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賈門被推進手術室的瞬間,我失重般摔在手術室門前的地上。身體裏的血液好像也隨著賈門奔流的血液一同被抽幹,我用手撫摸手術室冰冷的隔離玻璃,淚如雨下,一種難以言說的無力感充斥身體。沒有她,我的世界會是什麽顏色,我不知道。
我的手上還留有她的鮮血,幹涸而悲傷的暗紅色。我用手緊貼胸口,仿佛那還殘存她的體溫。我已經太累,我的堅強已經潰不成軍。賈門,我求你,別就這樣離我而去。
我想起費凡,便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上次我偷偷存起的他的號碼。
“……”電話被接起,但那頭沒有先說話。
“費凡。”我叫他的名字。
“誰?”他很謹慎。
“這你不需要知道。賈門割腕自殺了,你來第二醫院看看她。”
“……”
“聽到了嗎?”
“你是她誰?”
“朋友。”說出這兩個字時,我的心顫抖了一下。
“我和她,已無瓜葛。”他的聲音像寒冬裏的冷風,傳入我的耳朵。
“她是為你。有無瓜葛我不清楚,但是你是導致她自殺的直接原因。你可以不來,你什麽都不怕,我知道。”我掛下電話。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要打這個電話,為在醫院路上時賈門休克時右手心裏緊握的費凡送給她的一條銀色馬頭項鏈,還是為她無知覺時潛意識的低聲呼喚的“費凡”二字,又或是,我對這樣一個男人令人費解的恨意。
……
費凡還是來了,在十分鍾以後。他穿著藍色立領襯衫,襯衫的領口上手工繡上的金色花紋華麗而精致,那是米蘭時裝周的頂級限量走秀款男裝。黑色的高檔西褲將他筆直修長的雙腿的輪廓展露無遺,他臉色蒼白,沒有任何表情。冷漠而疏遠的眼睛黑白分明,劍眉英氣逼人,鼻子高挺,嘴唇薄而優美。他看了一眼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的我,便徑直朝我走來。
我知道他一定長得不一般,但沒有想到這樣恍若神靈。他就像是剛從VOGUE雜誌裏走出來的Chanel香水模特,光鮮亮麗,舉手投足都是王者的風采。
我直直地看向他,我知道我的眼神裏有憤恨。
他走近了我,蹲下身看著癱坐在地上我的落魄模樣。他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冷冽:“你。”
我沒有回答。
“賈門在裏麵?”他用手指了指手術室,手指修長勻稱,手腕上的黑色時裝表拋光的角度完美精致。
我點頭。
“你救的她。”他一挑眉。眼神裏沒有一絲心疼。
不知道為何,他的確光芒四射,可此時,他的冷漠在我眼裏就像一場笑話。我嘲弄地笑了起來:“不是不來嗎?看來你的話不值錢。”
他笑了起來,居然像個孩子。
“沒有人和我講話是這樣的語氣。”他慢慢地說,“有這樣過的,現在都不在了。”
“TM的!!!”我抬手就給了他措手不及的一巴掌,眼裏滿是怒火。
他的臉隨我的手朝旁邊偏去,沉默了一秒,慢慢轉頭看著我。
他的眼睛烏黑,深不見底,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他慢慢地抬起右手,又立刻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生生地疼,我想轉開,但完全無法動彈,他的膝蓋早已將我的腿壓住,而左手一把抓住我反抗的雙手扣在他的腰際。他逼迫我看向他,眼神裏波瀾不驚。
“疼嗎?猜我想幹什麽?”他挑釁道。
“你TM……”
他的臉瞬間放大在我的眼前,他吻我。嘴唇冰冷,不帶一絲柔情。隨即他便張嘴噬咬我的下唇,像是對我的無禮的懲罰。我掙紮著反抗,手腕卻疼痛萬分。他索性放開我的手腳,一把抱住我,仿佛要把我按進他的身體裏。
“啊……你!……唔……”我吃痛地吭聲。血腥的味道充斥口腔,他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地吻我。他的舌頭撬開牙關,滑進我的口中。我往後仰頭想躲開,但他的手已經按住我的後腦勺。酥麻的感覺如電流般衝入腦中,他身上散發著迷離低調的男性古龍水氣息,口中是青草般的清新與凜冽味道,我漸漸失去反抗的意識,仿佛獵物陷入了獵人設計的陷阱,隻能本能地回應。他的舌頭柔軟靈巧,在我的舌上來回舔舐,不斷地攻城掠地,不停地想要更多。唇舌的交纏讓我麻痹,頭腦昏沉,無法拒絕,隻能次次迎合他的挑逗。他伸出一隻手摟住我的腰,另一隻手牽過我的手送到他的腰際,我不受控製地反抱住他……直到我們都因缺氧而氣喘籲籲時,他才甘心放開我。他的眼神迷離,微微地喘氣,嘴唇也由原來的蒼白變得粉紅濕潤,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似乎在宣告他的勝利。
我撇開臉,不再看他。突然想給自己兩個巴掌,我在幹什麽,我怎麽能!!!
