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楚越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吭聲,轉過頭繼續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心裏有氣,可沒法跟秦嶂發火,因為秦嶂什麽都沒做錯,所以他再氣也得憋著。
??秦嶂走過去在他身後也坐了下來,慢慢地從後麵抱住了他,把臉埋在了楚越溪的後背上,聲音悶悶的。
??“越溪,我錯了,跟我回家吧……”
??楚越溪隻覺得後背突然覆上了另一個人的溫度,讓他周圍的冷意漸漸消散,隻不過心裏又酸又澀,低聲道:“我……就是憋悶的厲害,出來轉轉,你好端端地跟我道什麽歉?”
??秦嶂從後麵抱著他不肯撒手,額頭就頂在楚越溪的肩膀處。
??“我不該單獨去見紀緋音,不該對著她笑,不該讓你生氣……”
??楚越溪抿了抿唇,心裏依然沉沉的,卻輕笑了一聲:“懷章倒是個明白人,那你怎麽不說你不該半夜離開,不該在書房坐了一夜,不該不回房睡覺?”
??秦嶂嗯了一聲,在他身上蹭了蹭。
??“都是我的錯,越溪可以跟我發火,但別躲在外麵不回家,我找不著你心裏很擔心……”
??楚越溪沒說話,看著前方重新平靜下來的水麵發呆,心裏的酸澀更加強烈了幾分。
??說到底是他欠了秦嶂一條命,上輩子忘了還,這輩子來報恩卻讓恩人娶了個男人,還不讓圓房,更生不了子嗣。
??如今恩人不過和女子簡單地說了幾句話而已,自己卻在這裏莫名地生氣任性,還要秦嶂過來低聲細語哄著,那秦嶂又欠了他什麽?
??“走吧,回家。”
??楚越溪眼中黯然,黃鼠狼天性記仇善妒,碰見他也算是秦嶂倒黴。
??秦嶂拉著他站起身來,卻沒著急離開,而是將人抱在懷裏,親了親微涼的側臉。
??“越溪,你別氣,那女人是太子的人,我跟她說話隻是為了讓她放心而已,你不開心,我就再也不見她了,反正我讓人在她的吃食裏下了藥,以後她想傳出什麽消息也由不得她自己。”
??其實對於紀緋音,楚越溪早已沒有一開始那般氣憤,他難過的根本原因也不是那女人,隻不過有些話他現在說不出口,便低低地嗯了一聲。
??“回去吧,天冷,你在外麵呆的久了對腿不好。”
??秦嶂皺了皺眉,抿著唇抱著人,片刻後悶聲說道:“你是不是還在跟我生氣?”
??楚越溪抬頭看他,眼中有些無奈:“你本來也沒錯,我跟你氣什麽?回去吧,你手都冷了。”
??說完他拽著秦嶂就想走,結果秦嶂站在那一動不動,楚越溪詫異地回過頭,就看見秦嶂的眼中似乎有些委屈。
??“你果然還在生氣,我不回去。”
??楚越溪眼皮一跳,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某個又開始胡鬧的男人,咬著牙說道:“我說了,我沒生氣。”
??秦嶂雖然身量比楚越溪高出一截,卻像是小孩子一樣拽著他的袖子不肯放手,他低著頭,將半張臉埋在楚越溪的脖頸處,溫熱的呼吸輕輕淺淺地落在上麵,讓楚越溪又是無奈又是心疼。
??“真沒生氣?”秦嶂小聲問道。
??楚越溪仰著脖子看向天上的星辰,無奈地摸著他柔軟的發頂,微微側了側頭將臉頰靠了上去。
??“嗯。”
??聽到了他的回應,秦嶂彎了彎唇角,站直了身子,摟著楚越溪的腰將他往自己懷裏帶了帶,眼中有些小心翼翼,還藏著一點希冀。
??“那你親親我?”
??楚越溪心裏一跳,耳朵上有些發熱,不自然地錯開了眼神,轉身就想走,結果秦嶂摟他摟的死緊,腳底下就跟生了根一樣,推都推不動。
??“越溪不親親我,那就是還在生氣,我就不回去了,等你不氣了為止。”
??秦嶂將楚越溪的身子給扳了過來,眼中滿是認真,說出來的話卻讓楚越溪直接氣的笑了出來。
??“你威脅我?”
??秦嶂笑了,精致的眉眼彎起來的模樣惑人心神,嘴角揚起的一絲弧度仿佛讓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與楚越溪記憶中的白袍將軍重疊在了一起,自信又堅定。
??“那我的威脅有用麽?”
??秦嶂將冰涼的手指放在楚越溪溫暖的脖子上,楚越溪喉嚨一動,被那手上的涼意激的全身都輕顫了一下。
??他抬起頭就看見始作俑者對著自己挑眉輕笑,在沉默了一下之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跟著笑了出來。
??“有用。”
??秦嶂笑而不語,隨即臉頰上一暖,楚越溪微微墊著腳親在了他的側臉之上,稍觸即離又馬上分開,耳朵漸漸紅了起來。
??“走吧,現在可以回家了吧?”
