勸她們以後抱養一個。
抱養的渠道很多,知根知底最重要。
都年紀不小了,她得開始留意。
早飯過後,聶芷蘭開車送肖邶回檢察院,趙幗英上班,萬桐開車朝萬寶山墓園駛去。天氣果然不好,黑壓壓的頂上滾著團團烏雲,一瞬間,大雨傾盆而下。
萬桐車開得小心,如今穩重許多,超車的事也不做了,隻安安心心等在後麵,7點22分到達目的地。走時聶芷言準備了一把黑傘,兩人並排沒入雨幕。青石板下雨就有些滑,女人穿著跟鞋,走得小心翼翼,小萬警官牽著她,步履也跟著放緩。
繞過殯儀館朝背後的墓園走,五排排列整齊的墓,第三排第六個,墓碑是最新的。
警犬咘咘生於2016年,卒於2017年10月10日。咘咘是流浪犬,所以誰都不知它的具體生辰。當初訓練跨障礙欄,咘咘因為後肢力量不足,總是過不去,她們站在訓練場外看著訓導員小楊不斷鼓勵它,能從它閃閃發光有神的眼裏看到拚搏兩個字。
最終,咘咘經過考核。小小的馬犬,憑著努力成為一隻合格的警犬,付出的辛苦兩人記憶猶新。
萬桐蹲在墓碑前,放下一束白菊花,一瞬不瞬地盯著墓碑上的照片,咬著牙,淚眼朦朧。聶芷言舉著傘半蹲在女孩身旁,左臂攬著她輕顫的肩膀,低聲道:“咘咘知道你來看它了。”
雨越下越大,身後濺起水花,沾濕兩人的衣角。良久,萬桐左手握著咘咘的木牌,右手上抬,朝墓碑敬以最莊重的軍禮。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過渡一章,開始邊走劇情邊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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