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陸劍離聽到那少年名字的時候一下子呆住了,他看了看那少年清秀的麵容,身上衣服精致,應該是哪個大家族中嬌生慣養的小公子,不會是秦弦找的那人吧……


  秦弦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雖然麵上毫無變化,然而手指卻也輕輕動了一下。


  那名叫陸柯的少年一身淺黃色緞錦的衣袍,目光明亮,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此時雖然怒氣衝衝地看著何子濯,卻也不曾失了禮儀,看得出家教很好,不像在場喝酒的這幾人,一個個東倒西歪的,沒一個正經的。


  “那件事以後再說,你將我的東西還給我!那是我送給朋友的!”


  何子濯攤著手無奈地看著他,“那酒是你輸給我的,我已經喝了。”


  陸柯聽言目光一變,頓時多了幾分急色:“誰去管那酒,你要是喜歡便送給你又如何,我說的是我的那管碧玉簫,你將那東西還給我!”


  何子濯皺了皺眉,更加無奈了:“我承認我贏了你幾壇子酒後確實把你灌多了扔在了青樓老鴇的床上,可我真的沒拿你的東西,再說,你那碧玉簫也不是什麽法寶,就是一管普通的蕭,我拿它也沒用啊。”


  陸柯聽到何子濯將這事講了出來,又氣又惱,也顧不得許多了,抬腿就想衝過來拿劍砍他,周圍坐著的幾人雖然都在幸災樂禍看熱鬧,可誰也不想這二人真的打起來,不知道誰缺德地伸腳絆了那個陸柯一下,那少年也不曾防備,直接朝著一旁摔了過去,事發突然,誰也沒想到這人一摔正正好好地摔在了秦弦懷裏。


  秦弦懷裏突然多了一個人,眉頭一皺就想推開他,卻沒想到那個叫陸柯的少年因為驚慌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服,他一伸手竟然沒推動,兩隻手反倒扶在了陸柯的手臂上,陸劍離嘎巴一下捏碎了手裏的酒盞,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起來。”


  秦弦皺著眉低聲說道,那少年剛剛沒注意,一抬頭見他,隻覺得恍若天人,頓時怔住了,隨即眼睛一紅,規規矩矩地站好了身子賠了個不是。


  “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有意的。”


  秦弦雖然心裏有些不愉,但是一想到這人的名字與小柯一樣,於是麵容也和緩了一些,淡淡說了一句:“無事。”


  “陸柯,你那東西我真的沒拿,要不然我陪你回去找找?”


  何子濯瞥了一眼陸劍離已經發黑的臉色,心裏暗道不好,這人可不比單純善良的陸柯,他再不把陸柯給解決了,自己恐怕就有□□煩了。


  陸柯紅著眼睛,最終點了點頭,從始至終都極為規矩,跟著何子濯離開之前,他回頭看了秦弦一眼,就是這一眼讓陸劍離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冷冷地看向陸柯,陸柯隻感覺一股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頓時打了個哆嗦,他轉頭便看見陸劍離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友好地朝他笑了一下,單純而簡單。


  “秦弦,你弟弟是不是就叫陸柯?要不要我幫你向何子濯打聽一下?”陸劍離垂著眸子低聲問道,鬆開手將酒盞的碎片扔在了地上。


  秦弦皺了皺眉,順著他的手臂摸到了他的手掌,感覺到他並沒有受傷後才輕輕回答道:“不用,也許隻是重名而已。”


  陸劍離一下子沒了興致,與剩下的幾個人簡單告了個別就帶著秦弦回到了住處,回去後他讓秦弦先休息,自己找了個空子溜了出去,悄悄地找到了何子濯。


  “那個叫陸柯的是怎麽回事?”陸劍離目光不善地盯著何子濯直接問道。


  何子濯沒想到他一開口問的竟然是陸柯,有些莫明,開始老老實實交代。


  “你問他啊,他是東麵陸家的獨子,因為是獨苗,所以從小就錦衣玉食的生活,性子也單純,沒什麽經曆,前兩天我和唐澄在畫船上喝酒的時候碰見了他,見他好玩就與他賭了幾局,贏了幾壇子好酒,最後見他喝多了就把他往老鴇床上一扔,也不過是個玩笑。”


  陸劍離皺了皺眉,陸家獨子,那應該不會是秦弦要找的人吧?


  “唐澄也來了?”陸劍離詫異地問道,唐澄是唐謹哥哥,與他也認識好多年了,是不折不扣的酒友,當初他去醉月樓還是這小子攛掇的,結果那小子喝多了,自己卻碰見了秦弦。


  “來了,一看你報了名,於是轉頭就走了,說是不能給你虐他的機會。”


  何子濯覺得,他自己、陸劍離、唐澄三個人,他最損,陸劍離最賤,唐澄最奸滑,非常懂得何為識時務者為俊傑,打不過就跑,跑不了就求饒,絕對不要臉,這一點陸劍離還是跟他學的,現在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你真沒拿他的東西?”陸劍離瞪著何子濯問道,這人蔫壞蔫壞的,損人的時候從來都不打招呼,人家金貴的小少爺沒見過什麽市麵,剛一出家門就被他扔到了老鴇床上,這一下估計都得留下陰影了。


  “我拿那玩意做什麽,我又不會吹簫。”


  何子濯無奈地搖了搖頭,今日下午他陪那小子回青樓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那管碧玉簫,也是邪門了,那東西又不值錢,怎麽還真的找不到了?

