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陸劍離瞪著眼睛盯著那根修長白淨的手指,被秦弦這副模樣勾的魂飛魄散,小心肝一陣亂顫,憋不住將脖子一伸,輕輕地親了一下那根手指,氣息幾乎是擦著秦弦的唇掠過去的。
“嗯,我不出聲,咱倆悄悄地。”
秦弦唇一顫,本來有些蒼白的麵容上被他無恥的行為氣出了一層薄紅,他想了想,自己跟唐謹那種小孩不一樣,不能如此沉不住氣,這才咬著牙將頭生生轉了過去,不再搭理陸劍離。
陸劍離吃了滿口嫩豆腐,心裏歡歡喜喜,蹲在秦弦身邊故意擠著他蹭了蹭,獲得了大冷臉一個也不氣,甚至都忘了自己一行人此時的處境。
秦弦不理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子,聽見外麵衝到祠堂門外的屍傀已經開始破門了,緩緩走到陣心,手掌一開,麵容上滿是冷肅,仿佛換了個人,一身風骨,仿若雪中青鬆,隱隱地透著一絲威儀。
“炎龍誅邪陣,開!”
一聲低喝響起,陸劍離等人心裏紛紛一跳,唐謹不可思議地看著秦弦站在陣心中央,發絲無風自起,腳下兩條火焰巨龍憑空出現,發出一聲嘶吼,一個擺尾,便繞在了他與陸劍離的劍身上。
幾乎是瞬間,他便感受到自己手中古劍傳來一股源源不斷地熾熱,不灼人,卻讓已經衝過來的屍傀不約而同地向後躲了幾步。
陸劍離眼睛一轉,看著秦弦一個人單薄的身影,發絲飛揚,風姿俊雅,冷漠疏離,雖然麵色雪白,眼睛上蒙著的白綢在空中飄蕩,卻藏不住眉宇中的那一絲端正威嚴。
看見這一幕,不知道為何他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仿佛這個人本就該是這般風姿,而不是之前那般單薄無力,而這似乎依然不是他原本的模樣。
潛龍在淵,不外如此。
“快點解決那些東西,我堅持不了太久。”隨著大陣開啟,秦弦的臉色愈發蒼白了,見陸劍離等人還不動作,不由得啞聲催促道。
陸劍離一震,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將這副模樣深深地印在腦海裏,這才劍鋒一揚,衝向了那些再次衝過來的屍傀。
唐謹之前與屍傀這種東西交過一次手,深知這玩意皮糙肉厚,此時在秦弦的陣法加持下,他意外地發現自己切這些東西竟然輕鬆了很多,不過片刻的功夫,在他和陸劍離的合作下,屍傀一片片倒下,又在陣法中一點點湮滅。
當唐謹和陸劍離分別對上最後一隻屍傀的時候,秦弦臉色突然一變,然而還是咬著牙掐著法訣,直到那倆人將屍傀解決之後,這才身子一軟,徑直向後倒去。
“秦弦!”
陸劍離臉色一邊,瞬間衝到他身邊將他一把扶住,隻見他的臉上已是一片慘白,嘴角也緩緩溢出了一絲血跡,心裏心疼的不行,直接將秦弦摟在了懷裏。
“咳……啊嗚。”
秦弦被他抱在懷裏平靜地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剛要說點什麽,卻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了,隻發出一聲無力的嗚咽,立刻呆了一下,突然便要掙開陸賤人的手,然而卻被他死死抱著,根本掙不開。
不好,這人一見到自己這副模樣,估計又要忍不住作妖了。
秦弦心裏暗暗發苦,抿緊了唇,緩緩低下了頭。
果然,陸賤人一點都沒讓他失望,先是探了探他的腕脈,見他並無大礙隻是脫力,又變成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頓時嘿嘿地笑了兩聲,搓了搓狗爪子,使勁在秦弦腰身上摸了兩把,把秦弦摸的全身直抖,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被他給氣的。
“小哥哥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走咯,相公帶你回家。”
陸劍離將人一把打橫抱起,不顧秦弦的掙紮和氣憤,也不顧旁邊那兩人詭異的目光,樂顛顛地就想要離開這個陰氣森森的地方。
唐謹詫異地看著陸劍離這一連串的行為,目光頗為複雜,他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沈鄉見此也是連連搖頭,暗道陸劍離這貨當真是格外地會趁火打劫,臭不要臉!
三個人沒想到此次一行竟然會遇見這些麻煩,此時都已經精疲力竭,都想要先打道回府休息一下再談此地之事,然而不等他們邁出祠堂的大門,隻聽一聲嘶吼聲從地下發出,隨即一聲巨響,一道人影破土而出,一身強橫的氣息讓一行幾個人同時變了臉色。
“唔!”
秦弦是反應最劇烈的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那股氣息刺激,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來,將身前的衣襟染成一片鮮紅。
“秦弦!”
陸劍離眼中一片鮮紅,第一次在臉上有了一種名為驚慌的表情,他感覺到自己的衣襟被人死死拽住,秦弦臉上毫無血色,卻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襟,滿麵愴然,兩行血淚從臉頰上瞬間滑落。
頓時,陸劍離驚呆了,他想不到淡漠如秦弦竟然會有這般模樣。
“啊,啊!”秦弦說不出話來,掙紮著想要從陸劍離懷中掙脫出來,雖然看不見,卻想撲向那個一身修為驚人卻明顯不是活人的人影。
陸劍離死死地抱著他不敢鬆手,秦弦之前已經脫力,此時根本擺脫不了他的束縛,隻能無力地掙紮著,兩行血淚留下蜿蜒的痕跡刺得陸劍離眼睛生疼。
“啊!嗚啊!”
