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節
機抽身而出躍到牆頭。
“既然今天貴山莊有貴客,那王某就不叨擾了,隻是請葉莊主記好,我可不會和葉凡一樣手下留情。”
王遺風說罷轉身離開,角落陰影裏的葉凡看了一眼被驚鴻掠影陣陣勢所傷的柳浮雲和急忙圍上去的葉煒等人,又看了一眼葉英,也循著王遺風離開的方向走了。
葉凡追上王遺風時還沒出藏劍山莊的範圍。葉凡看到王遺風站在樹下身朝自己的方向,顯然是在等他。葉凡小跑上前,“師傅。”
王遺風背著手,“張著一雙兔子眼,哭過了?”
葉凡搖搖頭,王遺風又問,“是否怨我?”
葉凡依舊搖搖頭,“師傅是在幫我。”
王遺風歎口氣,伸手揉揉葉凡頭頂,“走吧。”
一路上簡單對話過後葉凡才知道王遺風能去純陽是因為丁丁奉命辦事,出穀後聽說了自己被關的事情,她混進了純陽卻沒法接近關自己的牢房,這才回去找了王遺風出穀。
王遺風帶著葉凡直接走了藏劍的正門出去。走出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隊守在門口的天策軍,李承恩站在前頭,看到葉凡跟在一個長著一副文人雅士麵孔的男人身邊。這人若不是這一頭未束的披肩散發顯出幾分猖狂不羈,加之葉凡同在,恐怕自己還不敢斷定這就是王遺風。他皺了皺眉,“江湖傳言藏劍山莊勾結惡人穀,果不其然。”
王遺風微微笑道:“非也,我乃是前來和藏劍山莊斷一筆恩怨的。”
“我如何知道你不是以此為借口幫藏劍山莊撇清關係?”
王遺風卻隻把藏劍的事淡淡帶過,“我此次前來,不止要和藏劍山莊斷一筆恩怨,還想和李將軍談一筆交易。”
李承恩哂笑一聲,“我倒不知道天策還能和惡人穀有什麽交易。”
“此言差矣,天策雖說也算江湖中人,但更是朝廷中人。惡人穀是純粹的生於江湖,向來不願和朝廷有什麽爭執。眼下風雲生變即在二十年間,惡人穀雖為江湖人,亦是大唐人,願為大唐守西北門戶,可乎?”
這話幾乎是明擺著說二十年內會有叛亂,已經是其言可誅心了。王遺風知道的朝廷變化李承恩自然也知道,他心中凜然,“這話豈可亂說!”
“李將軍所言在理,二十年,畢竟太遠了些。我們就談談近處的事好了,苗疆之亂,何如?”
五毒地處南詔和大唐交界之處,遠離中原,自然不是常身居中原的李承恩能了解的。
王遺風笑了,“原來李將軍竟然不知麽?既然如此,王某願以苗疆之事為禮。隻希望李將軍莫再如今日這般了,江湖事江湖了,我等與其他門派的恩怨,天策軍就不要再插手了吧。”
天策的官方身份,注定了天策在這片江湖中的敏感性,不會有人單純的以江湖友人身份對待他們,他們也一樣無法單純的以江湖路數來對待江湖人。歸根結底,利益二字,偏偏天策是沒有自己的利益的,他們所代表的是朝廷的利益。
李承恩反複思忖,以王遺風之能,願意和他說這些話,恐怕惡人穀無意和朝廷作對是真。何況如果不論這惡人穀的身份,王遺風這人還是十分受秦頤岩稱道的,想必不是言行不一的人。而所謂的二十年後的大亂……但更重要的是王遺風提出的條件,李承恩想了想眼下周邊那些強大內附的民族勢力和宮裏正受寵的那位,最終退讓了,“既然如此,三月為期。”說罷揮手示意天策士兵給王遺風和葉凡讓出路來。
隻可惜有人願意讓步,也有人不願讓步。
“不知道李將軍還記不記得被你誤殺的平民女子?借此機會葉凡也想和李將軍做個了斷。”葉凡站了出來。
這件事許多人都不知道,一時間有眾多天策士兵吃驚不已,吃驚過後俱是大怒,有人甚至直接罵了出來。
“血口噴人!”
“李將軍可敢說一句我這是血口噴人?”