  陸劍離糟心地看了他一眼,果然看見這人的眼裏多了幾分揶揄。


  “陸大少爺,你會吹簫麽?”


  陸劍離淡淡地看著他,裝作聽不懂他的話中話,甩了一句:“不會,不過我家那個會彈琴。”


  何子濯捂著肚子又開始狂笑,“在哪彈琴?在你身上麽?”


  陸劍離猙獰地看了他一眼,一腳把他踹趴在地上,何子濯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心裏無比抑鬱,以前陸劍離雖強,他卻也能糾纏一下,如今卻是被打的還不了手,這貨都開始泡男人了,修為怎麽還越來越強了?難不成……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看向陸劍離的目光多了幾分詭異。


  對於這種事情,陸劍離有一種異常準確的感應,一下子就猜到了何子濯在想些什麽,於是又踹了他一腳,卻什麽都沒有解釋。


  “得了,趕緊把這事解決了,以後別讓那小子再出現在我麵前,煩。”


  “不就是抱了你那位一下麽,用得著這麽在意?”何子濯撣了一下身上的土,從地上咕嚕一下爬了起來,嫌棄地撇了撇嘴。


  結果,陸劍離再也不理他了,直接摔門走人。


  他倒不是糾結抱了那一下,好吧,雖然對此事他也確實挺在意的,但是一想到秦弦心心念念地找那個小柯,陸劍離心裏總有些不是滋味,於是他又回到了之前糾結的事情上,他喝多那一晚,秦弦到底是不是把他當成了小柯啊……


  陸劍離不是個計較的人,對於白天裏的事情雖然感覺有些不太舒服卻很快就拋在了腦後,可他第二日看見那個陸柯竟然找上來的時候,眸色一下就冷了。


  “秦、秦師兄,昨天是我唐突了,今天想來再跟你道個歉。”


  陸家的小少爺紅著臉站在了秦弦麵前,單純無害,所有的心思都擺在了臉上,可是,秦弦看不見,隻有陸劍離看得清清楚楚,頓時有的人心裏一下子不樂意了。


  “昨天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不用再來道歉。”


  陸劍離老臉一拉,沒了那日對待朋友的熱情,似乎有些不待見他,隻不過礙於秦弦就在他旁邊,他不得不委婉點下了逐客令。


  “你有什麽問題就去找何子濯,我們幫不上你什麽。”


  然而陸柯是真的不經世事,並沒有聽懂陸劍離話語中的不樂意,反而直愣愣地看著秦弦,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要你們幫我,我今日來就是想請二位吃個飯,表達一下歉意。”


  陸劍離眉頭一緊,剛要說些什麽,秦弦卻突然點了下頭,竟然答應了下來。


  “好。”


  陸劍離詫異地回過頭看向秦弦,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眸子一下黯淡了不少,就連秦弦拉著他的手都沒能讓他的心情好上一點。


  反而那個陸柯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麵露喜色,扯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陽光而無害,陸劍離瞥了他一眼,隻覺得那笑容格外刺眼。


  更讓他意外的事情還在後麵,他們三個人出了東陵山莊,在附近找了一個精致的酒樓點了幾樣東西,因為此地依山傍海,所以材料極為鮮美,可陸劍離卻有些食不知味了。


  秦弦不僅僅答應了與這小子一同出來吃飯,甚至一向寡言少語的他還破天荒地與陸柯聊了幾句,陸柯也沒想到看似冷淡難以接近的秦弦竟然對他還算溫和,於是頗有些受寵若驚,看向秦弦的目光也愈發熱烈起來。


  陸劍離抱著一個大海碗悶頭扒飯,既不看那個陸柯,也不看秦弦,自己一個人埋頭狂吃,就當秦弦問到陸柯家在哪裏的時候,陸劍離猛地被飯粒子嗆了一下,頓時一陣劇烈的咳嗽。


  “怎麽吃的這麽急?你啊,真是愈發的散漫了。”


  秦弦基本沒怎麽動筷,聽見了陸劍離這頭的異動皺了皺眉,臉色有些許無奈,摸索著杯子想給他倒了一杯水,然而陸劍離聽著這話卻格外不是滋味,就像是被家長當著外人麵批評了的小孩子,一下子就委屈大發了。


  “我吃飽了,你們聊吧,我出去等你。”


  陸劍離把碗往桌上一放,二話不說就離開了這裏,他怕自己在待下去會忍不住一腳踹飛了那小子,秦弦剛剛摸到了水杯,聽到他的話條件反射地想要拉住他,可一手拉個了空,那人早已經沒影了。


  秦弦歎了口氣,將杯子再次在桌上放穩,不由得搖了搖頭:“越來越沒規矩,看來以後還得重新管教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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