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慕晏到達軍營的時候, 宿誼正對著一堆圖紙皺眉頭。


  為了高句麗戰場而設計的東西的圖紙, 宿誼早就提供給皇帝,皇帝當然立刻讓人研究之後,就將圖紙和一群工匠派去了北疆這個最重要的戰場。


  宿誼本以為這些圖紙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但是他來到這裏之後才發現,新的守城工具和遠程武器研製速度並不快。不,這按著圖紙直接做東西怎麽也能這麽慢?難道是那群工匠偷奸耍滑?宿誼心情有些惡劣。


  若是有人為了自己的私人目的而在這事關國家安全的大事上麵動什麽小聰明, 宿誼可不會饒了他。


  在一番研究打探之後, 宿誼鬆了口氣。還好,這並非是有誰故意為之, 至少人心是不壞的。現在這些工具製作太慢,是因為圖紙的緣故。


  雖然宿誼已經推廣印刷術,但或許是習慣使之, 也可能是在京城還不流行印刷術,在繪製這些圖紙的時候, 還是靠著工匠描摹。


  這些工程器械圖紙都很精巧細致, 在描摹的過程中, 可能因為筆墨的緣故,可能因為疏忽,可能因為紙張汙跡等等,這些圖紙或多或少都出現了些誤差。


  這並非是工匠的鍋, 實在是技術的鍋。從圖紙上可以看出,那些誤差的地方,都是很小的細節。而工匠們也習慣圖紙在謄抄臨摹過程中的誤差, 所以他們所使用的圖紙,都是經過好幾個人臨摹,然後將圖紙合在一起,經過研究之中的差異,將原本圖紙還原。


  這樣的確可以還原,但所需時間和材料都會浪費不少,工匠們還要做其他事,所以自然工具製造的速度就慢下來了。


  至於工匠們為什麽不上報,這個隻能說是人之常情,不好多說了。


  宿誼在背誦文科類的東西的時候宛若智障,一篇幾百字的文言文讀個半小時都背不下來。但在圖紙等方麵的記憶力雖說達不到天才的地步,也是背下來之後就不會忘記。所以這些圖紙他很快就全部複原,並且讓工匠們加緊製作。


  慕晏在終於找到借口扔掉身上一堆被上峰馬崇推過來的雜務的王博源的陪同下,走到工坊的時候,宿誼正在想要怎麽提高圖紙準確率,這時候就需要雕版印刷了是吧?


  “康樂……”慕晏停下腳步,看著完好無損的宿誼,聲音微微顫抖。


  雖然早就得知宿誼安然無恙的消息,但在終於看到宿誼的時候,慕晏心裏才真正安定下來。


  宿誼愣了一下,轉頭一看,立刻站起來,半點形象也不顧的跑上去就對著慕晏一個熊抱:“河清!怎麽是你!你不是還在青州嗎!”


  正坐在宿誼身旁,盯著一張圖紙發呆,好像這樣就能學會什麽的馬崇嚇了一跳,抬頭看到慕晏後也有些驚喜。


  他和慕晏同作為皇帝心腹,曾也共事過許久。雖然兩人年齡有差距,但彼此算得上生死之交了。本以為自己要到告老回京的時候才會見到慕晏,這次真是驚喜了。


  慕晏反手抱住宿誼,臉埋在宿誼肩膀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腦袋裏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控製。


  宿誼聽著耳邊的哽咽,感覺著脖頸上的濕意,眼睛也不由一熱。不過現在被人圍觀著,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宿誼強忍著淚意安慰道:“好了,有什麽等會兒說吧,我好著呢。對了,陛下是不是很生氣?我回去會不會挨打啊?”


  慕晏在宿誼肩膀上蹭幹了眼淚,勉強微笑道:“怎麽會?陛下嚇得不行,這又不是你的錯。不過罵你一頓是難免的。”


  宿誼歎氣:“既然不是我的錯還罵我幹嘛?陛下真是過分。”


  馬崇幹咳了一聲。這還沒罵呢就抱怨上了,看來天師和陛下的關係果然很親近啊。


  王博源本來早就淡了自己那點小心思,真的一點都不作假的。但看見慕晏一來,宿誼一雙眼睛就隻放得下慕晏,就跟以前一樣,心裏就是忍不住冒酸氣。


  他們這群好友都看得出慕晏和宿誼感情很不一般,但因為這個時代的“友誼”就是這麽黏糊,所以除了王博源之外的所有人都認為這兩人是異性兄弟,莫逆之交,刎頸之交等等,反正就是不是親人甚似親人,曆史中可以為了這種好友赴湯蹈火六親不認拋棄妻子(?)那種友誼。


  隻王博源基眼看人基,總覺得慕晏和自己一樣心思,更可惡的是宿誼似乎已經被拐走了。


  現在一看,果然是這樣吧?

