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溫楠是被一陣鈴聲吵醒的，閉著眼習慣性地摸向懷裏卻摸了個空，他直起身子對門外高聲說：“衛安，你手機響了。”
沒有人回應他。
溫楠瞬間睜開了眼：“衛安？”
還是沒人應他，隻有衛安的手機安靜地躺在地上，仍在唱著。
溫楠下了地撿起手機，剛想按下接通，鈴聲卻斷了。
自動退出通話界麵的手機停留在了主頁，壁紙讓溫楠忍不住眯了眼——
青澀而帥氣的少年沐浴在陽光下，銀框眼鏡後的雙眼專注地盯著桌子上的題，一手支著腦袋，一手轉著筆，嘴角還掛著溫和的微笑。
這是少年時的溫楠。
而溫楠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拍的。
衛安的手機沒有密碼，一滑就開。溫楠迅速撥通之前隊裏副隊的電話簡單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報了地址讓派兩個人和開鎖的來救自己，就不顧對方的震驚掛斷了通話。
溫楠的指尖停在了“圖庫”，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點開了。
裏麵全都是溫楠，幼年時的，少年時的，青年時的……在樓下的，在學校的，運動會的……全部，都是溫楠。
溫楠有些窒息——他好像有點理解變態案裏受害人的心情了。
隨著鑰匙轉動的聲音，衛安回來了。看到溫楠手裏的手機，他瞳孔縮了縮：“你……”
“我報警了。”溫楠一臉平靜：“很快就有人來救我了。”
衛安跪坐在溫楠身邊，靠在他的懷裏：“你一定要離開我嗎？”
“我不可能被你鎖一輩子。”
衛安沉默了。溫楠以為衛安會爆發，會哭，會鬧，可是都沒有。衛安隻是靠著他，如果不是還聽得到呼吸聲，溫楠還以為衛安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衛安動了動，他的眼中沒有情緒，也沒有瘋狂，隻是死一樣的沉寂：“溫楠，我說過吧，如果你要走，就讓我死在你手裏。”
“我不可能殺了你，”溫楠看著他：“而且我也不恨你。”
衛安的眼睛裏終於有了淚水，裝出來的鎮靜瞬間崩塌：“溫楠……為什麽……”
“為什麽我費盡了心思還是留不住你……”
“為什麽最後你還不會愛我……”
“為什麽你要對我這麽溫柔……”
“為什麽你這麽好……”
“為什麽……”
為什麽？
溫楠答不出來。
衛安出手如電，突然扣住了溫楠的手，從床頭取出了手銬三兩下禁錮了他的四肢。
“衛安！都已經這樣了，你還不悔悟！”溫楠暴嗬：“你現在放開我，等會我的人到了，我就能保住你，你……”
“不用了……”衛安的眼淚落下，流過他笑著的唇角，“不用了，溫楠，你對我真的很好……”
“可是你不明白，不明白我想要什麽。”
衛安掏出懷裏剛買的刀比在手腕上輕歎：“我啊，我果然還是舍不得你。”
“衛安！！!”
……
“哎，你這他媽的行不行？”
“哎？警官，你咋能看不起人呢？我家世代開鎖，絕對……”
“哎呀行了行了，你趕緊的。”
房間外的大門傳來了“叮叮哐哐”的聲響，接著，刑警大隊的副隊就衝了進來：“老大！！你……”剩下的話在看到半裸的溫楠和溫楠懷裏躺著的血人後咽進了肚子。
衛安蜷縮在溫楠的懷裏仰頭對著溫楠閉起眼睛，嘴角還掛著滿足的微笑。如果忽略這人還在不停滴著血的腕子和滿床的鮮血，副隊承認，這畫麵還是挺美的。
溫楠臉色鐵青地怒吼：“幹什麽吃的來這麽慢！還有趕緊叫救護車啊！你他媽看什麽看！過來給老子解開！”
指令太多副隊一時不知道該幹什麽，好在其他人也跟了上來，七手八腳地把衛安挪開，給溫楠解了鎖。
“衛安，衛安？”溫楠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衛安的傷勢：“你怎麽樣？醒醒……”
副隊撓了撓頭，覺得這氣氛怪怪的：“老大，要麽……您先把衣服穿上？”
溫楠黑著臉套上了桌子上的警服，轉頭抱起衛安：“不行，他割腕有段時間了，我們先下樓。”
副隊留下兩個人封鎖現場，自己連忙跟上溫楠：“老大，這是咋回事啊？”
“就你看到這麽回事。”
“那……那您辭職是……”
“賤內不懂事，我會教育他的。”
“哦……”副隊點點頭，然後瞪大了眼睛：賤，內？？？僵硬著脖子看向自家老大懷裏的男人：這個嗎？！
樓下留守的是隊裏唯一的女性白歌，見到兩個人出來她激動地大叫：“老大！您終於出現了！”一低頭卻看到了溫楠懷裏的人，“這是……”
不等溫楠開口，救護車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溫楠急忙點了點頭：“以後再說。”便奔向了駛來的救護車。
……
衛安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小李哭成包子的臉。
“師父！”小李嚎叫著用力撲上來，“你怎麽想不開要自殺呀……”
衛安原本就蒼白的臉因為失血過多白得像層紙，娟姐扒拉開小李語重心長地教育衛安：“小衛啊，能有什麽事是解決不了的，幹嘛一定要想不開呢？你自己也是醫生，生命有多寶貴你又不是不知道……”
衛安動了動嘴打斷娟姐的滔滔不絕：“他呢？”
“誰啊？”
“他。”衛安不知道怎麽形容，因為他也不知道後來溫楠怎麽樣了。
自己又把溫楠給弄丟了……想到這裏，衛安覺得自己倒真不如死了算了。
“師娘嗎？”小李插嘴道：“師父被送來的時候，除了一個女警官，沒有別的女人了啊。”
衛安閉了嘴，再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