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65不可以

  隻是江湖上的事,趙羨詞也不懂。她倒是覺得, 如果秦牧雲能放下架子, 多在外麵走動走動, 開闊下眼界, 一定比閉門在家對身體好。


  何況,力所能及的善事, 多多益善。


  秦牧雲讚同道,“正是這個理,如果小十願意,以後可以廣收門徒, 傳授這門手藝。”說著笑了笑, “但現在, 小十還是把自己的本領練好。”


  莫小十一聽,激動地不行, 半大的少年第一次有了雄心壯誌,“大師姐, 你覺得我能開門立派、廣收門徒嗎?”


  晚晴接口道,“我覺得你很厲害,以後說不定就能收很多徒弟呢!”


  秦牧雲也說, “本事練好了,就能教人。不過學好本領,還是要吃不少苦頭,你能堅持嗎?”


  “我一定會努力的!”莫小十大聲道,“無論麵對多少困難, 我都不會放棄,就像公子一樣!公子就是我的榜樣!”


  突然被點名的“公子”趙羨詞一臉疑惑,“你是說我麽?”


  莫小十重重點頭,“我自從來到南省,最敬佩的就是公子!”


  他目光閃亮,看的趙羨詞頭皮發麻,“你敬佩我做什麽?”


  “公子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天下女子不敢做之事——”沒等莫小十把話說完,晚晴嚇得連忙捂住他的嘴,瞪他道,“胡說什麽呢?”


  莫小十清了清嗓子,看看一臉不解的莫曉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道,“我不會說話,就是……就是很佩服公子,非常佩服!”


  趙羨詞無奈地搖搖頭,“少拍馬屁,你還是好好練你的手藝去吧,我們也該出門了。”說罷給晚晴使了個眼色,晚晴就把人拖走,自然要好好再教育一番。


  都說了無數次,不能再讓人知道“公子”是小姐,莫小十雖然平時做的很好,也叫公子叫順口了,但一激動還是會露餡。晚晴心道,這次一定要好好改了他這毛病!

  趙羨詞卻已經和秦牧雲出了門,前去拜訪魏員外。


  平時雖然為了省錢不坐轎子,但因為有秦牧雲在,趙羨詞還是雇了轎子來,兩人都坐了進去。


  轎子吱吱呀呀前行時,秦牧雲目不轉睛地盯著趙羨詞看,看得趙羨詞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可是我臉上有髒東西?”


  秦牧雲輕笑,“是有個東西。”


  “什麽?”趙羨詞就掏出了隨身帶的小銅鏡,“今天化妝的時候沒化好麽?”


  秦牧雲看見她這麽熟練的掏出鏡子,不知怎的,還是有些心疼。雖然男裝青年隨身帶著小鏡子,顯得特別沒氣概,甚至有幾分娘娘腔。但趙羨詞可是實打實的姑娘,又和秦牧雲一樣,都是愛美又講究的年紀,如今卻不得不每日扮做男人,還要四處奔走——秦牧雲不禁抬手觸摸她眉眼,心中又酸澀又憐惜。


  趙羨詞愣住,“眉毛沒畫好?”


  秦牧雲神情一頓,指腹輕輕在她眉尾擦過,才道,“好了。”


  趙羨詞又照了照鏡子,“好像也沒什麽變化。”這才把小銅鏡收拾起來,笑道,“我扮起男人來,還是很像的。”


  秦牧雲點頭,心道,如果不是有些小動作特別小女兒態的話。


  不過這也沒什麽,畢竟現在南省關於趙康公子的傳聞滿天飛,有說他是皇親國戚的,也有說他是給皇家辦事的,桃色緋聞更是多,比如龍陽之好、金屋藏嬌等等,甚至有人因為趙羨詞特別文弱,又有些娘娘腔的姿態,認為他是個太監。


  秦牧雲風輕雲淡地說罷,趙羨詞險些被自己的口水淹死,“太監?竟然覺得我是太監?!”


  “按照男子的年齡算,你這兩年已經到了長喉結的年紀,可你沒有。”秦牧雲很淡然,“隻有太監才沒有喉結。”


  “我要是太監,他們還傳什麽金屋藏嬌?讓你守活寡嗎?”趙羨詞哭笑不得,“不過,我倒忘了這茬兒!看來以後到了天熱的時候,還是要少出門,不然太容易露馬腳了。”


  兩人閑聊著,不多時就到了魏府。趙羨詞讓秦牧雲先在轎中等著,覺得魏家可能並不會接待自己。可等當麵遞上拜帖,門房竟然讓她稍等片刻,進去通報後沒多久,就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漢子親自過來接。


  看這中年人走路帶風,姿態高昂,很容易猜出來這人是誰。果然那中年人道,“原來是趙康公子大駕光臨,魏某有失遠迎了!”


  此話一出,趙羨詞就猜到這人定是如今魏府當家的大兒子魏毅了。於是忙拱手揖讓,“不敢,晚輩冒昧前來叨擾,還望魏老爺見諒。”


  魏毅上前就拉住她的手,趙羨詞下意識想縮,卻克製住了。就聽魏毅十分熱絡地道,“趙康公子來南省不久,但名聲卻是如雷貫耳啊!魏某早聽說魏公子乃青年才俊,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說著話時,卻發現眼前這青年的手背柔軟細膩,不像他的麵色那麽蒼勁成熟,因而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


  他隻是為表親近,並沒有其他意思,但趙羨詞依然感到很不適,連忙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回來,藏在衣袖裏,作揖道,“魏老爺謬讚,小子不過無名豎子,做些小生意,當不得如此虛名。”


  魏毅還要說什麽,轎中的秦牧雲暗中瞧見這一幕,當即變了臉色,從轎中施施然下來,走到趙羨詞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趙羨詞暗自鬆了口氣,低聲問她,“你怎麽下來了?”


