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果然受傷了,還想瞞我?”


  照偃笑得無比得意,一步走上前來,剛剛抬起手臂,突然覺得腿上一疼,低頭一看,那個小孩正死死地咬著她的腿,目光凶狠,死命地拖著她不讓他靠近秦弦。


  陸柯:唬!=皿=!!!


  照偃:······


  哪來的狗崽子,怎麽這麽可愛!


  “這是你兒子?”


  照偃被奶凶奶凶的小孩咬著腿,也不在意,反而與秦弦一樣也被萌到了,伸手揉了一下陸柯的腦袋,於是手上又是一癢,陸柯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掌,絲毫沒有留情,可照偃的修為畢竟擺在那,完全無視了這種攻擊。


  秦弦皺了皺眉,看著照偃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走,剛剛鬆了一口氣,卻見她又開始逗弄小柯,頓時心裏有些不舒服了。


  他手腕動了動,不知怎麽就靈巧地擺脫了那朱雀綾的束縛,秦弦見照偃抬起手臂,陸柯咬著不放,身子都懸在了半空,整個人隨著照偃的動作在空中晃來晃去。秦弦眉頭又緊了緊,直接將陸柯抱了下來,陸柯見是他,便老老實實地安靜下來。


  “小柯在黑柳林中救過我,我答應了要一直照顧他,師姐還是不要拿他開玩笑了。”


  照偃怔了一下,見秦弦的臉色突然冷淡了許多,心裏更是驚奇。


  “小四,你已是金丹修士,應該知道天道之下,不可妄語,否則必承因果。你真的承諾了要一直照顧他?”


  秦弦點了點頭,平平淡淡的,沒有一點波瀾。


  照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去跟師父說一聲吧。”


  秦弦點了點頭,拉著陸柯的手就走,照偃盯著他們的背景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就看見那小孩回過頭衝著自己呲了呲牙,滿眼敵意,卻緊緊地拽著秦弦的手不肯鬆開,活像個護主的小狗崽,頓時她就笑了,也衝著他扮了一個鬼臉,將那小孩氣的滿臉通紅。


  秦弦帶著陸柯來到了太華仙境中的廣寒秋,他師父太華仙君便住在這裏,平日裏並不經常露麵,除了師父之外,他的二師兄流月也住在此地負責傳侍。


  與潑辣率性的照偃不同,流月師兄很溫和,也是三個師兄師姐中唯一一個沒有在秦弦幼時狠狠“疼愛”過他的一個。


  秦弦剛剛踏入廣寒秋便見到流月師兄正在掃地,明月清風一樣的人物,拿著掃帚慢慢掃著庭院,不僅沒有一點卑微,反而帶出了一股平和靜暖的味道。


  “小四回來了?師父昨日還念著你呢,咦,這孩子是?”流月笑著對秦弦點了點頭,見到陸柯後怔了一下,也含笑朝他點了點頭,親切而溫和。


  陸柯見到這個青衣哥哥目光溫暖,心裏也少了不少戒備,並沒有像剛剛對照偃那般敵視,咬著嘴唇,拽著秦弦的手寸步不離,怯怯地躲在他身後好奇地看著流月。


  “這是陸柯,他在黑柳林中救過我,我見與他有緣,便承諾了要一直照顧他。”


  秦弦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他的這個流月師兄因該是這天底下最溫柔的人了,這般和暖的性子,不論是誰都對他生不出一點厭惡。


  “一直?”


  流月聽到這話也是微微一怔,深深地看了秦弦一眼,卻見他正低下頭拍了拍陸柯的腦袋,陸柯仰著臉,腦袋在他掌心蹭了蹭,黑亮的眼中除了秦弦再無其他。


  “嗯。一直。”秦弦覺得手心癢癢的,眸中閃過一點笑意,頓時讓流月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你下了決定,那我就不多說了,師父在茶室,你可以去那裏找他。”


  秦弦點了點頭,拉著陸柯的手走到了茶室,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感覺有些緊張,麵上雖然仍然冷淡,然而沒有拉著陸柯的那隻手卻不著痕跡地緊了緊,最終,敲上了茶室的門。


  “師父,我回來了。”


  秦弦話音落下不久,茶室的門吱呀一聲自動打開,他吸了口氣,拉著陸柯走了進去,隻見一中年男子正坐在上座,一頭白發被束起,麵容冷俊,滿身威儀。


  “受傷了?”太華仙君談談問道,然而目光也落在了陸柯身上。


  秦弦搖了搖頭,“傷得不重,師父不必擔心。”


  “剛剛的話我聽到了,你真的對這孩子下了承諾?”太華仙君皺了眉看著秦弦身後的陸柯,臉上無比淡漠,然而目光卻微微變了變。


  秦弦點了點頭。


  “這孩子留不得,你找個人家托付給他們照顧吧,也不算違背了誓言。”太華仙君眉頭皺的更近了,冷冰冰地說道。


  秦弦一驚,沒想到師父竟然如此直接地反對,不由得抿了一下唇,低聲道:“師父為何不許弟子留下小柯?”


