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白月光變了
趙羨詞看見母親來了,到底坐不住, 隻好上前笑道, “母親說的是, 再忙, 客人也要見的。”她本想上前拉住秦牧雲的手,但伸了一半又頓住, 作出了請的姿勢道,“妹妹進來坐坐可好?”
“不了,”秦牧雲一口回絕,聽不得她說‘客人’二字, 隻道, “我此來是特地向你道謝的, 請大夫的事,多謝你費心。”
趙羨詞眼皮一跳, 看趙夫人還在旁邊,忙打哈哈道, “我不過是托人傳了口信,沒料到那神醫不僅醫術了得,竟還認識王室中人。”這話明著說給秦牧雲, 實際是解釋給她母親聽的。
見趙夫人沒有離去的意思,趙羨詞隻好鼓起勇氣,拉住秦牧雲的手腕,笑著說,“母親, 我們姊妹說說話,您忙自己的就是。”
趙夫人卻問,“你當真不認識七王爺?”
“……”趙羨詞無奈,“母親,我都解釋許多遍了,當真不認識。那七王爺必是和神醫相熟,隻是帶神醫進府來找我罷了。”
從剛剛秦牧雲的話中,趙夫人知道趙羨詞竟是為她才沾上一身腥,一時間更不喜歡秦牧雲了。但這會兒可不會表現出來,索性也不願意多看秦牧雲,就自去了。
待趙夫人離去,趙羨詞才把秦牧雲拉入房間,並關上房門,立刻鬆了手。
福莘就扶著秦牧雲坐下了。
“晚晴,看茶!”晚晴心不甘情不願,卻也不敢失禮,乖巧地過來給秦牧雲斟茶。
趙羨詞看著茶水,又道,“她身子不好,不能喝這個,你去把上次帶來的牛乳熱了來。”
“是,小姐。”晚晴又聽從吩咐,把秦牧雲的茶水換成了熱牛乳。
趙羨詞道,“聽說這牛乳極養人,隻是腥味重,我帶來這許久,也沒喝慣。妹妹體弱,不便喝茶,說不得這牛乳正趁妹妹。妹妹不妨試試,要是喝的慣,就全送你了。”
她笑容如常,依然親近又守禮,這才是秦牧雲記憶中的模樣,但此刻瞧著卻紮眼的緊。秦牧雲默默端起杯子,飲了一口,確實味道又衝又腥,便不由皺了眉。
趙羨詞看見,擔心的問,“是不是很難喝?喝不下也不必勉強。”
秦牧雲搖搖頭,“也還好。”
隻是她飲□□細慣了,這牛乳衝出來的茶水讓秦牧雲胃裏有些犯惡心。
福莘看她麵色不對,不由得就聞了聞這牛乳,就趕忙攔住她,“小姐喝不得,這太腥了!”
“這麽腥?”趙羨詞覺得奇怪,她自己偶爾也有喝,腥是有點,但這樣腥,似乎有點不對勁。於是上前端起牛乳,聞了聞,就皺起眉,待再嚐一口,臉色就很難看了。
“晚晴。”她冷著聲音叫晚晴過來,把牛乳放在桌上,冷著臉問,“怎麽回事,為什麽比我喝的腥上許多?”
晚晴也聞了聞,頓時臉色一白,“小姐,晚晴該打,我……我忘了水裏加糖。”
趙羨詞微微眯眼,卻把晚晴嚇得脊梁骨冒冷汗,哆嗦道,“小姐,我真不是有意的,剛剛一時生氣,就氣呼呼的去做,忘了加糖的事。”
“再煮一杯,不能過甜過腥。”趙羨詞心裏生氣,“煮好送來後,自己去院子裏領罰。”
晚晴灰著臉,應聲去了。
趙羨詞又令人端走這杯牛乳,十分抱歉的說,“晚晴這丫頭向來心細,今日卻犯了這樣的錯誤,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故意使壞呢。哎,身邊這些人,總是不讓人省心。”又問秦牧雲,“妹妹可有哪裏不適?這才剛好,要是從我這走一趟,再病一場,我可就是大罪人了。”
秦牧雲沉吟半晌,才緩緩道,“望珠的事,是我沒管好下人,讓趙姐姐受委屈了。”
趙羨詞一頓,擺擺手道,“妹妹哪裏話,你這麽一說,倒更顯得是我故意的了。”趙羨詞心內叫苦連連,這事真是意外!可現在,怎麽看都怎麽像她特意給秦牧雲使絆子。
“我自是知道趙姐姐的,”秦牧雲對她笑笑,“小事一樁,不必介懷。”
可秦牧雲這麽一說,趙羨詞就覺得她是認定自己耍心機了,一時頹喪的很。左右也爭辯不出清白來,隻好笑著回應沒說話。
秦牧雲卻突然說,“福莘姐姐,我有一樣東西落房間了,能否煩你回去幫我取下?”於是細說了位置,福莘便也離去了。
這會兒,屋裏就隻剩下秦牧雲和趙羨詞。
趙羨詞就緊張起來。
秦牧雲站起來,“不知姐姐閨房長什麽樣,我想去裏間看看。”
趙羨詞隻好帶著她去了裏間。
這房間擺設和秦牧雲記憶裏沒有兩樣,一展屏風,兩案方桌,其中一個做了梳妝台,另一個擺著些筆架書籍等物,臨近窗邊。整個屋子裏素淨得很。
趙羨詞不遠不近地站著,笑道,“不比妹妹閨房文雅。”
秦牧雲沒說話,擺弄著她臨窗書桌上的筆架,忽然問,“上次——望珠說的那些話,可是讓姐姐傷心了?”
