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Chapter 64
10月2日晚,6點39分, 市公安局綜合樓三樓, 會議剛開始, 專案組就已經成立。聶芷蘭任組長,馬昭任副組長。
聶芷蘭打開電腦, 主持會議:“10月2日下午5點10分,阿濤和桐桐通話, 時長2分鍾, 提到遇見局裏的熟人,下車跟進;5點13分,與家裏人通話,交流晚上聚餐事宜。”女人點開第一張圖,雙手撐在桌上,麵色嚴肅,繼續道:“5點17分,萬裏巷第二攝像頭拍攝到阿濤, 21分第三攝像頭拍攝到, 推測23分左右阿濤進入裏間酒吧。”
照片往下翻:“再看兩張背影,疑似阿濤所述熟人,身穿運動休閑裝, 戴鴨舌帽, 高180cm左右,刻意埋頭彎腰混淆偵查。”支隊這般身材的民警或者輔警太多。
同僚失蹤,整個支隊的民警義憤填膺, 討論激烈,勢要盡早救出褚濤。
“他們是怎麽運走阿濤,還是說人在酒吧,被藏起來?”
聶芷蘭回道:“泔水桶,每天下午5點半到6點之間會倒一次,阿濤媳婦6點報案。”
“那間酒吧前天才營業,禁毒支隊給的消息是安全。”
朱防平時和褚濤關係好,臉憋得緋紅,低吼道:“聶隊,您直接安排吧,黃金48小時,就算不眠不休我也幹。”
馬昭點頭:“對,爭取48小時之內找到小褚,不然危險性就會增高。”
萬桐沒說話,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昭哥,你和朱防保護褚濤家人;老楊、老王、桐桐和我負責酒吧線的調查,其他人配合。”
會議持續半個小時,專案組立即展開行動。
晚上十點,酒吧黑暗處,手機屏幕亮著。
“老大,‘毒蛇’說都不碰,他的原則是不碰弱小,另一個警·察好像來頭不小。”
“萬桐是嗎?趙幗英女兒。”華麗裝修的房間,煙霧繚繞,男人左手的雪茄才抽一半,就將它熄滅,右手打開相冊,照片上的女人正是8年前的趙幗英。他眸色深沉,麵容冷靜,在對話框打出一行字,“那個警·察的家人可以放過,但是萬桐,‘毒蛇’不碰,我們碰。”
良久,手機屏幕暗下去,男人手上拿著8年前的一張報紙。
報頭時間2009年10月10日,版麵最下端寫著:濱南市中級人·民·法·院遵照最高人·民法·院院長簽發的執行死·刑命令,將罪犯唐於海、周方民,周方龍驗明正身,押·赴刑·場執行死·刑。
他緊握著報紙,凝視著對麵的黑白相框,沙啞的嗓音低聲道:“哥,大叔,二叔,八年了,我多讓一些人去陪你們。”
——
深夜12點已過,無功而返的聶芷蘭和萬桐下車,走進電梯。
“桐桐,兩件防彈背心都穿了嗎?”
“穿好了。”
“從現在開始,24小時和我寸步不離。”
“是。”萬桐眉眼深沉,跟在聶芷蘭身後,先回自己家收拾東西,再一起進入隔壁套間。
門剛掩上,聶芷蘭包裏的手機嗡聲振動。
“姐,早點休息。”
“嗯,我和桐桐一起。”
聶芷蘭握著手機,對著立在一旁的萬桐說:“你先洗澡,我的房間在右邊,洗完自己先睡。”
“哦。”萬桐覷了一眼左邊房間,翻出睡衣,大步流星踱進浴室。
坐在沙發上的聶芷蘭,點開微信圖標,置頂的兩個頭像,她點開下麵那個。
“狐狸,晚安,做個好夢。”最後竟然破天荒加上一個表情包。
第二天一早,萬桐是在堅硬的地板上醒來,至於發生什麽,且聽兩人對話。
“桐桐,我們今晚一人睡一邊吧。”
“蘭姨腿上功夫真好,不如我今晚睡客廳沙發?”萬桐昨晚被踢下床三次,到最後她心一橫,直接睡地板。
“不行,客廳沒人,不安全。”
“那要不然?”萬桐的視線往左邊牆看去。
“和阿言?”
萬桐急忙點頭:“蘭姨不是說言姨的床比較寬敞?”
“好像是那麽回事。”聶芷蘭疊好被子,反應過來,“行啊,敢嫌棄你蘭姨,趕緊打包過去。”
“沒!哪敢嫌棄,老趙偶爾不在,蘭姨為了我的安全才收留我。”說是這樣說,手上動作可真快,兩三分鍾便收拾好。
早餐是聶芷言用麵包機現烤的麵包片,另外每人一杯牛奶和半碗水果。聶芷蘭嚼著麵包隨口道:“阿言,桐桐這幾天和你睡。”
“嗯?”上揚的語調,意思就是想知道為什麽。
“英姐出差,不能24小時陪著桐桐,褚濤的事,我覺得隊裏肯定有那邊的人,她不安全。”
聶芷言聞言立即皺起眉:“那邊是什麽情況?”