  太華仙君看著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小徒弟,頭一次冷了臉:“知道太多對你不好,讓他離開太華,也不許你再與他有任何牽扯。”


  秦弦聽言後不說話了,默默地站在那裏,他能感受到小柯握著他的手開始輕輕顫抖,然而卻一聲不吭,最終他一掀衣擺跪了下去,陸柯見此也緊緊地靠著他跪了下去。


  “師父不說清楚,恕弟子不能違誓。”


  太華仙君心知這個小徒弟看似冷淡,其實內心執拗地厲害,他淡淡地掃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的一大一小,冷冷說道:“他是純靈體,遲早會給你帶來禍事。”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也許,這孩子也會給太華帶來災禍。


  秦弦一驚,純靈體,那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體質,這種體質身體通透幹淨不含雜質,修煉極為迅速,是天之驕子,天道的寵兒,但也是······絕佳的爐鼎。


  雖然秦弦不曾修煉過爐鼎之術,可他卻知道,不論是正道還是邪道都有著不少借用爐鼎的法門,若是得了純靈體作為爐鼎修煉,那修為可以說是一日千裏也不為過。若是陸柯純靈體的身份暴露,恐怕再無寧日。


  “送他離開吧,對你好,也是對他好。”太華仙君歎了口氣,這個孩子,是個寶貝,也是禍引。


  陸柯不明白什麽是純靈體,更不知道自己對於這個世界中修煉的那些人是怎樣的一種誘惑,但他明白,自己也許會給秦弦哥哥帶來麻煩。


  頓時,陸柯紅了眼,他不想離開秦弦哥哥,但是,他也不想讓秦弦哥哥受到傷害。


  秦弦跪在茶室中,地麵鋪著冰冷的青玉,讓他手腳都有些冰涼,他感覺到自己袖子被拽了拽,一側頭便看見陸柯紅著眼睛看著自己。


  “秦弦哥哥,我願意離開,之前說的話,不作數了。”


  陸柯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然而嗓音中還是帶上了一點鼻音。


  秦弦定定地看著那靈氣逼人的眼睛此時紅紅的,心裏隱隱抽痛,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將陸柯的手握的緊緊地,咚地一聲將頭磕在了地上。


  “弟子不願違誓,求師父讓我留下小柯。”


  太華仙君眉頭深鎖,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輕輕地抿了一口,看都不看他一眼。


  “求師父!”又是咚地一聲叩頭。


  太華仙君捏著茶杯的手指節有些發白,仍然不肯看他。


  “求師父!”


  咚!

  又是一聲叩頭,秦弦的額頭上開始露出血跡,陸柯驚呆了,眼淚順著他清秀的小臉流了下來,呆呆地看著秦弦。


  “求師父!”


  咚!

  “求師父!”


  咚!

  ······

  秦弦不記得自己叩了多少頭,隻記得當時自己頭痛欲裂,然而手心中握著的那小手卻讓自己根本無法放開,終於,當他額角的鮮血流下來糊了眼睛,他終於聽到太華仙君歎了口氣。


  “你這孩子怎麽這般固執!算了,你要留下他就留下吧,隻不過不能收為弟子,沒有名分,也不許有太多牽扯。”


  太華仙君心裏想著,秦弦也許是一時衝動,舍不得這孩子,若是日子久了,或者等那孩子大點了,他也就願意放手了,況且,偌大的太華,他還不信藏不住一個純靈體。


  秦弦傷勢未愈,此時微微喘著,但是心裏卻終於鬆了口氣,他一轉頭,便看見陸柯幾乎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原本是沒有聲音的哭,直到陸柯看見了秦弦額頭上的血,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的急了還打著嗝,秦弦頓時有些心疼,將人直接抱在懷裏輕聲哄著。


  太華仙君看著地下一大一小兩個小崽子,也有些無奈,怎麽搞的像是他在欺負小孩子一樣?他聽著陸柯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震耳欲聾,如魔音入腦,被吵得腦袋也疼耳朵也疼。


  咚!

  一個白玉瓶子突然砸在了秦弦胸口上,秦弦低頭一看,是一瓶上好的療傷藥。


  “吵死了,滾!”


  太華仙君喜靜,此時被陸柯吵得頭疼,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秦弦抿了抿唇,眼中隱隱地劃過一點笑意,他就知道,師父最是麵冷心善,最後果然還是答應了。


  隻不過,若是由著陸柯這麽哭下去,恐怕他師父也真的要發火了。


  秦弦這麽多年跟著師兄師姐,也明白什麽叫從善如流識時務者為俊傑,立即拿了藥,說了一聲謝謝師父,轉身抱著陸柯就跑,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滾的那叫一個幹脆利落。


  陸柯從茶室裏一出來,立刻不哭了,隻是輕輕地打著哭嗝,死死地攥著秦弦的衣領不肯鬆手,秦弦無奈,隻得一路抱著他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暮雲深”,隻不過他現在一身狼狽地從太華仙君處出來,又抱著一個明顯剛哭完後的小孩子,再次引得一路弟子紛紛側目。


  到了最後,秦弦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弟子,終於停下來了腳步,冷著臉緩緩掃視一圈。


  “你們今日的功課都做完了?”


  戒律院首席大弟子的威壓緩緩釋放出來,頓時周圍的人轟地一下瞬間散開,開玩笑,熱鬧好看,但看多了容易出人命的!上一次被秦閻羅抓到的那十個弟子,現在還在後山跪成一圈抄經呢,滿地都是磨壞的筆杆子,有了那些個前車之鑒,他們也不敢繼續胡鬧。


  “噗嗤,小師弟怎麽這樣從師父那裏出來了?”一道吊兒郎當的笑聲響起,頓時讓秦弦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作者有話要說:

  太華仙君:==

  陸柯:······哇!T口T!!!


  太華仙君:=皿=滾淡!


  秦弦:欸,好嘞。(陸柯:=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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