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忘不了的白月光
翌日一大早,趙羨詞就拜別了母親,帶著晚晴和雷守青往秦牧雲處去。
不曾想剛到院外,就遇到周雪津的貼身丫頭澗夏在外麵守著。
這就是說周雪津在秦牧雲房中,趙羨詞一時進也不是,走也不是。
澗夏卻眼尖,給她行禮,“趙小姐。”
趙羨詞對她微笑示意,問,“雪津公子來多久了?”
“一大早就過來了。”澗夏說,“老太太昨兒賞了公子一個小玩意,公子昨晚就要拿來給秦小姐看,不過太晚了,被我們勸住。這不一大早,就趕著過來了。”語氣裏淨是無奈。
趙羨詞神色如常,笑道,“早聽說雪津公子是性情中人,果然如此。”
她們說著話,裏麵傳來秦牧雲的聲音,“誰在外麵?”她說著便出來看,見是趙羨詞,一時竟有些局促,“趙姐姐——”
趙羨詞笑著對她點點頭。
秦牧雲眉頭微蹙,過來道,“你怎麽不進來?”
“怕不方便。”
“……”秦牧雲聽得生氣,“沒什麽不方便的。”於是拉著趙羨詞往裏走,“我一早還沒醒,雪津就直楞楞過來,趕都趕不走。”
她半是生氣,半是解釋。
趙羨詞笑笑跟著她走,示意晚晴和雷守青留在院外,邊說,“聽說,他是得了新奇玩意,急著來同你玩。”
“什麽新奇玩意,”秦牧雲不悅道,“就是小孩子氣,不過一個西洋景,說裏麵能看到花。”頓了頓,又說,“我要是想看花,為什麽不去園子裏?還要從那個小東西裏瞧!”
兩人說著話,周雪津已經興奮地迎過來,“趙姐姐也來了,正好,快來看看我新得的寶貝!”
這東西趙羨詞見過,她家走南闖北的往來客商多,也曾有人送與她玩,不過已經是多年前的事,趙羨詞早玩厭了。但此刻,她依然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不願掃了周雪津的興,道,“是嗎?”
周雪津便遞給她,“趙姐姐看看!”
趙羨詞剛要接,秦牧雲中途攔住,“什麽新奇東西了,趙姐姐家裏比這更新奇的東西又不是沒見過,你還在這裏獻醜!”她對周雪津說,“我們姐妹有些話要說,你去找別人看吧。”
周雪津就很委屈,“我才剛來……況且姐妹們說話,我為什麽不能聽?”
“周雪津,”秦牧雲拉下臉來,冷冷的說,“那你說,為什麽日前祖母要讓你和我分房?”
周雪津一愣,“年紀大了,須得避嫌。”
“你今早不等通報,直闖進來,可曾避嫌?”
周雪津啞然。
“如今,我們姊妹說些閨房話,你也要來,可曾避嫌?”
秦牧雲字字追問,周雪津好大沒趣,訕訕道,“我原以為你和我一樣,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
秦牧雲冷笑,“你是不在乎,左右賠上的是我的清譽。”
周雪津急了,“我看誰敢亂嚼舌根!”
“旁人不說,便沒事了嗎?”秦牧雲眼眶通紅,“你自問問,你府上人拿我當什麽?我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不至於如此受人折辱。”
趙羨詞見此情狀,忙安撫秦牧雲。又對周雪津說,“雪津公子,《禮記》說男女大防,七歲不同席,如今你們年紀都大了,合該避諱些。你若真心愛重,自當多為牧雲考慮。”
“什麽禮記不禮記,不過是糊弄人的東西!”周雪津嫌惡地說,“姐姐長得漂亮,心裏卻如此濁臭,我與牧雲自幼相好,偏被你們這些人想髒了。”
他話說的難聽,趙羨詞也冷了臉,厲聲道,“你若當真如此不在乎禮法,合該把火撒到你父親母親身上去,見了長輩畏懼如鼠,對著我等就神氣活現,要是沒有這些你瞧不上的禮法,你當自己是個什麽稀罕人!”
說罷,拉著秦牧雲往屋裏去,剛進去就直接把門關上,將周雪津擋在外麵。
周雪津這人生性也頗有幾分軟弱,看她們二人生氣,心裏又有點後悔,隻是仍不忿這些世俗禮教,讓他和秦牧雲分開。他自幼受寵,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偏偏現在想和秦牧雲日日相處,卻處處受阻,連老太太都不幫著他。
澗夏在外麵聽得裏麵拌嘴,慌忙趕過來,就看見周雪津臉色通紅,在原地握緊拳頭,像是隨時衝進去似的。澗夏嚇了一跳,“公子,這是怎麽了?”
周雪津扭頭就罵,“關你什麽事,你也想管著我?”
澗夏作為他貼身丫頭,平日裏身份也是有的,哪裏受過這樣的責罵,當即紅了眼睛,帶著哭腔說,“爺您受了委屈,罵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是應當的。澗夏不過是個奴才,哪裏就敢管著誰了?是澗夏多嘴。”
她說著就要掌嘴,周雪津連忙抓住她手腕,急道,“你既知道我不是真心罵你,又何苦和我慪氣?”他歎了口氣,“罷了,我們回去吧。”
走了兩步,又問,“澗夏,你說,我真做錯了嗎?”