  王博源強忍著酸意道:“我說河清啊,康樂的安全都是你在負責,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你難辭其咎啊。”


  馬崇皺眉看向王博源。天師被挾持的事這其中責任或大或小,要由皇帝定奪。王博源不是慕晏好友嗎,這會兒怎麽說這種誅心之論?若將天師遇刺之事推到慕晏身上,雖然以皇帝對慕晏的信任和天師對慕晏的友誼,慕晏不會傷筋動骨,但減緩其晉升速度是肯定的。


  宿誼也想到了這裏,不過他不認為王博源故意為難慕晏,畢竟從以前來看,王博源就是嘴賤。雖然王博源從北疆曆練一番回來之後與之前仿若兩人,宿誼也覺得王博源成長太快,但現在一看,和以前沒區別啊,還是喜歡嘴賤撩慕晏。


  宿誼道:“其實背叛的那隨從,是陛下給我的……”


  宿誼說完,用憐憫的眼神看向王博源:“放心,你今日之話,這裏的人都不會外傳的。”


  王博源氣得倒仰。成!反正康樂從以前到現在都堅定的站在慕晏那邊!想想果然是很心酸啊QAQ。


  慕晏沉聲道:“的確是我的錯,以後河清的護衛我會親力親為。”再不讓宿誼離開自己視線。


  抱負什麽,前途什麽,若沒有宿誼相伴,這一切有什麽意義?慕晏在反省自己,高句麗時也好,這次也好,他都該拋下一切親自護送宿誼。高句麗掃尾可以讓下屬來,青州也有副手,他何必留在那裏?沒有什麽比宿誼的安全更重要。自己現在知道這一點,卻是以差點失去宿誼為代價,慕晏十分懊悔。


  “別鑽牛角尖。”宿誼拍了拍慕晏的肩膀,“沒有人能完全負責另一個人的安危,我又不是小孩子,即使小孩子,一些事也該自己負責,這次是我識人不清,也是我太過大意。雖然一直知道有人要對付我,但顯然我潛意識中並沒有認為自己真的就那麽遭人恨……”


  宿誼苦笑道:“以後我會小心行事,不會再著道。你啊,眉頭鬆開,嘴角彎起來,別哭喪著臉。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我可不想因為自己不小心而拖累你,那豈不是顯得我很沒用?”


  慕晏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宿誼搖頭:“我就是這個意思。安心,不要把我當小孩子成嗎?我這次的事不是你的責任。你以前上戰場那麽多次,遇到險境的時候也很多吧?難道你也要找個人負責?”


  宿誼雖自認為不懂人心,但他對慕晏的心理活動卻看得很準。慕晏一開口,他就猜到慕晏心裏想什麽。這次遇襲宿誼自己留下了不小陰影,讓他有些過於疑神疑鬼。慕晏的心理陰影似乎不比他小。


  照慕晏這說法,以後他的安全都要親力親為,那慕晏還有時間做自己的事嗎?宿誼雖然對昱朝影響很大,但慕晏也是國之棟梁,甚至在宿誼看來,慕晏對昱朝的作用不比自己小。慕晏不是自己的護衛,是昱朝的重臣,是文武雙全、外能安邦內能治國的全能型人才。


  以後他有他的事,慕晏有慕晏的事,他們雖然應該大部分時間都能在一起,但也有分開做事的時候。宿誼雖然現在被害妄想症還沒好轉,但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事耽誤慕晏。


  慕晏一言不發。


  宿誼見勸說好似沒起什麽成效,隻得又拍拍慕晏的肩膀,待之後再說。


  馬崇和慕晏多年不見,現在一見到也有許多話要說。不過慕晏趕路趕的太急,現在有些疲憊,便先歇息一晚之後再說什麽敘舊。至於護送宿誼回京,皇帝既然已經知道宿誼安然無恙,便不用多著急了。


  皇帝提早讓宿誼回京,即使到現在,離他壽辰還有些日子。宿誼難得來到一次北疆,以後除非慕晏被派往北疆,不然他是不太可能再來這裏。宿誼便想趁著這次碰巧來了,把他力所能及的事都做了,比如改進防衛設施之類。


  反正隻要卡著皇帝陛下過生日回去就成了,說不定他做了這麽多事之後,皇帝陛下一高興,就不對著他咆哮了呢?


  宿誼要留在這裏一段時日的事還沒跟慕晏說,慕晏太累,見到宿誼後人瞬間鬆懈下來,就有些精力不濟。


  看慕晏這眼下青黑的模樣,真不知道是幾日沒合過眼。


  慕晏沐浴之後,剛一倒在榻上就睡著了。在別人地盤上,宿誼不好和慕晏同寢,他住在慕晏隔壁。


  看著慕晏沉睡的樣子,宿誼歎了口氣。


  自己遭受了那種危險,還能睡得那麽踏實,看來自己的心真的挺寬。


  第二日,宿誼起床的時候,隔壁慕晏早已經起床。他打著哈欠,詢問慕晏到來的士兵道:“河清呢?”


