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痛苦
府中不少人對待墨成淵都沒有了往日那般地尊重，整天隻想著如何能夠撈到更多的好處，就連通往墨成淵的院子中的一路上都被安插了不少眼線。
這要是放在以前，墨成淵身體還健康的時候，又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做這樣的事情，在家主的身邊安插眼線？
不過這些人的存在其實也都是因為墨成淵的放縱。墨成淵即使已經纏綿病榻許久，可是處理這些上不了台麵的眼線也就是動動手指的事。
事實上，如果安插這些眼線的人如果手段能夠高明一點的話，墨成淵心中還會有些安慰，起碼讓他知道，偌大的一個墨家中，也不盡都是些沒腦子的人。
但是墨成淵終究還是失望了，上不了台麵的人無論怎麽樣終究都是上不了台麵。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沒有怎麽樣大的本事，卻有著不小的心思。
偌大的墨家，竟然是找不到幾個可以看得上眼的人物，墨成淵不止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家主當的很是失敗。
墨成淵對家族中的眾人同後輩是徹底寒了心，也沒心思收拾安插在周圍的小魚小蝦，隻處理了院子中的眼線，其他的就放任他們去了。
不過雖然隻是這樣，魏中林也還是小心至上，如果因為自己一時間的大意，給大公子惹上麻煩那可就不妙了。就比如如果被這片安插的眼線發現了墨亦琛的回來，回稟給他們效忠的人，那樣引來的麻煩肯定少不了。
因為這些原因，所以魏中林都是帶著兩人走了彎彎曲曲、繞來繞去的小道。李瀟瀟一路上都很是機警，也很是小心，深怕自己不小心給墨亦琛添亂子。
魏中林對墨家的結構很是熟悉，即使是帶著兩人繞了很多路，不過實際上卻沒有用太久的時間，不一會兒，就將兩人帶到了墨成淵的院子。
看著隱約透出燭火的房間，魏中林舒了一口氣。
“大少爺，家主現在正在屋內，您這就進去吧。”
魏中林低著頭畢恭畢敬地說道，心中突然想到了什麽，目光隱晦地看了一眼李瀟瀟。
家主是知道了大公子娶妻的事情，臉色雖然有些不太好，可是畢竟沒有說什麽，可是大老爺同大夫人還不知道這件事呢，不知道兩人看到了李瀟瀟會是什麽樣的態度。
墨亦琛點了點頭，看了一下庭院兩旁帶給他熟悉感的建築物，沒有遲疑地拉著李瀟瀟進了院子內。
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丫鬟，在看到墨亦琛的時候臉上沒有一星半點的驚訝，兩人如同照鏡子一般給墨亦琛行了禮，然後左邊的的丫鬟上前一步給墨亦琛開了門。
因為李瀟瀟的嗅覺一向很是靈敏地緣故，隨著丫鬟的這個開門的動作，李瀟瀟聞到了一股極為濃重的藥味，又想到了之前魏中林提過的家主病重的消息，李瀟瀟的心中不禁沉了沉，下意識看向了墨亦琛，眼中劃過一絲擔憂。
墨亦琛的眉頭也是一皺，在丫鬟將門放開了之後就牽著李瀟瀟進了屋，臉上雖然沒有變化，可是李瀟瀟還是感覺到了墨亦琛腳下的步伐變得急促了。
身後傳來輕輕的一聲“砰——”
丫鬟將門又關上了。
越往裏麵走，縈繞在鼻端那股揮之不去的藥味就更加地濃鬱，甚至到了有些衝鼻的地步。
李瀟瀟也皺了皺眉頭，她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麽古代人生病了就一定得將門窗都給關緊的想法，就因為怕吹冷風有可能會讓身體變得更差麽？
可是這樣室內的空氣不流通，病氣都堆積在一個屋子中，這樣對身體才是更加不好吧？更別說這樣濃重的藥味給人帶來一種很不適的感覺。
李瀟瀟很想放開窗戶透透氣通通風，可是這裏是墨家，李瀟瀟還不知道墨家的人現在對自己是怎麽樣的態度，自然也是不能這樣做。
想了想，李瀟瀟心中歎了一口氣。
墨亦琛同李瀟瀟兩人很快就到了裏屋，鼻子前端揮之不去的藥味越發濃鬱。
李瀟瀟忍住了鼻腔中的癢意，讓自己忍住不要打噴嚏。
裏屋的空間不是太大，李瀟瀟在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床榻上隱約有一個人躺在上麵，知道那應該就是墨家家主墨成淵了，李瀟瀟匆匆瞄了一眼，然後低下了頭，做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
墨成淵之前雖然因為有了墨亦琛的消息，精神好了一點，不過終歸是強弩之弓，也隻是強撐著罷了。
每天昏睡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如果不是惦記著墨亦琛已經到了皇城，估計墨成淵這一天都不會醒，而不是在夜裏硬撐著醒了過來。
“咳……阿……阿琛來啦……”
躺在床上的墨成淵今天難得醒了一陣，就聽到了魏中林回稟的墨亦琛要來的消息，臉色較之之前要好了太多，一邊服侍的丫鬟輕輕地塞了一個枕頭在他的脖子下。
因為李瀟瀟低著頭，所以沒有看見墨亦琛臉上變化的種種表情。
墨亦琛向前大步跨了幾步，一掀衣擺跪倒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祖父！孫兒不孝！”
墨亦琛的嗓音中有些梗咽，聲音的音量雖然不大，但是李瀟瀟卻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痛苦。
墨亦琛自然是覺得很痛苦的。
病榻上的老人帶給他額的熟悉感足夠讓他心神巨震，讓他知道，現在這個似乎處於垂暮之年的老人正是自己之前記憶中一閃而過的男子，曾經的意氣風發已經成為曆史，現在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個叫說一句話都有著吃力的老人。
時光，從來都不是溫柔的。
李瀟瀟知道這時候自己不需要開口，隻需要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就好，所以也隨同墨亦琛跪了下來，就在他的一旁。
她對墨亦琛自然是很了解的，但是這種生老病死的事情是人們最沒有辦法抵抗的存在，墨亦琛話語中的悲慟讓李瀟瀟為之側目，想要安慰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墨成淵輕輕搖了搖頭，手臂微微抬了一下，示意墨亦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