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8
通過視偵部門和所轄區域派出所的配合,聶芷蘭調來凶手拋屍之後所有道路街道的監控錄像。留一部分平時偶有適當休息的同事加班,其餘休息時間過少的同事先行回家。到晚上十點褚濤發現案發當晚淩晨1點23分,牌照江B2H39J高爾夫係車駛進成安路,便再也沒有出現。
線索似乎又斷了。
“阿濤,你明天和桐桐帶幾個人一起去成安路調查。”聶芷蘭記得,那段路有幾家修車廠,凶手的意圖不言而喻,“其餘人繼續配合打撈隊的工作。”因為聶芷言說過,剩餘的屍塊找到,才是破案的關鍵。
一天的努力看似白費了,不少同僚心情都怏怏的。回家路上,萬桐買了一支平日裏愛吃的大腳板雪糕,消暑的同時,也試著按捺內心的燥熱。這個案件,死者死後遭受令人發指的殘忍對待,她迫切想偵破案件,讓死者能早日安息。
老趙今天出差,到家後沒人和她搶浴室,洗完澡躺上床,眼皮已經開始打架。準備拉上窗簾睡覺的萬桐,抬頭驀地看到對麵房間,聶芷言跪立在床上。她雙膝打開一肩寬,髖部前推,雙手扶腰,慢慢往後倒,指尖碰到腳後跟再慢慢起來。
大半夜練瑜伽?這操作真是高,再思考下也對,她們這工作,隻有晚上空閑。徹底拉上窗簾,又突然想到今晚回小區時,門衛給她說小貓被認領了,主人是第七單元的業主,家住二樓,下樓倒垃圾忘記關門,小貓就跟著她跑了出來。
萬桐想把小貓的最新情況告訴聶芷言,發微信,還是?她坐在床上思忖半晌。
先發微信吧。
“言姨,受傷的小貓找到主人了,還感謝我們收留和幫助它。”
良久,沒有收到回複,睡著了?萬桐翻身跳下床,拉開窗簾,女人還在做著那些複雜的動作。她推開隔音玻璃,朝對麵揮舞著手。
“言姨,言姨。”
那邊房間的聶芷言深呼吸,收回腰部力量,調理氣息的空隙,聽到不遠處傳來萬桐的呼喊聲。她偏過頭起身,光著腳丫,踏在木質的地板上,朝對麵臥室看去。
“看手機,看手機,貓主人找到了!”萬桐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下一秒,她眼睜睜瞧著對麵的窗簾頃刻間被無情地拉上。
啊,女人,真冷酷!她在心底抱怨一番,歪著頭剛一轉身,床單上的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
“知道了,晚安。”
“晚安,言姨!”
有的人,是你不知不覺就想接近的人,至於為何,說不清,也道不明。
——
翌日早晨8點20分,去槍房領完槍,在訓練場等待褚濤的時候,萬桐再次覷到那條馬犬,正接受警犬大隊訓導員的訓練。
這家夥,很聰明嘛。
訓導員讓它坐下,不到兩秒,它便乖乖坐下,獎勵一口火腿腸,又讓他跳起來,同樣出色完成動作。
她也想嚐試一下,和訓導員交流過後,拿到一根火腿腸和一個直徑5厘米膠球。
“咘咘,加油,把它撿回來。”5厘米的球瞬間成拋物線拋離,而腳下的小馬犬卻紋絲不動。
“咘咘怎麽不聽話?”