秦弦此時心神巨震,滿心悲愴,死死地抓著陸劍離的胳膊,一時間心力不足,過度悲痛,竟然生生地暈了過去,卻讓陸劍離稍稍地鬆了口氣。
他看著對麵那人已經與唐謹打成一團,不過幾招拆下,唐謹竟然已經落入了下風,根本不是那東西的對手。
若他看不錯,雖然那人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年月了,但是活著的時候至少是元嬰期的修為。
“照顧好他,若他醒了,一定要看住他。”陸劍離將秦弦交給了沈鄉,反身提劍,同唐謹一起與那人鬥在了一起。
秦弦的雙目火辣辣的灼痛,他在過往的回憶中與現實之間不斷沉浮,隱隱地,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逼得他一點點恢複了意識。
眼前還是一片漆黑,周身的經脈依然疼痛難忍,身體也依舊虛弱無力,所有的一切都昭示著自己仍在現實當中,秦弦喉嚨動了動,隻覺得幹澀疼痛,仍然發不出聲音,他能聽見打鬥的聲音,也聞見了血的味道,同樣也聽到了陸劍離受傷時發出的悶哼聲。
“你醒了?情況不太好,那個突然躥出來的屍傀太厲害,那兩個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對手。”沈鄉見他醒了過來,又急忙給他喂了一顆溫養的丹藥,讓秦弦慘白的臉色稍稍不那麽難看了一點。
秦弦不說話,也不動,定定地坐在那裏,仿佛整個人的靈魂都被抽空了,身影格外的單薄蕭瑟。
陸劍離自己是金丹修士,沒想到對方比自己更加強橫,唐謹的一條腿骨已經斷了,而他自己也是一身的傷,即便這樣,他還是抽個時機回頭看了秦弦一眼,見他那副模樣,心裏一痛,被那屍傀一拳打在了胸口,頓時口中一片腥甜。
也許是突然聽見了陸劍離再次受傷的聲音,秦弦一震,咬著牙在身邊摸索著,沈鄉本就心裏著急卻無奈幫不上忙,此時見他找東西,慌忙問道:“你要找什麽?我幫你!”
“琴,我……的琴。”秦弦的聲音極為嘶啞。
沈鄉這才想起,從他們一進白河灣,陸劍離那賤人便心疼秦弦,將一把古琴扔給自己要自己背好,一路逃到這裏,若不是秦弦提起,他自己都要忘了身後還背著這麽個沉甸甸的東西。
“給你。”
沈鄉雖然不明白這個時候秦弦要琴做什麽,然而想起他之前布陣時候的模樣,也不敢懈怠,急忙將那架漆黑的古琴遞給了他。
秦弦雙手撫摸在冰涼的琴弦上,心緒紛雜,手指修長白淨,仿佛青蓮花骨,極是好看。
“嗡!”
一聲琴聲驟然響起,穿雲裂帛,引得所有人俱是一震,一股悲戚之意從心中油然而生,就連那屍傀都動作一停,腦袋僵硬地轉向了這邊。
陸劍離看著秦弦蒼白的臉上依然殘留著兩道血紅色的淚痕,那唇始終緊緊抿著,從始至終,這人都不曾哼過一聲,然而就是讓人覺得這個人身上背負著巨大的傷痛和沉重的過往,讓他忍不住一再心疼。
琴聲從秦弦同樣蒼白的指尖不斷傳出,那屍傀竟似有了感覺一般不再攻擊陸劍離等人,反而呆愣愣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那琴曲悲傷哀婉,讓人聞之心酸,聽之落淚,而彈琴之人卻仿佛冷靜了下來,坐在那裏,指尖撫動,雖然一身狼狽,卻給人一種與世隔絕的錯覺。
安魂,這是一種上古失傳的陣術,當初秦弦拿到的也是殘本,卻是那個人千辛萬苦找來送給他的生辰禮,秦弦還記得,當時因為這本古譜,那個人養了一個多月的傷。
一曲不久,卻也不短,等秦弦曲音落下,沈鄉摸了摸臉,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是淚流滿麵,而唐謹則倒在地上,仰麵看著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陸劍離神色複雜地一步閃現到秦弦身邊,想要扶他起來,然而卻被他一手揮開。
秦弦有些不穩地站起身來,憑著感覺,想要走到那已經徹底不動的屍傀麵前,又被陸劍離擋在身前。
“讓開。”
淡淡的兩個字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仿佛換了一個人,讓陸劍離不敢再攔著,然而他一把拽住了秦弦的手臂,力氣很大,同樣不容拒絕地回答道:“危險,我同你一起。”
秦弦沉默了一下,沒有再揮開陸劍離的手,由著他扶著自己走到了那屍傀麵前。
作者有話要說:
陸劍離:哼哼,小寶貝兒沒力氣了吧,這回落在我手裏了,看我怎麽揉搓你!
秦弦:MMP,真是虎落平陽,連狗崽子都敢伸爪子了
陸劍離:=▽=大美人讓我親親,相公疼你~
秦弦:泥奏凱!離我遠點!(反抗,無效,被壓倒)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阿火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夜輕奏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