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踩盤子
快手十三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就像是夾在鐵鉗中間，疼得是呲牙咧嘴，甚至都聽到了“哢哢”的手指的骨節輕響，都快沒有知覺了。
“停，停！我認輸，我認輸！”快手十三終於喊出聲來，再這麽硬杠下去，怕是連手指都要廢了，那可是吃飯的家夥！
楊小寶笑了笑，鬆開了手。
“咳，你也是同行嘛？手上的功夫不錯嘛！”快手十三揉搓著都快斷掉的手指頭，既驚奇又佩服。
“同行可不敢當，練過一陣兒。”楊小寶淡淡說道。
他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其實背後並不輕鬆。當年在新疆坐牢的日子裏，他跟同監的那個高手老賊學著練過好幾個月，雖然技術上隻練了個半吊子，但是手指頭上的功夫卻練得很實在。當時隻是閑得無聊，沒想到這時候還真能派上用場。
壓服了快手十三，接下來楊小寶讓趙副局長給快手十三解開手銬放人。
當初把快手十三關進去的時候，楊小寶就讓趙副局長留了後手，沒有啟動正常的辦案程序，更沒有提交檢查院申請逮捕，所以眼下放人隻是很簡單的事情。
但趙副局長還是有些顧慮：“小楊同誌，這家夥是個滑不留手的老賊，你把他放出去，他要是溜了，或者是不聽你的話亂來，那可就……”
楊小寶笑著搖頭：“不會，老趙，他沒這個膽兒，也不會這麽犯蠢。你想想看，換成你是賊，你是願意得罪我呢，還是願意為我辦點兒事？”
聽楊小寶把自己一個堂堂警官跟一個賊相提並論，趙副局長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承認，這話確實說到了點子上。
就趙副局長自己來說，要說他姓趙的是心甘情願為楊小寶跑前跑後辦事出力，那是絕對談不上的，說到底還不就是忌憚他跟韋首長的特殊淵源？他趙良成也不指望楊小寶幫助自己在仕途上進步，隻求對方不要背地裏給自己下眼藥就謝天謝地了。
楊小寶帶著快手十三離開警局，趙副局長派了手下開著警車相送。
快手十三舒展著被手銬勒得發麻的雙手，四仰八叉靠在警車後座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臉上喜笑顏開，眉飛色舞，情緒很不錯，在警車上這裏摸一摸，哪裏拍一拍，還一直纏著開車的警察聊天，表現得就像是一個從來沒有坐過警車的小孩子一樣。
楊小寶翻出一個白眼：“十三，你特麽的至於嗎？你又不是沒坐過警車！”
快手十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嘿嘿一笑說道：“楊哥，實話說，警車我當然是坐過好多次，不過以前那都是戴著手銬當犯人坐的，今天不戴手銬當客人坐警車，那還是第一次呢，你說我能不得瑟一下嘛？”
楊小寶聽著覺得好笑，前麵兒開車的警察也樂了，回過頭打趣道：“你小子也別得瑟，要不是貴人罩著你，你以為你還能囫圇出來？”
快手十三不理他，神神秘秘地問楊小寶：“楊哥，你是老趙他爹吧？”
楊小寶一下子笑噴：“你特麽傻啊？你覺得我有本事生出這麽老的兒子來？”
“你肯定是他爹，要不然他咋能這麽聽你話？”快手十三笑嘻嘻地說道。他當然不是真傻，這麽說是故意激將楊小寶，從他嘴裏套話，目的是摸清楚的楊小寶的來曆底細。
楊小寶當然不會上他的這個當，淡淡說道：“十三。”
“嗯？”快手十三趕緊賠著笑臉湊近過來，“你說，楊哥。”
楊小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道：“你叫我什麽？我還能比你年紀大嗎？”
快手十三年近四十，年紀明顯比起楊小寶要大得多。
聽楊小寶這麽一說，快手十三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過來：人跟人之間，不過是一個“勢”字，形勢比人強，勢不如，那就隻能伏低做小，認慫下跪。趙副局長是這樣在楊小寶跟前認慫，自己又何嚐不是？
楊小寶示意警車開到香葉湖別墅，香葉湖別墅小區本來是不讓外來車輛進入的，但是坐著警車就直接往裏闖。進了別墅小區，楊小寶帶著快手十三在別墅門口下車，讓那位警察司機開著警車先回去。
站在鳥語花香的獨棟別墅群中間，快手十三一雙賊眼四下裏滴溜溜轉了轉，低聲問楊小寶：“楊哥，這地方不錯啊，帶我來這兒幹嘛？”
楊小寶不動聲說道：“當晚是踩點兒啊，今晚動手。”
快手十三樂了：“有意思，坐著警車進來踩點兒！”
楊小寶伸手指著前麵的一棟獨棟別墅：“看到沒有，就那棟，28號。”
前幾天跟顏雅紅來要賬鬧翻了之後，楊小寶就把周浩的住處給記住了，這時候自然是輕車熟路。
快手十三點了點頭，點了一根煙，先看看大環境再說。
這時候有一隊保安巡邏走過，手裏拎著橡皮棍，還牽著兩條大狼狗。
