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4章 敬畏
陳山河的這輛車我也認識,我聽陳觀瀾說過,這車以前是某個落馬官員的座駕,陳山河通過特殊途徑走司法拍賣的流程買下來的。
車子停在門口,司機下來打開後座車門,陳山河緩緩走下來,背著手向我們走來。
曹老狗剛才就微躬著腰,當陳山河走來之後,他的腰就更彎了,我有點兒擔心他那條瘸腿站不穩,直接趴到地上去。
陳山河背著手慢慢的向我們走來,我們三人連忙上去迎接。
我注意到陳衝的腿都在抖,走起路來就跟麵條似的,哆哆嗦嗦的。
“衝哥,至於麽?”
我壓低聲音問。
“怎麽……怎麽不至於?這可是鼎爺啊,傳說來的.……我以前在萊西混的時候,根本沒想過,我這輩子還能見到鼎爺的麵,更別說是跟鼎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了.……”
陳衝也許是太過緊張,這一開口還絮叨上了。
我推了他一把:“人來了。”
“.……哦哦。”陳衝這才回過味來,看到走到我們眼前的陳山河,他再次差點軟到地上。
我們三人最前麵的是曹老狗,他拖著條瘸腿,走的卻飛快。
陳山河笑眯眯的看著他,看起來跟街邊那些普普通通的慈祥老人沒什麽區別:“阿峰,好久沒見你,你在安水還好吧。”
“鼎爺.……”曹老狗眼睛裏麵湧出渾濁的淚滴,聲音哽咽:“我好.……很好,就是太想您老人家.……”
聽到曹峰的話,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我心說舔還是你會舔,我們年輕人需要多學習。
“哈哈,這麽大歲數了,還這麽容易動感情。我有什麽好見的,一把老骨頭,半截埋到土裏……你就在安水好好待著養養身體,跟我風裏雨裏一輩子不容易,安心過個晚年多好。”
當陳山河說完這番話的時候,我注意到曹峰眼神一緊,我心說陳山河這明裏是關心他,可實際上卻是在敲打!看來對於曹峰曹老狗在安水的橫行無忌,陳山河也並不是毫不知情!
說起來曹老狗也確實有點過分,據我所知他甚至想要在安水搞違禁品的買賣,要知道陳山河當初可是明著交代過不許在安水散貨的!曹老狗也是掉錢眼裏去了,為了賺點人民幣,連陳山河的話都不放在眼裏。
或許是他覺得自己靠上了陳朝江,而陳山河也老了,所以他才會如此放肆?
“鼎爺,我.……”曹老狗焦急的開口,似乎想要替自己辯白,卻被陳山河揮手製止。
“不用說了,先去吃飯吧。”
曹老狗眼神黯淡,還帶著些驚懼和擔憂。
陳山河將視線投向我,笑著說:“我這次回來也不會待太久,就是來吃個便飯,我聽小葉說,這裏的素齋很出名,特意來嚐嚐……哈哈,人老了,就喜歡吃點清淡的.……”
聽完陳山河的話,曹老狗和陳衝同時看向我,眼神裏滿是驚愕與妒忌!
陳山河說是來安水吃什麽素齋,這一聽就是糊弄鬼的話,他們也聽出了陳山河話裏的真正含義,他就是替我站台來的!
所以他們才會驚訝和妒忌,驚訝的是,鼎爺竟然會特意來替我站台,而且還堂而皇之的放話出來!妒忌的……自然也是,我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竟然也會得到鼎爺這種大佬的青眼!
這在他們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嗬嗬,鼎爺……這裏的素齋的確不錯,我都安排好了,您快請進!”
我上前一步,將凝重的氛圍打破,曹老狗和陳衝連忙迎著陳山河進了他的會所。
……
落座之後,就是沒營養的寒暄。
有我和陳衝在,自然不會讓場麵冷掉。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陳衝在扮演活躍氣氛的角色,他想在陳山河麵前露露臉,我自然也不會不給他機會。
晚上吃的都是素齋,這是我提前跟陳衝交待好的,師傅也是陳衝讓人從別的館子請回來的,說實話水平也就那麽回事,在這小縣城裏麵還算不錯,可到了萊西就一般般了。跟梅雪琴那種大廚更是沒法比,我暗自盤算等到梅雪琴出來,我也可以往萊西的餐飲界發展發展,正好順便幫她把仇報了!
讓她前夫那種人渣每天逍遙快活,想想還真挺讓人心裏發堵。
“嗯……這炒蟹粉做的還不錯,口味清爽鮮香,一點也不油膩,跟我在海州玉佛寺吃過的有點像。小陳啊,你這地方弄的不錯嘛。”
陳山河笑眯眯的稱讚起來。
“哪兒能啊,鼎爺真抬舉我,我這破地方哪兒能跟海州比!”
“哈哈,你們年輕人就是厲害,你不錯……小葉更不錯,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陳山河放下筷子,直視著曹峰說:“小葉跟觀瀾一起弄了個拆遷公司,把鐵拐李的公司都給收購了!現在老城區不是要改造麽,那裏麵的拆遷項目,多半就是小葉的嘍!”
唰唰!
曹峰和陳衝同時看向我,驚的下巴差點掉到了地上,他們的目光中滿是愕然,還帶著絲絲的恐懼!
這事兒顯然還沒傳到安水,所以才會給他們造成這麽大的衝擊。
他們有這反應也不奇怪,畢竟鐵拐李成名了這麽多年,此時卻被我不聲不響的吞了,他們怎麽可能不就心生驚懼?
“觀瀾向來不成器,這次終於有了自己的事業,也去了我一塊心病,我得好好謝謝小葉,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鼎爺您言重了,是我跟在觀瀾後麵喝湯,公司是他的,我就是幫著出謀劃策而已。”
我連忙拿起杯子低低的跟陳山河撞了一下。
“謙虛是好事,太謙虛可就不好嘍!”陳山河笑說:“觀瀾有多少本事我還不清楚,要是沒有你,想從鐵拐李的嘴上搶飯吃,那兒有那麽容易!”
“嘿嘿,都是運氣。”
我打著哈哈附和,曹老狗和陳衝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沒有片刻移開,隻是剛才的驚懼已經變成了戒備和敬畏。
他們心裏應該清楚的知道,從陳山河說出這番話之後,安水的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