  秦牧雲不說話,隻是手指不住地擦著剛剛魏毅摸過的地方,像是安慰又像是生氣。


  魏毅眼睜睜看著轎子裏走下這麽一個神采迷人的女子,都看呆了。趙羨詞十分不悅,把人往身後拉了拉,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幾聲道,“魏老爺,小子此來,其實是想請您去參加福隆樓的開牌儀式,不知您可有空賞臉?”


  魏毅回過神來,看著兩人的小動作,不由歎道,“想必這位姑娘就是趙公子的意中人了吧?怪不得看不上我女兒了。”


  魏毅這幾日才從楊家得到消息,說和趙康相好的那位姑娘恐怕身份不一般,他因此才不敢怠慢趙康,不然,一個毫無根基的青年,哪裏能勞動他魏毅大駕,親自來迎?就歎道,“今日小兄弟前來,魏某還想邀你入府詳談,順便見一見小女。青梅那孩子,雖然比不上名門之後,但也是相貌出眾人盡皆知的,南省不知道多少好兒郎想成為我魏家的女婿呢。不過現在看來,果然梁媒婆說的沒錯,趙公子是不會同意這門婚事了,真是可惜!”


  盡管一邊歎惋著,魏毅的目光還是沒能離開秦牧雲。


  秦牧雲心中慍怒,側過臉去,不讓他看。


  趙羨詞自然也發現了,愈發把秦牧雲往身後擋了擋,努力控製著不滿道,“魏老爺若是有閑,還望於月中前往福隆樓一聚,在下還有要事,先行告退。”


  說完就緊握著秦牧雲的手回了轎中。


  直到兩人離開,魏毅才回過神來,自覺失態,麵上有些掛不住。但一想到剛剛那女子的形貌,真真是讓人見之忘俗。他這才真正打消了讓趙康成為女婿的念頭,看那二人情意綿綿的模樣,怕是沒戲了。


  然而,轎子裏的趙羨詞還沒生氣,秦牧雲就冷了臉,“你出去與人交往,都是這樣交往的嗎?”


  “什麽?”


  秦牧雲就抬起她的手,示意剛剛被魏毅摸手的事。


  趙羨詞不自在地輕咳一聲,“他們當我是男子,有時難免會有些肢體接觸。”


  秦牧雲臉色更難看了。


  趙羨詞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其實她也很厭惡被這些男子接觸,可她要拋頭露麵,要和男子談生意,就免不了這種情況。一開始,她也很惡心,感到不適,可漸漸地,也隻能選擇接受。見秦牧雲麵色不愉,隻好勉力勸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雲兒,我——我沒辦法。”


  秦牧雲久久不語,半晌,卻覺得鼻尖發酸。她知道趙羨詞沒辦法,也知道趙羨詞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尤其陌生男子。這種接觸對趙羨本身來說,就是折磨。秦牧雲忍不住握住她雙手,輕聲道,“羨詞,你——你跟我回揚城好不好?”


  “回揚城?為什麽?”


  “在揚城,沒人敢對你動手動腳,羨詞,我……我能保護你!”秦牧雲話沒說完,自己臉先紅了。


  趙羨詞怔住片刻,歎氣道,“雲兒,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但依靠別人,總不是長久之計。且不說,我根本不可能放下我家在南省的產業,就是我真的跟你去了揚城,你又能護我多久?”


  “我若是男子身份過去,可能不用你動手,秦伯父就能把我逐出揚城了。我若是以女子身份過去,你覺得,你爹娘會不會把我們兩個都嫁出去?”趙羨詞摸了摸她的臉,“沒用的,你保護不了我,雲兒,若不是靠著你家的勢力,你甚至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可那些勢力是你爹的,若是不依你爹娘,我們還是無依無靠。真正能保護我們的,隻有我們自己,你明白嗎?”


  秦牧雲怔怔的,她還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趙羨詞看著她的神情,就有些不忍心。


  要不是死過一回,到死她都不會明白,所有能依仗的都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隻有自己手裏的東西才能當護身符。和真正能拿到手裏的東西相比,這些前進路上令人不適的接觸都沒有那麽難以忍受。


  “可是——”秦牧雲還想反駁,卻發現無從說起。


  趙羨詞卻心裏暖暖的,笑道,“雲兒,我明白你是擔心我。但……這些沒什麽的,真的,”她說,“你看,我現在能自己拋頭露麵做生意,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用整日待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等著嫁人。和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相比,現在吃點苦又算什麽呢?你今天還說呢,本事沒練好之前,不能怕吃苦。我現在什麽都沒有,受點委屈是應當的——況且,這也算不得什麽委屈,他們當我是男子,並未有什麽齷齪心思。倒是你——”


  趙羨詞有點說不下去。她知道秦牧雲體態風流,相貌風度都是一等一的迷人,在這個女子很少上街的世道上,秦牧雲出門受到萬分矚目是很正常的事。隻是因為秦牧雲是女子,一個姑娘家,就難免會有那些令人作嘔的男子對她生出齷齪心。趙羨詞一想到這裏,就覺得憋悶的緊——哪怕是被臆想都不可以!秦牧雲是她心裏最幹淨的一處柔軟,她容不下半點對秦牧雲的玷汙。可這話,怎麽說得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趙羨詞:不允許任何人玷汙我的雲兒!


  秦牧雲:這不是愛是什麽?

  作者:可惜趙羨詞現在滿腦子都是錢,愛情?不在趙老板的計劃中呢(抱頭鼠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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