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四章 趙定均的算盤
省政府招待所是接待官員政要的日常地點，裏麵的工作人員都是為了官員跑腿辦事習慣了的。得到趙定均的指示後，服務員毫不遲疑就一口答應了：“是，趙副部長我，我這就跑步過去。”
掛斷電話，趙定均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長長的鬆了口氣，討好似地對著楊小寶說道：“大哥，還是你的辦法好。讓賓館服務員代替我去跑個腿傳話下命令，也省得我風裏雨裏跑。”他隻說這些表麵上的討好話，半句也不提自己原本的算盤是要借機開溜。
楊小寶在擔心著燕紫的安危，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狂風暴雨，內心焦急如焚，也沒有什麽心思去戳穿他的可笑謊言，隻是冷笑了一聲懶得搭理。
趙定均卻反過來撩撥楊小寶，趁著等待服務員回話的當口兒，諂笑著說道：“大哥，看你的年紀，也就二十五六在，這麽年輕就在軍方擔任要職，身負重任，真不容易啊……”
楊小寶不動聲色，淡淡說道：“我也算不上什麽擔任要職，軍銜不過是大校而已。不過嘛，這種工作是不怎麽容易，要對付像你這樣老奸巨滑，吃裏扒外的老狐狸，那還能容易得了？”
這話說得不留情麵，等於直接扇了臉。這個老官僚的臉皮卻不是一般的厚實，涎著臉幹笑著說道：“大哥，你年輕還輕，估計還沒成家吧，平日裏花銷也不小吧？人呐，這一輩子就隻活幾十年，還是要趁年輕為自己多考慮考慮……”
楊小寶聽了這番高論暗暗好笑，心說這老東西肯定是打算出重金賄賂自己了，這會兒就在拿話打伏筆做鋪墊來著呢。於是也不忙著打斷，就用一副看待傻逼的目光靜靜地看著他誇誇其談。
“不知道你有老婆了沒有，就算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的，老婆孩子都得靠你來養。你幹的這份工作雖然說很光榮，可是畢竟很危險，說不好什麽時候就有個——我這麽說可沒有咒你的意思，而是你就算不算不為自己考慮，也總得為你的親人家人考慮不是？”
趙定均裝出一副老前輩對年輕後輩循循善誘的樣子，一直溫言軟語說個不停，大談特談“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人生道理。話裏暗示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楊小寶給自己留條後路。
“行了！”楊小寶不耐煩打斷了他，淡淡說道：“不知道你能開出什麽價錢呢，我的胃口可是大得很。”
聽到楊小寶有鬆動的意思，趙定均不由得麵露喜色，伸出一個巴掌晃了晃：“我可以出這個數！”
“五百萬？”楊小寶嘴角浮起一絲不屑的冷笑，故意斜眼看著這個老官僚：“你這是打叫花子吧？這點錢隻夠在這市裏邊買上一套房子，還特麽得是三環以外。我工資不多，也不致於為了這點小錢就冒上被開除軍籍，上軍事法庭受審的風險。”
趙定均眼見楊小寶嫌棄價碼太低，隻得忍住肉痛咬了咬牙：“好！那我就大出血一回血，給你五千萬！這個數目怎麽樣？”
“不怎麽樣。”楊小寶搖了搖頭，冷笑說道：“開出一個什麽樣的數目，並不是取決於我的胃口，而是取決於你的身家和決心。”
眼看趙定均一臉既緊張又懵逼的樣子，楊小寶隻好拿話點醒他，冷冷說道：“命比錢重要不是？你覺得自己這條命值多少錢，你自己全部身家有多少錢，你應該拿出來多少。剛剛你也說了，五千萬對於你來說，還隻是大出血而已——遠遠沒有到傾家蕩產的地步。至於你有多少身家，我也懶得去詳細調查。這樣吧，就翻上兩倍好了，兩個億！”
這個直接一鍋鏟鏟倒底的報價讓趙定均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小魔頭胃口也實在太大了些，簡直是不給人留任何餘地！
然而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別人手裏，就算開價再高趙定均也不得不屈服，咬牙說道：“好！隻要你放了我這一馬，那就給你兩個億，我賣房子賣地也會湊齊給你。”
楊小寶拍了一下趙定均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趙定均很自覺矮下了身子，任由楊小寶摸頭拍肩，顯得特別的恭順服從。
然而他的臉上是一副既溫順又肉痛的表情，內心裏卻打著另外的主意：眼下是受製於你這小子不要命的狠勁，等到出了這間屋子，我還怕你個鳥？直接調武警過來亂槍打成馬蜂窩，你再能打，下手再狠，還真能上天入地不成？就算事後軍方過來討要說法，死人又不能開口，還不是隨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價錢雖然是商量好了，但還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掃一下尾。”楊小寶拿腳尖輕輕踢了一下已經躺在地上發了涼的賀市長和錢副市長，淡淡說道：“這地上躺著的兩個死人，也得有個說法不是？難道你是打算說他們是自己把自己給掐死的？”
趙定均聽了這話是想笑又不敢笑，好在腦筋轉得也快，眼珠子骨碌轉了一下，很快就有了一個能夠勉強圓得過去的說法。
“大哥，是這樣的，我在省市兩級警務部門都有熟人，他們可以幫我把這個事情搞定，給出一個假的司法鑒證，就說……就說這兩個人是互相爭了衝突，撕打了起來，然後心髒病同時發作……”
楊小寶哈哈一笑，用看待弱智的眼光看著趙定均，嘲諷說道：“兩個人同時心髒病同時發作？虧你也想得出來！這種鬼話連鬼都不會相信，你覺得有人會相信？你當警務部門那些刑事專家都是吃幹飯？地板上躺著的兩個斷了頸椎的死人怎麽解釋，心髒病發作會斷掉脖子”
“對，對，是我糊塗，是我太蠢了，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趙定均勉強賠笑道。其實他當然不是考慮不周，更不是想不到這種說法根本掩蓋不過去。
他並沒有天真到真的指望能夠用這套說法把事情掩蓋過去，隻要能夠暫時先穩住楊小寶，讓他相信自己確實有誠意也有能力把殺害兩個官員的事情擺平，免得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小魔頭破罐子破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給自己的脖子也哢嚓來上一下。
所以隻能先拿話穩住這個小魔頭，等到自己安全脫身之後，再調派武警滅了這個殺人犯，那就高枕萬憂了——反正人也是確實是死在他手裏，人證物證俱在，直接打死也冤枉不了他，過上一百年也翻不了案。
趙定均肚子裏的小算盤打得砰砰響，很快想出了新的主意，幹笑著說道：“這也不要緊，要我說，直接把兩個死鬼扔下樓好了——跳樓自殺的人折斷脖子，那不就是很正常了？至於跳樓的理由嘛，就說兩人涉嫌貪腐，被上級領導約談調查好了——至於這個約談調查他們的上級領導嘛，當然就是我了。至於他們涉嫌貪腐的實證，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手裏可是一大把現成的，絕對不會出什麽岔子。”
不得不說，這一套說辭確實很像那麽回事，以致於趙定均自己都快要以為自己說的就是真話了。他眼巴巴地望著楊小寶，等待對方的肯定答複。
“嗯，可以，確實是一個辦法，你的腦筋很好使。這麽處理的話，確實可以讓我們兩個都可以脫身。”楊小寶終於點一下頭，看起來似乎已經被說服了。
趙定均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這一下自己的性命算是穩住了，至下眼下這個小魔頭不會下殺手了——唯一需要的擔心是派到海事局傳話的人能不能及時回來，救援船隻能不能及時派得出去。如果在這個事情上出了什麽差錯，自己一樣要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