??秦嶂笑著嗯了一聲,乖乖地由著楚越溪把自己的手握住一起藏在了袖子裏,而對著這樣的秦嶂,楚越溪也喜歡的不行,暗戳戳地將其徹底劃為自己所有,一點都不想將他讓給別人。
??反正之前秦嶂自己也說過了,他是自己的,既然如此,那誰也別想碰自己的人。
??原本魏蒙和廖凡以為秦嶂找不著楚越溪,或者是楚越溪回來之後一定是一副暴怒的模樣,可他們都沒想到,當秦嶂把楚越溪帶回來的時候,兩個人之間愈發地親密起來,之前的事情竟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便揭過去了。
??除此之外,楚越溪仿佛是想通了什麽事一樣,對秦嶂是越來越好,幾乎是捧在手心裏疼著寵著。
??對此魏蒙看向秦嶂的眼神也越來越詭異,有些時候他甚至懷疑這人給楚越溪下了什麽**湯,否則楚越溪怎麽會這般死心塌地?
??對於此事,不僅是魏蒙感到怪異,就連秦嶂自己也有些受寵若驚,別的也就算了,自從那天晚上回來之後,從不主動親近他的楚越溪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時不時地都會親親自己,看向他的目光也是無比珍惜。
??秦嶂雖然對此十分享受,然而不知道為何心裏總是有些不踏實,最終他實在忍不住心裏的疑惑,仔細地看了許多關於記載動物精怪的書籍,幾天之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有些動物會通過親吻和舔毛的方式來確認自己的地位和標記自己的所有物,楚越溪現在天天親他,可能是把他劃為了私有財產,或者是當成了自己人,就像是他手底下那群小黃鼠狼一樣……
??秦嶂呆呆地看著自己手裏的書,突然有了一個詭異的念頭,若以後自己主動去親楚越溪,他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在挑釁他的地位?
??他嘴角一抽,猛地將手裏的書扔了出去,感覺自己真是瘋了,想要對付的人還一個都沒解決呢,卻開始胡思亂想這些東西。
??秦嶂把廖凡叫了進來,低聲問道:“事情怎麽樣了?”
??廖凡點了點頭:“這幾天屬下親眼看著紀緋音將藥喝了下去,並沒有察覺,如今藥效已經沉澱,足以控製她了。”
??秦嶂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太子那邊什麽動靜?既然已經能控製紀緋音,便可以讓她傳出點消息去了。”
??沒想到廖凡聽到這話之後卻微微苦笑了一聲,對著秦嶂搖了搖頭。
??“太子病了,據說得了很嚴重的癔症,每天晚上都會說胡話,有的時候還會暴起傷人,宮裏的太醫來了好幾撥都沒看出太子到底得了什麽病,隻能用些安神的藥壓著。”
??“癔症?”秦嶂一怔,隨即皺緊了眉。
??“真的病了?”
??廖凡點了點頭,低聲答道:“聽東宮裏麵的人說,確實病了,這幾日都未上朝,不僅如此,在昨天夜裏太子突然發狂,甚至連太子妃都給傷了,兩個人現在都不敢睡在一起,生怕半夜的時候出現什麽意外。”
??秦嶂無奈地歎了口氣,沒想到自己剛剛想要走一步棋,結果還沒等動手呢,對方就已經這個樣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助他。
??“算了,那先這樣吧,紀緋音這顆棋先留著也好,也許後麵還能用的上,等太子徹底被解決之後再來處理她也不遲。”
??“是。”廖凡點了點頭,準備離開,又被秦嶂叫住。
??“越溪呢?”
??廖凡怔了一下,回道:“熙王殿下進宮去了,皇帝這陣子身體不適,剛剛好了一些,沒想到太子又病了,於是便傳他進宮聊聊。”
??秦嶂背對著廖凡站著,臉色微沉,眉頭漸漸皺在了一起。
??“他進宮多久了?”
??廖凡低聲道:“熙王爺走的晚,到現在剛剛過去半個時辰。”
??秦嶂閉了閉眼睛,沒說話,也不看書了,就那麽站在房中仿佛在數著時辰,廖凡不敢打擾便退了出去。
??又過了半個時辰,他聽見屋內秦嶂的呼喚,推開門走進去就發現秦嶂已經換好了衣服,坐在輪椅之上。
??“他去的太久了,我不放心,你帶我進宮去接人。”
??廖凡心裏一驚,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回答道:“不可!將軍怎能在這個時候進宮!”
??秦嶂皺了皺眉,平靜地抬起眸子看著廖凡。
??“不就是進宮麽,又不是沒去過,你慌什麽?”
??廖凡咬了咬牙,直接跪了下去,態度竟是異常堅決。
??“將軍,屬下知道您擔心熙王殿下,可如今你的身體氣血形態已經恢複正常,是個明眼人就能看出與之前的差別,若您此時進宮,便等同於徹底暴露在皇帝麵前,那皇帝又豈會放過您!請將軍冷靜三思!”
??秦嶂看著外麵的陽光,眼中卻全無一絲溫度。
??“你也知道我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