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漫長的路程,我們走上了一條崎嶇不平,而且附近荒無人煙的小路。
搞得我都懷疑是不是二嬸帶錯路了。
“二嬸,我看這天陰沉沉的,八成是要下雨,而且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怕是連個落腳的地兒……”
“怎麽著,我是不是還要給你找個賓館伺候你啊?”王二嬸有點不耐煩了。
“哪能呢,我是怕之前那老鄉指錯路了,我受點苦是沒什麽,要是二嬸你累壞了,那可就虧大了?”我嬉笑著解釋道。
“少給我貧嘴,就在前麵了。”王二嬸堅持。
我都無奈了,這深山老林的,連個人影都沒有,哪來的村子啊。
不料,前麵山上下來一個打柴的大叔,大叔戴著草帽,挑著柴火往小路走,看樣子是回家。
這可讓我驚喜萬分。
“叔,山上打柴呢!”我笑著上前。
“是啊,娃,怎麽啦?”大叔眯著眼睛問答。
“我想和你打聽一下,前麵有村子嗎?”我心中有些忐忑。
“有啊,你們要去柳樹村?”大叔表情有些怪異。
我樂嗬道:“是啊,還有多遠?”
“沿著路,再走半小時就到。”大叔說完,扛起柴火離開了。
“謝謝叔!叔慢走啊。”我說道。
“唉,沒事去什麽柳樹村啊,真是。”大叔嘴裏輕聲念叨著,緩緩離開。
我的笑容有點僵硬了,從大叔的神情和言語中,感覺那個村子是個不詳之地。
“走啦,這次可別再磨嘰了。”王二嬸催促著,我呼了一口氣,迅速跟上。
這村子坐落在山裏,村裏的人家都挨著住,四周被綠油油的田地包圍著,從外麵看起來,猶如世外桃園一般,並沒有什麽異樣,我一開始的顧慮也漸漸放下。
“劈裏啪啦!咚咚,咚咚咚咚!!”
臨近村口時,山裏傳來了夾雜著嗩呐和鞭炮的回聲。
“二嬸,今天啥日子?”我提著脖子朝村口望去,裏麵籠罩著鞭炮的煙霧。
“能有什麽日子,隻是趕巧遇上辦喜事的了!”王二嬸說道。
臨近村口,隻見一個八人抬的大花轎被八個壯小夥抬著,旁邊一匹高頭大馬披紅掛花。
一隊娶親的隊伍正在那鋪張旗鼓,不少人則是在一旁歡呼,孩子們拿著煙火跑來跑去,娶親場麵很是壯觀。
打聽後得知,這正是村書記帶領的接親隊伍。柳樹村娶親是有傳統的,要繞著村口的那口老井走上幾圈再進去娶親,能保以後子孫源源不絕。
“二嬸,要不我們也去喝杯喜酒,順便打聽打聽……”我其實是想順道去看看新娘子的,但二嬸卻看著另一個方向。
見二嬸沒有搭理我,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一隊人朝空中灑著紙錢,熙熙攘攘的趕來。
手裏抱著老太太相片的人,包著白頭巾,走在隊伍的最前邊,嘴裏哀痛的喊道:“娘,一路好走啊!”
隨後,那一群哭喪的孝女們不停撲倒在棺材前,隨後又被人拉起,大隊人馬跟隨著棺材朝著村口走來。
五六十人披麻戴孝的隊伍,稀稀拉拉的能拖拉出半裏地去,著實有些壯觀。
二嬸平靜地說道:“你說好巧不巧,今天這村的紅白喜事撞一塊了。”
兩支隊伍的人馬在村口都要擠成一塊了,似乎都要在那口老井繞上幾圈才肯離開,應該是這裏的風俗吧。
看著辦喜事的遇上哭喪的,莫名讓我有點想發笑,但還是忍住了。
“停,停,停!”眼見著兩個的隊伍就要撞在一起了,雙方的執事趕緊喊停。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站出來高聲喊道:“柳樹村老規矩,白事遇到紅事,紅事讓路!”
“啥?啥狗屁規矩,老子的兒子娶媳婦,這是天大的喜事,怎麽能給辦白事的讓路,不讓,不能讓!”辦喪事的執事眼眉都立了起來。
“你們讓,快點讓,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你們都給忘記了?”村書記的眼珠子也瞪圓了。雙方的隊伍越來越近了,眼見著這一紅一白兩支隊伍就要猛烈的撞擊在一起……
這兩隻隊伍就仿佛是兩頭爭奪食物的獅子一般,卯足了勁,誰也不肯讓一步。
目標就一個,要搶先繞老井。
“別墨跡了,直接繞吧,廢什麽話。”抬著沉重棺材的村民們抱怨道,黃豆大的汗水不停淌落。
“我看你們趙家挑今天這日子結婚,就是和我們過不去。”
“咋啦,我兒子早看黃曆選好了日子,別在這和我瞎扯,我看是你在這挑事。”
突然,一個人推了一把:“我去你的,欠揍啊!”
其餘的人更是按捺不住,要擼起袖子開幹了,整個村口一下子亂了套,見狀,王二嬸隻得拉我暫時先回避。
隻能先等他們冷靜下來再說。
“別打啦,別打啦,出人命啦。”
聽到混亂的人群有人求救,身為醫生的我,警覺了起來。
原本混亂的人群圍成了一個小圈,大家都低頭注視著一個女人懷中的老人。
“爹,爹。”女人撕心裂肺地呼喊著。
女人激動地四處觀望:“救命,救命,誰能救救我爹,有人嗎?”
隻是沒人搭理她。
“縣醫院離這挺遠的,我幫你叫醫生過來。”一個青年打電話離開。
女人拉拽著四周人的褲腿,呼喊著讓村民們去救爹,但沒人願意上前。
對他們來說,不是不想,而是怕出事惹一身麻煩,這也讓我察覺到人性的冷漠。
突然,女人發現了我們兩個臉生的外人。
她仿佛是在最後一搏,撲過來:“哥,你會看病嗎?救救我爹吧,求求你了。”
我和二嬸對視了一下,停頓數秒後。
說道:“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