趙羨詞一時哽住,卻依舊道,“沒什麽要緊,我都忘了。”
“既忘了,”秦牧雲轉身看著她,“怎麽不去看我了?”
趙羨詞迎著她的目光,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又見她神色中帶著委屈,趙羨詞的笑容就有些掛不住,“這段日子……忙。”
秦牧雲就笑笑,“嗯,所以,我來看看你。”
趙羨詞一時怔住。此刻,她突然覺得,秦牧雲一點都沒有討厭她!
心裏一下就舒坦了。
秦牧雲看她愣住,抿唇笑道,“你最近在忙什麽?”
趙羨詞就上前,和她一起坐在了臨窗桌前,“忙著選秀的事。母親找了兩個嬤嬤,教我進宮的禮儀,還要訓練儀態。”
“是不是很累?我看你一直都沒有空。”秦牧雲隨意和她聊著,但話裏總還是有些嗔怪的意味。
“倒也不是……”趙羨詞猶豫著要不要跟她說自己的計劃,又覺得還是要沉住氣,成事之前不透露的好。況且她心裏還記掛著一件事,“你……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秦牧雲的目光就柔和下來,望著她的眼睛說,“我從來沒有討厭你。”
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訴說著心意,卻也隻能說那一句話。
“那就好。”趙羨詞心裏放下一口氣,“你不討厭,很好。”
秦牧雲幽幽望著她,滿腹的話也不知該如何說。討厭趙羨詞?在秦牧雲心裏,隻怕喜歡她太多了。
趙羨詞又說,“望珠的事,你別難過。”
“我不難過,”秦牧雲說,“她咎由自取,怪隻怪這些年我識人不清,白費了許多感情。”看著趙羨詞,她又說,“望珠說的話,我確實曾說過,卻並非那個意思。”略作思忖,秦牧雲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解釋,但……但一開始,我隻是自己害怕,不是嫌棄你。從始至終,我……我都不討厭你,哪怕怨過心寒過,卻從不曾……討厭你。羨詞,你能明白嗎?”
趙羨詞皺起眉,聽起來卻不是很能理解她的話。自己讓她心寒過?趙羨詞自忖,這輩子,似乎沒做過對不起秦牧雲的事,要真說對不起,那就隻有上輩子嫁給周雪津,奪走了原本屬於秦牧雲的丈夫,但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啊!想了一會兒,趙羨詞忍不住問,“我可是做了什麽過分的事,讓你生怨了?”
秦牧雲就低頭苦笑,輕聲道,“是啊,做了很過分的事,讓我心寒,讓我生怨了。”若非怨氣那麽重,想必也不會有這重來的機會。
趙羨詞怔怔的,秦牧雲聲音雖輕,但那語氣和情緒卻讓趙羨詞心裏都跟著疼起來,隻好道,“對不起,如果我有哪裏讓你不高興,你告訴我,我改了便是。”
秦牧雲才抬眸,歪頭看著她,笑道,“是,你改了,我就不怨你,也不寒心了。”
趙羨詞見她有些調皮的模樣,寵溺道,“那你倒是告訴我,到底哪裏惹你不高興了?還讓你心寒生怨了?”
秦牧雲眨眨眼,“我病得那麽重,你卻不來看我。”
她說的輕鬆,趙羨詞頓時心裏一緊,這模樣,這句話,像是上輩子無數次縈繞在趙羨詞夢中的場景一樣。每次夢到秦牧雲,她都能聽到秦牧雲充滿怨恨的問她,“我病得那麽重,你為什麽不來看我?”
有時候,也會夢到秦牧雲質問她,“你明明知道我和雪津兩情相悅,為什麽要拆散我們?”
多少次,趙羨詞都在這質問裏從噩夢中驚醒。她在夢裏無數次想解釋,卻像著了魔似的,嘴巴被封得死死的,怎麽也開不了口。
趙羨詞一時恍惚,眼眶頓時紅起來,抓住秦牧雲的手,哽咽道,“我……我不敢……對不起,對不起,我……”
秦牧雲嚇了一跳,猶豫片刻,輕輕撫著趙羨詞的背,“我不怪你,我不怪你,隻是……”她心裏也湧上許多委屈,隻道,“隻是,你病好後,不管再忙,也該來看看我才是。那日,你讓我等你,我等了一天,你都沒來,隻打發了晚晴過來,卻不說自己什麽時候找我。”
趙羨詞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秦牧雲說的是這件事,頓覺自己失態,歉然道,“是我考慮不周。我以為你討厭我,便想著,你身子不好,不能再去刺激你,所以——”
“那你現在知道了,”秦牧雲認真的看著她,“我不討厭你,還……還很在意你,你若是常來陪我,說不得我的病還要好的快些。”
至少相思病不會那麽嚴重,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