“這隻是懲罰,之一。”他好笑地說。
“!!!”
“沒有人打過我。你必須贖罪。”他繼續說。
“……”
“起來。”他站起身,把我也拉起來,“看來你被嚇傻了。”
我們在等候室的椅子上坐下。頭痛欲裂,我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全都是汗。
我轉頭看著費凡,盡量用讓自己看起來無所謂的語氣說道:“我已經忘了。希望你也是。”
“給我個理由。”他也看著我。
“賈門需要你。”
“你不喜歡我。”他沒有管我說的話,用陳述句的語氣說道。
“我恨你。”我平靜地說。
“恨我的人很多。賈門也是其中一個。”他轉過頭去不再看我,“我在她身邊,隻會毀了她。”
“你愛她嗎?”問這句話的時候我居然害怕他的肯定回答。
“以前我以為我愛。”他低頭,“可我發現我錯了。”
“……”
“和她在一起是我的錯,一直在錯。”
“……”
“錯得多了,不想繼續。”他說完這句話,抬頭看我。
“那天那個和你一起來賈門家的……”
“是我的助手。”
我歎了一口氣:“費凡,我沒有愛過什麽人,也沒有什麽人愛過我。賈門是第一個。你不愛她,我無法強求什麽。但請你別輕易傷害她。她愛你,也隻有你。”我站起身來,朝等候室門外走去。
“那你呢,項冉?”他的聲音在身後想起。
我轉身看他,眼神裏是驚訝:“你……”
“那天你在賈門家,我知道,也知道你的名字。”
“你調查我?!”我皺起眉頭。
“你說呢?”費凡挑眉,“你難道不知道我是怎麽樣的人?”
我“嗤”地笑出聲:“我知道。所以呢?”
“我喜歡你。”費凡站起身,大步向我走來,一把擁我入懷,“做我的女人。”
我任由他抱著,不再說什麽。賈門,對不起。我必須離開你。利用你來接近費凡,隻會傷害你。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做籌碼,但我可以用自己的。
我回抱費凡:“能不能拒絕?”
“可以……的話,你就試試。”費凡笑起來。
“等賈門好了再說。”
“這是你對我的承諾。應該很值錢吧。”他沒忘記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我和費凡一起來到手術室門口等待,在手術室門口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門上那“手術中”的綠光終於熄滅,戴著口罩穿著白色大褂的中年醫生滿頭大汗地走出手術室。我立即上前問他:“醫生,她怎麽樣?”
“基本脫離危險了。你是她的家人嗎?去辦住院手續吧。”醫生看了我和費凡一眼,眼神裏有無奈。醫生走後,我和費凡去辦了住院手續。
“我走了。晚點打電話給你。”費凡要離開。
我點頭。一個不愛賈門的男人就算留下來,也無法給她安慰。
賈門,我隻想保護你。即使日後我不能再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