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節
的腦袋跟著從邊上冒出來了。唐子衣經過那麽一嚇,又被這秋末的湖水一浸泡,慘白得像紙人。唐子衣看著葉凡哆哆嗦嗦的開口:“唐黃……小婉不見了……”
葉凡懵了,伸手抹把臉上的水問:“唐小婉怎麽會也掉下來的?!”
唐子衣的嘴唇都有些白了:“我落下去的時候他拽了我一把,也被扯下來了。本來落水之前我還抓著他的,可是一進水出來就沒見他了。”
葉凡扯著唐子衣的手瞬間就要鬆開,“我潛下去找一下。”
唐子衣哪能讓葉凡鬆手,一掙紮更加死拽著葉凡,身體緊張之下也開始往水裏沉,一沉又更加死命的又是抱又是拽著葉凡,頭在水裏稍微來回浸了幾下又掙紮出來,臉上看著葉凡就是一副嚇得要哭的表情。葉凡隻好拽著唐子衣遊到一側岩壁,讓她扒住了一側凹凸處就要去找唐小婉。唐子衣一手扒住了那側凸起,另一隻手伸手就是朝葉凡身上一拽,還沒等葉凡回過頭,直接“哇”的一聲哭了:“唐黃你別走嗚嗚嗚……你別走啊!你別走我怕!”
唐子衣一張包子小臉上哭得眼淚混著湖水一起落下去,滿臉水痕。葉凡哪有功夫去安慰唐子衣,他伸手扯開唐子衣冰涼的手,深吸一口氣順勢朝下一潛,隨著水勢朝下遊一路找去。所幸這處灣流雖然深且急,但水麵並不寬,葉凡很快找到了唐小婉。他拉住唐小婉的手用力一拽隻覺入手甚沉,心裏首先就涼了一下,接著幾乎是用盡全力的把唐小婉拽上水麵。
隻此一會兒,葉凡已無餘力,隻能半摟著唐小婉順流飄去。他們在湖麵飄了一會兒,恰好看到有一處懸崖壁上長出一顆樹。也不知道那棵樹是從哪裏長出來的,下半截早就在水裏了,上半截仍然橫臥在水麵上。葉凡拉著唐小婉遊過去,又扯著他攀上那棵樹。好在那樹結實,兩人體重也不重,倒是穩穩的呆在上頭暫時無憂了。
葉凡給唐小婉做了緊急施救,很快唐小婉就醒了過來。他咳出兩口水,睜了眼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圍就看到葉凡濕漉漉的趴在他的頭附近,於是“哦”了一聲,說了一句“入水的時候給拍暈了”。葉凡才放下心來,唐小婉掙紮著起來差點又摔進水裏去。葉凡趕緊拉著唐小婉坐穩了才把一顆心又從嗓子眼塞下去。
唐小婉環顧一圈,問:“唐子衣呢?”
葉凡開始還沒覺著,這會兒唐小婉安全了他漸漸就覺得身上裹著濕漉漉的衣服冷極了。他一邊擰衣服上的水一邊回答:“在前頭的崖壁邊趴了塊石頭浮著。”
唐小婉推了推葉凡的手臂,“你得把她帶過來。”
葉凡自爬上樹起腦子裏已經把之前的事情濾過一遍,雖然心裏討厭唐子衣做事不分輕重,但也不好把她一個人丟那裏。他沒有去看唐小婉,“你讓我歇一下,不然一會兒就是兩具屍體一起順流而下了。”
休息期間唐小婉詢問了一下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葉凡隻把唐子衣嚇唬他然後又伸手去救他結果兩個人一起摔下去的事情說了,唐小婉聽了一笑,心裏把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等到葉凡遊回去的時候唐子衣已經哭得聲音都啞了,臉上的湖水早就幹了,淚痕則依然清晰可見。看到葉凡回來唐子衣就仿佛在絕望中看到了救命的曙光,又哭了起來,她哭得發不出聲,眼淚卻還是極多,一滴一滴往下流。葉凡湊近摟住她上半身還能見到唐子衣長長的睫毛上閃著光的眼淚珠子。
唐子衣小手拽緊了葉凡的衣服,一邊哭一邊用嘶啞的童音說著“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說著還打了個哭咯,帶著哭腔繼續說,“我真的等了你好久好久。”
葉凡心裏歎口氣,認命般把唐子衣帶回了樹上。唐子衣才在樹上坐穩,唐小婉“啪”的一個耳光甩到唐子衣臉上。
“知道為什麽打你麽?”
