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40
感冒來勢洶洶,病來如山倒, 萬桐深夜回賓館, 輕手輕腳地掩上敞開的窗戶, 剛回頭,就聽到床上傳來聶芷言迷迷糊糊的聲音:“很晚了吧?”
低沉沙啞, 仿佛艱難地從喉間擠出。
“嗯,快十二點, 案子有進展, 剛換班,明天下午我再去。”可以睡個懶覺,萬桐原本心情雀躍,卻在聽到女人說話的嗓音後頓時緊張,“言姨,還是很難受嗎?”
她放下東西,大步走到聶芷言的左側,借著昏暗的床燈, 瞧著女人幹澀的薄唇和泛紅迷離的雙眼, 下意識伸出手,覆在她的額上。
手背上明顯發燙的溫度,毋庸置疑, 她在發燒, 而且肯定不低。
“言姨,有帶體·溫計嗎?”先量一下,如果溫度太高, 就直接往醫院送,她不待女人回應,轉身兩步踱向對麵的桌子,打開醫療箱翻找。
“第二層第二個格子。”聶芷言綿軟地直起身,靠著床頭,伸手去夠一旁的口罩。
萬桐找到體·溫計,回頭正好看見女人的動作,幾不可察皺了皺眉,疾步走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握著她伸長的手,輕緩地放進被子,再掖了掖被角。
“我身體好,不怕被傳染,當初區隊半數以上的隊員生病,我都好好的。”
聶芷言被萬桐突如其來的動作和話語弄得一時怔愣,生病本就反應慢,接近半分鍾,她才緩慢開口:“現在流感時期。”
“流感也流不到我這兒來。”萬桐此時才不聽她的,把水銀甩到刻度線下,毛躁的心在想到差點直接撩開對方肩膀上的薄料時冷靜下來。
她尷尬地輕咳一聲,才將體溫計遞給聶芷言:“我看著時間,7分鍾。”
聶芷言點頭,依言接過,擱在腋窩夾緊,她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體溫恐怕至少38.5攝氏度,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7分鍾過後,萬桐提醒她取出體·溫計,拿在手上,平視刻度查看。
38.8度,已經算高溫。
大三上學期,學校有一門公共課,講授基本急救和衛生知識,萬桐左耳進右耳出也聽進去不少。發燒不是疾病,是一些其他疾病引起的體溫異常,也就是說,需要知道言姨究竟哪裏不舒服,才能對症下藥。
對,去醫院。
把體溫計剛放好,女人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問她:“多少度?”
“38.8度,我們去醫院?”萬桐說著就準備收拾東西。
“不用,流感是病毒性感冒,去醫院也隻能打退燒針。阿奇黴素是抗生素我也不能吃了,隻吃感冒膠囊和衝劑,明天抽時間去買點雙氯芬酸鈉退燒就好。”聶芷言一下說那麽多話,有點乏力。
“叫什麽名字?雙氯什麽?”萬桐擔憂的神情溢於言表,邊問邊百度,屏幕顯示出全名,她披上一件外套,就要往門外走,“言姨你先休息,我去醫院。”藥店肯定已經打烊,隻有醫院急診還開著。
“桐桐。”哪裏還能叫住她,門吱呀一聲關上,被子裏的人怔怔地望著10秒前還站著人的空地,忽然有些恍惚。自那件事以後,身體便大不如前,縱使經常鍛煉,每次感冒還是得折騰大半月。她一般都自己承受著,連聶芷蘭都不會告訴,如今被她體貼照顧,雖然有些不習慣,但心裏卻是溫暖不少。
就稍稍依賴一次,應該可以吧?
萬桐去了趟醫院,不僅買回雙氯芬酸鈉,還聽取值班醫生建議,買了蓮花清瘟顆粒和止咳膠囊。她把顆粒兌著溫水放涼,雙氯芬酸、感冒膠囊和止咳膠囊按照說明分好,攤在一張紙上。
聶芷言強睜著的眼皮看著她忙碌的身影,視線跟隨她,一瞬不瞬,一時入了神。
“言姨,言姨。”
喚了兩聲,聶芷言才回過神,萬桐把藥遞給她。
就著衝劑,吃下藥,又喝了滿滿一杯水,旁邊兩杯水,是萬桐專程給她涼著的。“多喝水”雖然隻是簡單的三個字,卻是最有效的法子,補充水分的同時,可以加快毒素的排出。
聶芷言吃完藥剛坐正,萬桐就抬了張凳子到她左側,手上端著半盆水,女人隱隱約約聞到酒精的氣味。
“物理降溫?”