“你很少與它相處和玩耍,也沒有給它食物,所以咘咘不會聽從於你。”聶芷言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淡淡的嗓音回道。
“聶法醫可以?”萬桐問出這話的下一瞬就後悔了,她不止一次看到聶芷言和小馬犬單獨相處,小馬犬肯定聽話。
“咘咘,球在那裏。”隻見女人輕柔地摸了摸它的頭,喂它一口火腿腸,指向遠方。小馬犬搖著尾巴吃完,一眨眼,就從眼前消失,風馳般的速度,不過幾十秒,就咬著膠球出現在聶芷言右側,仿佛邀功似的,雙眼炯炯有神。
“乖。”咘咘又得到火腿腸吃,萬桐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和小馬犬較勁,甚至有點羨慕嫉妒恨。她把餘下的火腿腸交還給訓導員,和聶芷言招呼了一聲,悻悻地縮回早已備好的車。
——
也沒心情開車,一路上聽著車載音響播放的嘹亮軍歌,竟困意襲來。下車時,褚濤把她叫醒還睡意昏沉。
這條路派出所並未安裝街道監控,僅兩三家汽修廠內部設有,褚濤帶著兩名輔警負責前三家修理廠,萬桐帶著另外兩人負責剩餘的三家修理廠,再有四位警察負責去兩個小區調停車場的監控視頻。
萬桐帶著人腳步匆匆地闖進一家名為“宏建”的修車廠,送來修理的車輛不多,僅有四個工人在忙碌。
她掏出警官證示意:“請問誰是負責人?警察辦案,想了解情況。”
“天哥,有人找。”漂染著黃毛的年輕修理工對著最右側一輛寶馬車喊道。
“誰啊?”車底翻出一個人,比剛才的黃毛看似成熟一些,但也不過30歲,他右臉上有一道成年疤痕,雖說不能以貌取人,但如此的樣貌確實顯得性格陰鷲。
“警察,請問5月29日淩晨1點多,你們修理廠是否接待了開著一輛車牌號為江B2H39J銀色大眾高爾夫車的車主。”萬桐問。
男人握著扳手的手一頓,接著回應:“沒有,那麽晚誰還來?你們可以查工廠修車的記錄。”
“你們廠裏有安裝監控?”萬桐眼睛微眯,緊盯著他的手。
“沒有,設備上個月底壞了,還沒換新的。”男人避開她的眼神,躺到地上,縮回車底,“還有事嗎?沒事我還得工作。”
萬桐環視四周,車間裏輪胎和零件淩亂不堪,十幾壺用完的機油瓶東倒西歪,牆上亂噴著車漆,以及各種各樣的彩繪,典型的髒亂差。
女孩彎下腰,去找車底的人:“老板,你們這做一次全車噴漆多少錢?”
“看你用什麽漆,杜邦漆2500。”她清晰地看到男人聽到噴漆二字,手微微一頓,感覺到他說話的語氣略微不自然。
“如果把銀色的漆換成藍色呢?”萬桐忽然提高音量,質問的口氣道。因為她看到外間垃圾堆旁,有二十幾瓶用完的噴漆瓶,大多數都是藍色。
那人的手幾不可察地抖動一下,盡收萬桐眼底。
“隻有白色的漆麻煩點,其他漆工序差不多,警官如果有車需要全身噴漆,就找時間把車開過來,但現在請別妨礙我做事。”男人下了逐客令,不再回話。
萬桐抿了抿唇,見沒有其他線索,帶著人走了,但她心如明鏡,這家廠和林天這個人絕對有問題。
她查完餘下兩家廠回到車裏,褚濤已經吃下半盒方便麵,車廂裏充斥著泡麵味。嫌棄地瞪了端著泡麵碗的人一眼,接過他遞來的餅幹,放進嘴裏嚼了兩口:“濤哥,有收獲嗎?”
“沒有,其中兩家有監控錄像,我們查了,另外一家這個月6號才開業。”他吸了一口麵,問她,“你呢?”
“我覺得宏建修理廠有可疑,直覺,但沒有證據。”
“沒證據我們也不能亂來,你就瞎猜吧。”
“讓聶隊查一查5月29號以後有沒有噴藍色漆的大眾車從成安路開出去。”
“為什麽是藍色?”褚濤喝完最後一口湯,開門出去扔垃圾。
萬桐扒著車窗喚他:“濤哥,你打不打電話?不打我打。”
“我打,小孩子毛毛躁躁的。”他把擦了一下嘴的紙巾丟進垃圾桶回到車裏。
萬桐把剩下的餅幹塞進褚濤懷裏,喝下兩口礦泉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還有,濤哥,我打算這兩天監視宏建修理廠的負責人林天。”
“監視?”
“嗯,這附近哪裏有居民樓可以看到廠裏的全貌?”
“不行啊,征用市民的住宅需要申請,特別麻煩。”褚濤直接否決道,再說沒有真憑實據肯定沒法通過申請。
萬桐擰了擰眉,沒有回應,推開偵查車中間的門下車,朝修理廠的方向走了兩步,四處遙望。
“濤哥,那棵樹不錯,我從小就會爬樹,白天我們在附近走動,夜晚就上樹,咳咳,用望遠鏡監視。”她說話太急,被口水咽住,輕咳了兩聲。
“簡直胡鬧,你這是,樹那麽高,不安全。”褚濤往她說的那棵梧桐樹看去,確實位置極佳,樹葉也可以掩飾身形,但他不允許萬桐這樣瞎幹。
“濤哥,你打電話的時候別提監視這事,不然聶隊肯定得叫我回去。”
“你也知道聶隊會反對?別,還是走正常程序,回警局再說,小張開車。”
萬桐怨念地注視著逐漸遠去的宏建修理廠,覷了覷手腕的石英表,心中有一個念頭越來越強……
而那邊,聶芷言臨下班的時候接到電話,告知前陣子送去修理廠換輪胎和保養的車可以取了,讓她7點關門之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