唐子衣手還拉著葉凡的手臂,被打得懵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點了點頭沒敢說話。唐小婉雖然臉色蒼白,但下巴一抬,瞥著唐子衣的模樣氣勢逼人,唐子衣有些害怕,又朝葉凡靠了靠。葉凡頓時頭大如鬥,他還沒找唐子衣麻煩呢,自己倒先被當成了盾牌。
隨著日頭漸斜,山澗裏的風越發涼起來,葉凡三人都沒本事用內力烤衣服,隻得在樹枝上冷得打顫。葉凡深刻表達了他們不能一直這麽幹坐著的意見後極力慫恿唐子衣利用唐門輕功的優勢飛上去,唐子衣小朋友抬頭估測了一下山崖高度之後為難的表示自己的氣力不足以支撐她飛到那麽高。
計劃作罷的葉凡隻好繼續在風裏打著抖。唐小婉也在風裏打著抖瞅他一眼,問:“別光慫恿她啊,你呢?”
葉凡癟癟嘴:“就我那輕功爬山……也就比天策的好些。”
唐小婉表示不屑:“說得你好像見過天策輕功一樣。”
葉凡語氣深沉道:“真見過。助跑七八丈,拔地三四尺,揚沙五六丈。那可是山見山笑的絕頂輕功,你們不懂。”
唐子衣“噗嗤”一下就笑了,唐小婉也瞟了眼葉凡鄙夷的表示不相信。三人之間氣氛稍緩,總算在等待救援的這段時間裏不太無聊。
三個人一直等到夜色降臨都沒等到人來找他們,幾乎在以為他們要這麽過夜的時候唐小婉聽到了上頭傳來唐無樂的呼喊。
“唐小婉——”
“唐黃——”
唐無樂的聲音被山澗無限擴散,順著風就傳到了他們耳裏,三個人趕忙一起朝上大喊,於是被唐無樂挨個兒拎了上來,終於得救。
離開
唐無樂把唐小婉帶上去之後馬上就發現了唐小婉的異常——他發燒了。的確,以唐小婉的體質,像這樣落水還被山風吹了那麽久,不生病才是奇怪的。在葉凡極力避免的同時,曆史依舊在他沒有料到的情況下以不同的方式驚人的重合了。
唐小婉這一病就是纏纏綿綿大半個月都沒好,期間葉凡又是喂藥又是陪聊,他甚至還去找了唐無樂讓他教他怎麽把那個動力裝置裝到機關小豬身上。唐小婉病時和平日裏給人的感覺大不一樣,在平常唐小婉雖然身體贏弱但骨子裏依然透著股傲氣,而現在唐小婉身上連那股傲氣都不尋常能見了。他整個人一直昏昏沉沉,葉凡端了藥來就喝,喝完了倒下去繼續昏昏沉沉的睡,仿佛一隻磨去爪子的貓,溫順得葉凡都不大習慣了,於是他反而越發細致的照顧唐小婉。
葉凡在有一次醫生來看過之後問過醫生,小婉的病怎麽一直不好,得到的答複讓他有些意外。原來,唐小婉生來帶著寒毒,一旦受寒病情就會極為纏綿反複,而要想痊愈隻能想辦法把寒毒全部拔/出。江湖中有名的醫生裏,卓祛病、盛長風還有孫思邈的醫術是葉凡親眼所見的,連他妹妹的三陰逆脈都能穩住,葉凡不信唐小婉的寒毒他們治不了。
於是某次唐無樂來訪時葉凡和唐無樂說了他的想法。唐無樂先是驚訝的看了一眼葉凡,接著他問了葉凡一個問題。
“唐黃,你知道門主是怎樣一個人嗎?”
這年十五歲的唐無樂輕撫衣擺坐在葉凡的麵前,他平視著葉凡一字一句的說:“在門主眼裏有兩種人,一種是有用的,還有一種是沒有用的。”
“孫思邈他們能治好小婉的寒毒我當然相信,門主也肯定相信。請這三位大夫的診金唐門也不缺。”
“不過,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沒用的人去做這些。”
葉凡看著唐無樂,沒答話。
時間一天天的走著,很快就到了深秋快要入冬。葉凡依舊每天陪著唐小婉,在唐小婉清醒時和他說說話,念念書給他聽。有一天葉凡給唐小婉讀一本遊記的時候讀到某地冬日之時大雪紛飛,一時間天地一色不可分辨。
唐小婉在床上軟綿綿的問葉凡,“雪真的有那麽白嗎?真的大地也會變得和天空一樣嗎?”
葉凡一時間有些發呆,但還是回答道:“是真的,雪可白了,和唐子衣的牙齒一樣白。”
唐小婉在床上軟綿綿的“哼”了一聲,說:“那雪肯定和唐子衣一樣討厭。”說完又補充一句,“可是至少雪很公平,隻要落下來無論什麽都一樣。但是上天卻不公平。”
葉凡不吭聲了。
唐小婉看著天花板問:“葉凡你見過雪嗎?”
葉凡愣愣的看著唐小婉,點了點頭。
唐小婉沒看到葉凡點頭,他歪過頭去看著葉凡,於是葉凡又點了點頭,唐小婉這才“哦”了一句,又說:“大概我到死也看不到雪是什麽樣的吧。”
葉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