澗夏抿著嘴,故意說氣話,“公子哪有錯的,要錯也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錯,沒照顧好公子。”
“你還氣我!”周雪津道,“我給你賠不是還不成嗎?”
“奴婢可受不起。”話是這樣說,到底心裏順氣了。澗夏就道,“趙小姐遠來是客,您平日對小姐們最是愛惜,哪怕咱們院裏的丫頭您都護著,怎的偏今日著魔似的,對趙小姐說那樣的話?況且趙小姐的話本就沒錯,老太太讓您和秦小姐分房,就是為了避嫌。我們昨日攔下你,今早硬是沒攔住,可也不應該不通報直接闖進去,秦小姐不生氣才怪呢。”
“雖是這個理,但她們也該好好說。”周雪津不滿道,“顯得我多沒趣。”
澗夏就笑出聲,“您光知道自己沒趣,趙小姐好心勸你,卻無端被罵,人家一個姑娘家,心裏怎麽想?”
周雪津聽罷,越發訕訕的,“這倒是我的不對了,”說著就頓住腳步,“我去給她們賠禮道歉。”
“爺您可消停會吧!”澗夏頭疼地拉住他,“兩位小姐正在氣頭上,你這會兒過去再鬧起來!”又說,“就算要賠禮,這會也要避一避才是。”
好說歹說總算把周雪津拉走了。
房裏,秦牧雲已經平複了情緒。她本不至於如此生氣,向來不大在乎周雪津在自己麵前怎樣胡鬧,左右她也不往心裏去。隻是昨日她心裏一直記掛著今天趙羨詞要來,又惦記著百寶樓的事,睡得晚了些。今晨困倦的很,聽見有人來,以為是趙羨詞,便立刻醒過來,心裏還有點高興。
誰知道她衣服還沒穿好,周雪津就闖了進來,一副沒事人的模樣要給她看西洋景。秦牧雲就有些不快,雖然以往他們同住一屋時也常常著睡服相見,但這些日子已經分開了,秦牧雲不喜歡這樣被人冒犯。
但好在她知道周雪津沒惡意,便忍了沒發作。
偏偏趙羨詞來了。
秦牧雲莫名就有些緊張,恨不能立刻將周雪津從房間裏丟出去。
結果又聽到趙羨詞說那樣的話——怕不方便?這話裏話外,就是說她和周雪津有什麽,秦牧雲煩躁極了,心口堵得厲害,那些惱人的情緒便一並發作了。
這會兒,她反而有些擔心趙羨詞,畢竟周雪津那些話很難聽。於是道,“你不要聽周雪津胡說,他行事最沒分寸,嘴上也是胡唚慣了。”
趙羨詞淡淡一笑,“他的話,我向來不當真。”
秦牧雲看她神色,暗歎一聲,“你像是很瞧不上他。”
趙羨詞停頓片刻,“也沒有,他身份尊貴,勳爵世家之子,雖不是皇族貴胄,也已經是官紳世族了,我不過一個商人之女,家裏最大也不過是四品官,周府一品勳爵都有過,我哪裏會看不上人家!”
“若論身份,你倒是看得上。”秦牧雲輕聲說著,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像是有些走神。
趙羨詞這才笑笑,“老說他做什麽,我來找你還有事呢。昨天咱們說的事,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秦牧雲說,“今日我去見過祖母就回來,你且放心去。”
“好。”又說,“我讓晚晴在你這裏待上一陣,好幫忙遮掩。”
兩人說罷,晚晴已經從外麵進來了。一進來就憤憤不平,“那周家公子未免太過分,我家小姐平日裏比他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話沒說完,就被趙羨詞打斷了,“好了,不要管他。咱們有正經事要做,晚晴,你可記得我昨晚跟你說的?”
晚晴仍然一臉不高興,卻還是點點頭。
“那就好,你在這裏,就聽雲兒的吩咐,知道嗎?”
“小姐放心,晚晴會守好小姐的。”
趙羨詞心頭一暖,“好。”又對秦牧雲說,“我去了。”
秦牧雲點頭,送她出門,又叫住她。
“怎麽?還有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秦牧雲眼中掩不住擔憂,“你就自己去嗎?”
趙羨詞指了指旁邊的雷守青,“我這個新交的朋友,有些身手,尋常不輸人,你且放心。”
秦牧雲看看雷守青,“是嗎?瘦瘦小小的姑娘家,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本領!”
“以後,還會有更多有本領的人。”趙羨詞眨眨眼,“到時候都介紹給你。”
她眨眼的模樣太過誘人,秦牧雲沉寂許久的心髒竟再次霍地一跳,緊接著就一發不可收拾,胸腔裏跳得又急又亂,秦牧雲霎時滿麵飛霞,慌忙趕忙轉過身去,“那便好,你早去早回。”
時辰不早,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趙羨詞也不敢多耽擱,隻道,“好。”
便帶著雷守青悄悄從別院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