  那士兵道:“王大人一早就來找大人,似乎在校場。”


  宿誼讓那士兵帶他去校場,路上遇上馬崇。馬崇知道他是來找慕晏後,道:“他們已經打完了,正在用早餐。”


  宿誼道:“那我也去。”


  他本就是找慕晏一起吃早餐的。


  馬崇正吃完飯出來,他笑道:“少宏那小子,以為練了幾年,就敢朝著河清挑釁了,可被打慘囉。你說他怎麽這麽想不通?”


  宿誼摸了摸鼻子,道:“少宏以前沒來軍營曆練的時候,照舊時時向著河清挑釁,現在底氣更足了一些?反正這是他兩相處方式,我都看習慣了。”


  馬崇哈哈大笑:“少宏來到軍營之後一直陰沉沉的,還以為他就是那種比較悶的人,原來在京城中那麽活潑嗎?”


  宿誼道:“可不是?京城世家公子中,估計他能算最活潑的之一。少宏成長很快,是擔得起重擔的人。有句話叫什麽?大器晚成?”


  馬崇笑道:“以少宏那年齡算不得大器晚成,而叫年少有為吧?”


  宿誼想了想,道:“也是。我去看看他們。”


  宿誼走到吃飯的地方的時候,慕晏和王博源雖然已經吃完,但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慕晏和王博源臉上都有烏青的痕跡,看不出來誰比較吃虧。但聽馬崇的話,應該是王博源輸了,輸的還比較慘。


  王博源一大早來找慕晏,是以暗戀者的身份來找慕晏這個護衛心上人不利的渣渣的麻煩。慕晏冷笑一聲,把王博源暴揍一頓。


  就王博源那萬花叢中過的前紈絝,還敢稱暗戀宿誼,簡直玷汙了宿誼。暗戀宿誼途中,也沒見他身邊女人少過。若王博源不說,慕晏還能當他是朋友,王博源既然敢說出來,慕晏就敢收拾他。


  讓宿誼遭受這種危險他很愧疚,很後悔,很自責,但陛下可以質問他責怪他,皇後可以質問他責怪他,甚至太子和二皇子都可以,但其他人還是算了吧。


  若王博源以友人的身份這麽說,慕晏可能還會站著讓他打幾下再還手,現在……


  王博源是自己作死。


  王博源自己也知道,但即使他現在已經成熟,性格也產生很大變化,但在慕晏麵前,他還是管不住作死的心。


  他在慕晏麵前,就是從小作死到大,被慕晏收拾著收拾著,兩人就成關係最親近的好友,比兩人其餘朋友都鐵上幾分。王博源在慕晏麵前,即使是現在,嘴上把門也不容易。


  不過兩人也不可能打出真火來,打完之後,兩人還是好哥們,現在不就聊得火熱。


  宿誼一看,兩人果然已經和好,便端著自己的早餐,坐在他們兩旁邊,聽他們聊天。


  雖然邊疆戰事是機密,但以慕晏身份,是可以聽這些機密,也可以提出建議。當然,若是其餘人,慕晏不會聽,也不會說。現在麵前是王博源,慕晏便暫時充當了幕僚的作用。


  宿誼聽了一會兒之後,覺得一頭霧水。他果然還是聽不懂那些什麽行軍布陣,吃完早飯之後,還是泡在工坊裏,跟那群技術人才一起工作吧。


  術業有專攻嘛。


  宿誼離開的時候,慕晏對宿誼道:“你想留在這裏一陣子?”


  宿誼道:“把手上的東西做完就走,不會耽誤事。放心,我運氣沒那麽差,哪會這幾日時間,匈奴就打過來了。”


  慕晏歎氣:“那你快些,陛下很焦急。”


  宿誼道:“等這邊打了勝仗,陛下就該高興了,哪顧得上跟我急。”


  宿誼笑了笑,衝著慕晏擺擺手,步伐輕快的去找那群技術人才討論加固防禦和增加遠程攻擊武器的事了。


  待宿誼走後,王博源道:“匈奴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慕晏道:“朝中這次抓到幾個人,據他們交代,那些藩王不僅和高句麗有聯係,和匈奴也有聯係,還有一些家族,不知道給匈奴人行了多少方便。不然他們不是那麽容易滲透進來。”


  宿誼在來之前,王博源和慕晏並非在討論此次即將爆發的戰事,而是宿誼一語中的之事。


  當日宿誼見到王博源後,因擔憂會生出其他事端,便即刻啟程,當夜便趕回了兵營。第二日,王博源就得到消息,宿誼當日留宿的客棧被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有幾位留宿的客人即一個來不及逃走的店小二被燒死了。