“你知道我不能說。”
“好,那就把東西搬過來吧。”
注定的事,就算想逃也逃不了,隻求不要再增加念想,保持平靜的心態。
“晚上想吃什麽?”聶芷言這段時間休假,身體也恢複得七七八八,買菜做飯她負責。
萬桐衝著她咧嘴笑道:“言姨做什麽,我都愛吃。”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聶芷言喝牛奶的手輕顫,遂將牛奶杯擱在一邊,右耳微紅,沒有答話。
“阿言,我們不一定能準時回家,你做好就先吃。”
萬桐和聶芷蘭吃完,一人帶了一瓶水就出門。聶芷蘭打開微信,發現肖邶沒有回複,再發出一條:“我要工作了,某隻狐狸答應兔子不失聯,那麽快就忘了?”
兩秒後白色對話框多出一條消息:“早,注意安全。”
聶芷蘭眼角彎了彎,坐上車。
酒吧及時封閉,警方詢問所有在場人員。
萬桐對麵坐著服務員,20歲左右的小年輕,頭發·漂染著奶灰色,一看便是社會上的小混混。
她拿出褚濤照片,問道:“這名男子,進店以後有什麽舉動?點了什麽酒水?”
“他進店就盯著那個角落,也不知道看什麽,隻要一杯白開水,喝完沒多久就睡著了。”
“然後呢?”
服務員眨了眨眼,狀似回憶道:“角落裏的人應該是他朋友,就把他帶走了。”
“酒吧裏的顧客有多少?”萬桐想從其他客人入手調查。
“不多,就他們三位客人,我們店才開業不久。”
這樣的回話,表麵看仿佛毫無破綻,萬桐眼神微凜,放緩語速,質問他:“國慶假期,萬裏巷因為是酒吧美食一條街,遊客眾多,據不完全統計,當天其他酒吧平均人流量58人,而你們隻有三人?”
“也許是我們位置比較偏。”服務員雙腿開始哆嗦,不敢看萬桐。
“隔壁酒吧人流量36,是你們的12倍。”
調酒師踩著尖皮鞋出來,朝這邊冷冷地看了一眼,服務員哆嗦的腿更加不受控製。他連忙說:“警官,我什麽都不知道,就給他端了一杯白開水。”
“作偽證涉嫌偽證罪,嚴重會判刑,想清楚了嗎?”萬桐盯著服務員的眼睛,對方典型的心虛與不安。
服務員想到昨晚他們的威脅,衡量利弊,咽了咽喉頭,畏畏縮縮回應她:“我,我沒說謊,警官。”
萬桐無聲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詢問,另一邊聶芷蘭攤開筆錄本,她麵對的是酒吧調酒師,也就是把白開水遞給服務員的人。
聶芷蘭頭也不抬:“裝水的杯子在哪?”
“洗了,放吧台上。”
“一類的杯子有多少個?”
“二十一隻透明杯。”
聶芷蘭轉過身,提醒身後不遠處正在工作的痕檢:“小張,把吧台所有透明杯都帶走。”
“收到,聶隊。”
調酒師翹著二郎腿,輕蔑一笑,毫不在意。
同樣的問題,“褚濤是怎麽離開”,他和服務員回答得一模一樣:“客人做什麽,我們管不了,靠窗的那位客人一直盯著角落的兩人,所以猜測他們認識,沒留意。”
“你三年前犯盜竊罪關押兩年五個月,上個月20號才出獄?”
“警·察同誌,這和現在的案子無關吧,我已經改邪歸正,幫人打工而已。”
“確實無關,我隻是好奇翻了翻。”聶芷蘭笑道,“昨晚逛商場,你買了一塊價值兩萬的勞力士手表,以你剛出獄,才工作的經濟情況似乎有點奢侈。”
“錢是我出獄前存的。”
“存在哪裏?什麽時候取的?我們問過手表專賣店店員,你支付的是現金。”
調酒師臉色突變:“我,我放在家裏的枕頭下,還有幾萬,不信你們去搜。”
聶芷蘭打開耳麥,通知埋伏在調酒師家附近的民·警進屋。
兩分鍾後收到前線民警的反饋:“聶隊,枕頭裏一共有78000元現金,我們正與各大銀行聯係,不知能否通過人民幣冠字號碼查出取錢的人是誰。”
又過去十分鍾,調酒師臉色越變越白,額頭密布著冷汗,擦汗的紙巾已經用去五張。
耳麥接通:“聶隊,查不出取款人,各大銀行都說他們的數據最多隻保存三年,也就是說這筆錢在三年前取出來,存放著一直沒用。”
“知道了,再仔細搜查,能不能發現其他證據。”
“是。”
聶芷蘭關掉耳麥,無聲無息抬起頭,調酒師還是緊張的模樣,她壓低聲音,換一種詢問的方式,詐他:“我們同事查出你枕頭下的現金是最近才從櫃台取出,怎麽解釋?”
話音未落,調酒師額上的汗更像瀑布一般往外淌,聶芷蘭正打算追問,門外突然進來的民警手裏端著一個方形的小盒子,麵露悲傷。
“一個小孩拿過來的,說是別人給他100元,技術組掃描過,沒有危險,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