“嗯,酒精用水稀釋,比例我問了醫生。”
兩人挨得很近,聶芷言近距離覷著她未染塵埃的清澈雙眸,心尖像有什麽拂過一般,微微顫動,隻能憑意識輕啟薄唇:“不用那麽麻煩。”
“不麻煩。”她上一秒擰幹盆子裏一張浸濕的小毛巾,下一秒便開始犯難,醫生說擦拭額頭,腋窩,手肘窩,手心,小腿根等血管行走的地方……
怎麽下手?萬桐曾經照顧受傷生病的趙幗英,自家的老媽,隨便折騰,但現在的對象是聶芷言,她心裏就打起鼓。
就在她左右為難的時候,女人伸出細弱的手臂,暖燈的照射下,她眯著眼睛,唇角彎出清淺的弧度。
萬桐憋著的一口氣,在看到她笑容後重重地呼出,默默地告誡自己不要怕接觸,不要多想,言姨還病著,趕緊退燒才是關鍵。從掌心開始,她左手輕柔地扣著女人的手腕,右手掌握好力度,毛巾覆在對方柔軟的掌心上。
聶芷言微闔著眼,感受著酒精帶來的清涼和恰到好處的溫柔,竟漸漸陷入沉睡。萬桐察覺她平緩的呼吸,先前默默念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行的慌亂,以及那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大著膽子仔細思考接著應該擦拭哪兒。
擔心吵醒她,萬桐隻擦拭手心和手肘窩,用一張溫度適中的毛巾覆蓋在她額上。每隔半小時換一次水,再探查她額頭的溫度,直到後半夜,感覺到對方的溫度真正降下來,她才準備休息一會兒。黑暗中,她安靜地端詳著女人不算平和的睡顏,心裏酸酸澀澀,恨不得以身代之。
——
翌日一早,量完體溫,36.8,情況穩定下來。剛過7點,萬桐就去附近的早餐店帶回一碗牛肉粥和一個白水蛋,守著她吃完後,才自己跑出去吃羊肉粉。
早上聶芷言斷斷續續睡了會兒,萬桐也跟著小憩,到下午兩點,體溫37.4,還是有點低熱。但她被女人催促著出門,隻得聽話。
監視地不停更換,萬桐與褚濤換班黃波和小周,黃波臨走前提醒了一句。
“昨晚半夜兩點,錢叔鬼鬼祟祟跑到陽台和另一個人通話,長達半個小時,應該有爭吵,錢叔麵紅耳赤地抽完幾支煙才回房間。”
“能查出通話的對象嗎?”褚濤知道希望渺茫,隨口一問。
“不能,沒有確切證據,申請不下來。”
萬桐把車在路邊隱蔽處停穩:“好,我們繼續跟進,你們回去休息。”
“有什麽情況給我打電話。”黃波比了一個手勢,打開身後的車門,坐回駕駛室。
從兩點守到五點,緊盯的人沒有任何異常舉動。五點十分,錢次勇終於從水果市場離開,萬桐開車保持距離跟蹤。
男人先回家,然後拎著保溫桶去菜市場給張會送飯。6點半,兩人拖著行李箱從店鋪離開,萬桐和另外一輛輔警開的車一起跟進。
“這條路去哪兒?”車越開越遠,大約已經行駛1個半小時。
“濱南啊,我們回家了,黃波說錢安陽在濱南大學附屬醫院,錢次勇應該是送張會過去。”褚濤查看導航,距離濱南僅有25公裏。
“啊?那言姨呢?”萬桐首先想到聶芷言。
褚濤建議道:“要不然打個電話?你停車,換我開。”
萬桐給聶芷言去了一個電話,告知她今晚自己可能不會回去,讓她記得吃藥,早點休息。對方一一應下,掛斷之前低柔的嗓音補充道:“注意安全。”
女人可能是不經意提到,然而這邊聽來,短短的四個字,就像是汩汩暖流淌在心田,再慢慢漾開,使得她久久未能平複。
言姨,在關心我。
“缺條,嘿,缺條。”
“啊?”萬桐緩過神,嫌棄道,“濤哥,回去就別叫我這名,傳開可就壞了。”
“我覺得這名挺不錯,給人以精神抖擻的感覺。”褚濤跟著前麵的車下高速匝口,“再跑幾公裏,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濤哥跟緊點,錢次勇剛轉彎。”萬桐提醒她。
褚濤也打轉彎燈左轉:“這是去醫院的路,我熟悉。對了,你給聶隊報備一下。”
萬桐點頭,撥出聶芷蘭的號碼,第一次無人接聽,第二次才被接起,話筒裏傳來陌生的聲音。
“喂。”
“哈?”她看了看屏幕顯示,沒打錯啊。
“哦,聶隊在切菜,你是?”
“我是她同事,有消息需要匯報。”
對方停頓了兩秒,明顯的無可奈何:“聶大隊長,有人找。”
“等等,馬上。”切牛肉的聶芷蘭洗淨手,在身後的擦手布上輕輕擦幹,才接起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流感或者其他病毒性感冒不要濫用抗生素。
言:就稍稍依賴一次,應該可以吧?
萬小桐:隨便多少次!
漠溪好難受,過了十二點,今天的小紅花沒了。(捶胸頓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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