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哎楠神，牛逼啊，又是第一？”


  “靠，你小子簡直了，長得帥不說學習還他媽這麽好。就連手工都特麽和咱們女學神一個組，豔福不淺啊。”


  “是啊是啊……”


  溫楠笑著推了推眼鏡，謙虛道：“還好。”


  “哎女神來了女神來了……”


  隨著一陣騷亂，同學們口中的“女學神”也到了。


  趙藝伸出手掌和溫楠的輕輕一擊，俏皮又不甘道：“這次又是你贏啦，咱們下次再戰。”


  “沒問題。”溫楠欣然應允。


  “慶祝，必須慶祝！今晚‘不見不散’KTV，八點，準時啊！”


  “誰請客？”


  “操，必須咱楠神啊！”


  溫楠笑罵：“就你小子不仗義。行，晚八點，不見不散啊。”


  前麵鬧哄哄地打成一片，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教室角落，一個瘦高的人影將用完的衛生工具一絲不苟地擺放整齊，背起背包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教室。


  衛安獨自走在放學的路上，狠狠握緊的拳頭這時才微微鬆開，一排深紅的指甲印就那麽露出來。路過一家發廊時，衛安側過頭從玻璃上打量自己：大而厚重的黑框眼鏡，半長遮住眼瞼的黑發，蒼白無血色的尖削的臉還有滿臉的陰沉。想起趙藝的陽光活潑開朗，衛安思考片刻，踏進了發廊的門。


  從發廊出來已經挺晚了，剪完頭發的衛安感到視野前所未有的亮，人也清爽了許多，不過這麽看來卻和臉上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深沉有了違和。衛安緩緩向家裏走去，走到樓下時，他碰到了正在放車的溫楠。衛安喉頭緊了緊，卻沒有開口打招呼，而是不自在地把臉轉向一邊，低著頭。


  溫楠發現衛安剪了頭發，露出見了鬼的驚訝表情，不過他看見衛安沒理自己，自己也不太好主動打招呼，隻得沉默地放好了車。從地下室上來，衛安已經不見，溫楠兀自回到家換了身衣服準備前往KTV。


  在溫楠看不見的地方，衛安躲在窗簾後死死盯著那個背影，好像要盯出一個洞來似的。他輕聲喘息著，像在死死克製著什麽。像無數個清晨一樣，衛安目送溫楠離開後，才放下了窗簾，離開了窗口。


  KTV內，一群少年少女肆意地嚎叫著尖笑著發泄學習帶來的壓力。


  “哎楠神，咋沒見你唱歌啊？”一個男生剛咆哮完，見溫楠和趙藝安靜地坐在一邊吃吃喝喝，不滿地嚷嚷：“不行不行，楠神必須和女神走一個。”


  趙藝麵露難色。房間有些暗，喝了酒的男生看不太清，不過溫楠就坐在趙藝旁邊，主動擔了下來：“別了吧？”溫楠朝對他投向感激眼神的趙藝眨了眨眼，轉身挑起男生的下巴戲謔道：“想讓你楠神開腔，得付錢啊。”


  “多……多少？”男生大著舌頭說。


  “也不多，先付我一個億。”溫楠麵色嚴肅地說。


  “滾你娘的你小子，當自己金嗓子啊。”男生笑罵著推開他，又和別人玩鬧到了一起。


  溫楠落座後，趙藝不好意思地道謝。


  “沒事。不過你怎麽不和他們一起玩？”


  趙藝有些臉紅地湊過來小聲說：“我……我五音不全，肯定要出醜的。”


  溫楠善意地笑了笑，狡黠道：“那我今晚可得做好這護花使者了。”


  “滾蛋。”趙藝嬌嗔著輕退溫楠一把，轉開話題：“不過，咱們班級聚會，我好像從來沒見過衛安啊。”


  溫楠喝了口飲料，不置可否。


  “他好像總是一副孤僻的樣子，話也很少，從不和我們一起玩。不過安排給他的任務他總是按時完成，還完成得很出色。我對他的印象也隻有成績不錯這一點了。”趙藝摸摸下巴總結道。


  溫楠胡亂應了兩聲。兩個學期過去了，沒有人知道這個孤僻的衛安從小就住在自己家樓下，而且見了自己就跑，跑不開就低著頭，也不搭理自己。


  趙藝見溫楠對此不甚感興趣，及時岔開了話題，兩個人這才又聊了起來。


  趙藝有句話說錯了，衛安並沒有不想參加他們聚會的念頭。


  衛安隻是怕。


  怕自己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