興許是因為楊小寶和快手十三是陌生麵孔，那幾個保安經過的時候，一直很警惕地這邊看，雖然並沒有做出任何查問的舉動，但透露出的跡象已經很明顯，他們兩個陌生人的突然出現已經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當然，這也是預料之中了，類似這種高檔別墅區的安保一向嚴密，畢竟每個月那麽高的物業費不是白交的。
等到保安走遠，快手十三圍著楊小寶指示的那棟別墅轉了兩圈，然後向楊小寶匯報：“問題不大，大門的門鎖，我隻要半分鍾就能打開。可是吧，這房子有三層，總共十二個房間，我要是一間一間的挨個兒找，那就很費事，最好是知道你要的東西在哪個房間。”
這個問題就不好回答了，楊小寶總不可能直接去問周浩你拍下的那些藏品放在哪個房間吧。所以快手十三這麽問，其實也是沒指望楊小寶能夠答得出來，隻不過隨口問問，多了解一些情況總是好的。
然而楊小寶卻早有準備，笑著說道：“保險櫃在三樓，這下是不是好找多了？”
快手十三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楊小寶：“楊哥，你踩點兒踩得這麽好，眼神兒真犀利，我還真懷疑你是同行了。”
楊小寶搖了搖頭：“不是靠眼神，是靠腦子。”
其實這事兒說穿了也不稀奇，前些天楊小寶和顏雅紅進到周浩別墅裏要賬的時候，周浩是從樓上拿了一百萬現金下樓“還債”的。就是從這一個細節上麵，楊小寶得出了一些很有用的信息。
因為周浩還是個份量不小的胖子，他的上下樓的腳步踏得很重。楊小寶聽著他的腳步聲，在心裏默數了一下對方上下樓梯的步數，因為每一層樓梯的台階數是大致固定的，於是根據步數算出了那些現金是從三樓拿下來的。
而且上下樓隔的時間還比較久，這就說明對方肯定是在開保險櫃，因為隻有開保險櫃需要的時間才會比較長。
另外一方麵，在楊小寶看來，上百萬的現金不是小數目，這家夥不把這種大額現金放銀行，而是要冒著被盜的風險放在自家的房子的保險櫃裏，當然不會是為了在顏雅紅麵前炫富，一定是有著其他的原因：比如說此人習慣了用大額現金和貴重珠寶古董之類的方式持有財產，用來逃稅和洗錢或者是隱匿財產。
也正是出於這種判斷，在周浩表明態度賴賬之後，楊小寶才萌生了想法子搞空他的保險櫃的謀劃。
之後種種一切動作，包括找到葉文豪代為討債，把那七千萬的債權白送給跛子豪讓他出手逼迫周浩，還有挑撥周浩的老婆起訴離婚，其用意都是逼得周浩把手上的所有財產換成可移動的貴重物品放在保險櫃裏。周浩的反應是把錢全都換成古董，這是正中楊小寶的下懷，現在就等著讓快手十三把他的保險櫃“清空”了。
踩完了點，了解了周邊的環境情況，保安的巡邏間隔也都算出來了，又知道了保險櫃的大概位置，這一下快手十三的心裏有了底，拍了一下胸脯，嘿嘿笑著說道：“楊哥，這事兒吧，我現在能跟你保證了，八九不離十，我能搞定！”
楊小寶冷笑了一聲：“八九不離十，這也能叫保證？我要的是百分之百成功。”
這一下快手十有點兒為難了，撓著頭說道：“楊哥，不是我跟打你馬虎眼兒，也不是我對自己的本事沒信心，而是你這情報也不是特別詳細具體。要是我能進到房子裏看看裏麵的房間格局，那我心裏就有譜了，也就敢跟你說百分之百了。”
楊小寶想了一下，笑著說道：“要知道這些別墅的房間格局是吧，小意思！反正天也快要黑了，咱們也正好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隨後，楊小寶帶著快手十三離開了周浩所在的18棟旁邊，繞過香葉湖到了別墅區的另一幢獨立的別墅小樓跟前，按響了門鈴。
很快，別墅的大門從裏麵打開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套裙的冷豔美女出現在了門口，一眼看到楊小寶，臉上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冷下了臉：“你怎麽來了？”
“想你了唄，閑著沒事兒到你這兒坐一坐。”楊小寶臉上嘻嘻笑笑，也不跟她講什麽客氣，直接一把擠開擋在門邊的燕紫，大踏步跨門而入，回過頭招呼快手十三：“老康，別客氣，進來參觀參觀啊。”
快手十三卻像見了活鬼一樣愣在了當場，似乎根本沒聽見楊小寶在招呼他進去，因為他認識這個開門的冷豔美女。
他去年還在號子裏服刑的時候，這個女人正好去監獄視察過，年輕女領導極為少見，所以快手十三印象深刻，也記住了這張臉和這個人：這不是堂堂的父母官燕區長嗎？
楊小寶認識燕區長也就罷了，重點是招呼讓自己“進去參觀參觀”，這個意思快手十三哪裏還能不明白？燕區長的這幢別墅跟前麵踩點的那幢是同一個樣式房型，參觀了燕家，也等於是間接踩點作案之地——拿政府官員的家當成偷東西預演場所，這也真是虧他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