  宿誼說他買好衣服佩飾之後,第二日換了一身裝束離開客棧。或許那些監視的人沒認出換完裝束後的宿誼,以為宿誼還在客棧,便做出了這等凶殘之事。


  縱火的人當即自殺,一點訊息都沒留下,也無從追尋其背後之人。但那客棧所住的人皆是普通百姓,身世十分簡單。客棧的掌櫃又是和善之人,從未和人結怨。除了宿誼之外,他們想不到其他這客棧被縱火的原因。


  王博源本在和慕晏慶幸此事發生在宿誼走後,宿誼一來,他兩就停止了討論。


  若是宿誼知道因他緣由害得別人無辜枉死,以宿誼性格,一定會十分自責。王博源在得知這消息之後,便瞞著宿誼。


  這年代,這種消息若是存心瞞著,是傳不到宿誼耳中去的。


  如此血債,王博源不需要讓宿誼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他會在戰場討回來。


  “他們即使在現在也能弄到路引,繞過防衛,在朝中一定還有他們的人。”慕晏道,“特別是北疆這一片。我會稟奏陛下,好好收拾一下這邊。現在朝中能騰出手來整治了。”


  王博源點頭。


  他們知道邊疆一直有人為匈奴效力,隻是朝中有危機,北疆戰事又膠著,沒有精力去將這個地方翻一遍。


  現在朝中隱患已經拔出,邊疆這幾次戰事又接連獲勝,是時候整治一番了。


  “昱朝不好嗎?”王博源歎息,“為何生於斯長於斯,卻要為匈奴效力?匈奴若是攻破了邊關,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得些錢吧。”慕晏曾經跟著皇帝逐鹿天下,打的仗多了,許多事已經見得習慣了。一些人,隻看得見眼前的利益,至於國家,他們是不管不顧的。


  一些人認為,國家強著,自己挖一點牆角出賣一點機密換一些金銀,沒什麽大不了,這種人是蠢;一些人認為,就算這個國家滅亡了,沒關係,他可以花錢投靠下一個政權,這種人是惡毒。


  “不管他們出發點是什麽,叛國便是誅九族的大罪。”慕晏道,“和這些人沒有什麽道理可說,隻有血能讓他們吸取教訓。”


  王博源點頭。


  來到這裏之後,他已經殺過不少為匈奴人傳遞消息的昱朝人。之前還會困惑悲憤,現在他也已經習慣了。


  習慣,真是一個悲傷的詞。


  “不知道這次匈奴大軍什麽時候來,聽聞他們已經集結了。”慕晏歎氣,“不過康樂隻停留幾日就走了,應該碰不上才是。”


  王博源點頭。


  然後,他們兩就見識到了何為烏鴉嘴。三日後,宿誼表示事情已經做的差不多,正在安排人埋地雷的時候,就聽探子來報,匈奴大軍朝著邊關壓來了。


  宿誼沉默了一會兒,道:“看來我暫時是不能走了。在匈奴軍隊攻打的時候,我若是離開,會被人認為臨陣脫逃,說不得會動搖軍心吧。”


  “別鬧了,”慕晏道,“你能動搖什麽?!誰不知道你的安危最重要,快跟我走。”


  宿誼聳肩:“我覺得這不是我自己吹噓自己,是真的會。”


  慕晏看向王博源。他非邊關將領,即使身份地位高,也從不插手邊關隻是,頂多給馬崇或是王博源當一下幕僚。所以他沒有接觸底層士兵,也不知道他們對宿誼到底是何種態度。


  王博源歎了口氣,看向馬崇。


  馬崇道:“是我的錯,本想匈奴人不會這麽快來,國師理應離開了才是,就沒有多想。誰知道匈奴人現在已經打來了……”


  慕晏按住額頭道:“難道下麵已經開始傳,有國師在,此戰必勝?”


  馬崇歎氣。


  慕晏道:“這其中有多少是將士自發的言論,多少可能是匈奴人的釘子散播挑起的言論?匈奴人會不會是知道康樂還沒離開這裏,才急急忙忙打過來,他們的目的說不定就是將康樂留在這。”


  馬崇也覺得這言論太突然,前幾日還沒有人這麽說,怎麽突然就傳開了。被慕晏這麽一說,馬崇心中立刻不安。難道匈奴人的釘子已經安插到軍中了?

  “不管如何,既然他們已經這麽說,我就不可能走。”宿誼道,“難道他們會認為,將我留下來,會讓他們好過不成?”


  地雷、大炮、連投石機投擲的都是火藥桶。


  “我會讓他們後悔。”宿誼心中又泛起仇恨的情緒。


  有些事,或許一輩子都忘不了,比如因自己枉死的那幾個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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