李承恩揮手示意士兵們安靜下來,他看向葉凡,臉色並無變化,“當時情景葉少穀主自己也清楚,既然李某並非刻意為之,也自然事後想要找那戶人家作出補償。隻是葉少穀主半點線索都沒留下。”
葉凡知道眼下的局麵是王遺風和李承恩的利益交換,所以他不能言語過於挑釁。雖然究其本心,葉凡還是很想說一句道貌岸然的。
“補償與否那是李將軍的事。現在談的是江湖,葉凡也想以江湖規矩和李將軍斷了這番恩怨。”
這話說完,葉凡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兵器早就沒在身邊了,正琢磨自己的拳腳功夫是否足以同李承恩一拚時,有藏劍弟子捧著葉凡的雙劍出來了。
“奉二莊主之命歸還葉少穀主的兵器,藏劍山莊從此與葉少穀主不再相幹,還望葉少穀主好自為之。”
葉凡一怔,忽而想到自己和師傅同天策在藏劍的大門口對峙這麽久,葉暉他們又怎麽能不知道?他轉身麵朝藏劍山莊抱拳,丹田運氣,用內力把聲音送入山莊內。
“惡人穀少穀主葉凡,在此謝過。”
秉燭夜話
等葉英待柳浮雲養好傷,再助其打通阻塞的經脈已是兩月之後。時光攸然似水,就這麽嘩啦啦的淌到了盛夏時節。守在天澤樓的弟子往樓裏抬了一桶桶冰,卻不敢直接擱在葉英所在的那層樓,而是分別在上下兩層樓裏擺了,兩層冰室一夾,剛剛好把葉英那層夾在中間,氣溫不至於太低,空氣也不至於太濕。
這段時間裏柳夕來了,還帶來了小葉綺菲。柳浮雲傷好之後似是心緒難平,不多日就離開了。大概是不放心自己的大舅子,葉煒也緊跟著沒見了人影。約莫是葉煒和柳夕說過了,柳夕帶著葉綺菲倒是在藏劍住的安穩。
“葉公子走後,可有消息傳回來?”
自那日之後,全山莊上下徹底對葉凡這件事閉了口,即便私下談論到也都是以“葉公子”相稱,再不說“五莊主”了。
“未曾。”
“唉,還是多留心一些吧。”
說話的弟子抬頭看了看高聳入雲的天澤樓。
飛簷翹角直插到湛藍一片的天空中,鳥雀高飛處弟子們什麽“在乎”來“想念”去的語句已經消散不可聞了。就在這片湛藍天空朝西南數百裏外,葉凡和丁丁快馬加鞭直奔五毒。
葉凡曾好奇過,畢竟就他認為,什麽為大唐守西北門戶,什麽以西南苗疆之亂為禮,簡直匪夷所思。這太不像王遺風的作風,他或許會在大唐風雨飄零之際出一份力,卻不會在眼下把自己和國家利益綁在一起,更別談武林中人去守什麽西北門戶了。
“師傅為什麽會認為苗疆有變?”那天兩人回到客棧後葉凡沒忍住問了王遺風。
王遺風伸手剪了燈花,漫不經心地問:“自貢之難,開元之變,你均有遠見之明。這次苗疆之亂卻不知道了?”
“因為昭秀曲雲遠赴苗疆?”
王遺風瞥他一眼,“曲雲前往五毒都知道居然不知道苗疆將亂?唬我玩兒呢?”說完放下剪子正麵看著葉凡,繼續說:“但不止這個緣故,還因為丐幫前往明教送信的使者被我們惡人穀不小心截了。”
“……”葉凡嘴角直抽,“真的是不小心截的麽?”
王遺風認真的點點頭,“確實是不小心截的,看完信後又換信封裝了封好給明教送過去了。”
葉凡看著王遺風嘴角那絲笑意,十分懷疑這份“不小心”的真實度。他心中複又揣測一番,試探的問:“我不信師傅會為了脫身答應李承恩這些,不知道師傅所說的平苗疆之亂,利市幾何?”
王遺風抽手就用笛子敲了葉凡一爆栗,“想些什麽呢你。”
葉凡“嗷”的一聲痛呼,抱住頭趕緊悔過,“師傅我錯了。”
王遺風歎口氣,“你當我是什麽人?我不是葉英。”他不知葉凡和葉英之間故事,是以說得無顧忌。
王遺風聽出葉凡的言外之意,葉凡又怎麽會聽不出王遺風的言外之意?他不是葉英,因此他在知道葉凡被抓之後直接奔赴純陽救人,王遺風救他,是單純的為了救他罷了,和李承恩的約定,也並非拿他作利益交換。王遺風在告訴他,他對自己是純粹的愛護,也在告誡他,不該想些有的沒的。
如果時間再早一些,或許葉凡會因為言及葉英而動容。現在的葉凡隻會斂起玩鬧模樣,正兒八經的開始分析,“既然師傅答應了,那就是說這必然是同惡人穀有益的。有利益的話可分兩者,一者從彼處取之,二者和彼處共享之。苗疆同惡人穀實在是太遠了,縱使有什麽可以從那裏奪取的,也依舊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