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假善
說起來,這件事的圓滿解決,反而在另一種程度上增加了李瀟瀟店鋪的名氣和名聲,這也是意外之喜吧。
這一邊,李瀟瀟的店鋪中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客人就可以知道店鋪的生意興隆,鋪子中忙來忙去的夥計臉上都笑開了話。
而另一邊,劉浩猛的滿園香可就不這麽順利了。從早晨開業到現在,滿香園的店中沒有迎來一位客人。
起先,劉浩猛還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直到劉浩猛的妻子王蘇婧也來了店中的時候,這才發現到不對勁。
他們的店鋪門口竟然坐了一排溜的乞丐,數目有十多人!
滿香園的門口向東,陽光正好能撒進店鋪的門口,給台階和入門處撒上一層金光,很是吉利的寓意。
可是現在呢?原本陽光應該撒進來的地方坐上了一串乞丐,他們衣衫襤褸,身上散發著多日不曾洗浴的臭味。這些乞丐們或趟或坐,再加上人數眾多,正好將滿香園的入口處給堵了一個水泄不通。
裏麵的人不想出來,外麵的人也不想進去。劉浩猛同妻子王蘇婧看到這一場景,眼珠子差點都被瞪得掉出來,劉浩猛當場差點沒有一口氣背過去,還是王蘇婧及時發現,撐住了他,這才沒讓他一頭栽過去。
“你們……你們怎麽坐在這裏?我們還要做生意呢!”
王蘇婧心下憤然,指著這一串乞丐們沒好氣地說道。
乞丐們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的,然後其中坐在正中央,仰躺在地上悠閑著曬著太陽的乞丐站了起來。
這個乞丐似乎是這些乞丐中的頭頭,他一站起來,原本還在嬉笑說話的乞丐們紛紛停住了動作,端坐了身體。
“嘖,我們乞丐窩那裏凍死了,來曬個太陽嘛,又不吃你們店裏的東西,別這麽小氣嘛!”那乞丐頭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年輕,語氣很是隨性。不過因為他臉上斑斑駁駁的一片,壓根就看不出來他真實的樣貌,所以並不能知道他到底多大。
劉浩猛聽到這個乞丐無所謂的語氣,氣得身體發抖。
“你們坐在我們店的門口,占了進門的這片地方,我們店還怎麽做生意啊……”劉浩猛被氣得極了,也不顧乞丐們身上難聞地四位,走進了他們。
劉浩猛已經有四十多歲了,不過因為生活一直過得不錯的原因,同他老婆王蘇婧都是一副富態,這樣非但沒有讓他們贏得別人的同情,反而讓別人覺得他們在仗勢欺人。
其中一個離劉浩猛最近的一個乞丐衝劉浩猛眨了眨眼,不顧劉浩猛驚詫的目光,瞬間臥倒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呻吟起來。
“啊……痛死了,你不能因為我們是乞丐就打我們啊……嘶……痛死了……”
周圍的幾個乞丐們眼中也劃過一絲精光,湊到了臥倒在地上的小乞丐周邊。
“乞丐就不是人麽,你們太仗勢欺人!”
“快來人啊!青天白日的打人啦!”
“還有沒有王法啦!劉老板竟然打小孩子……”
“……哼,還說自己是劉大善人的後生,庶出就是庶出,哪來劉大善人半點的慈悲心腸,連點太陽都不給曬?”
這些乞丐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很快就給劉浩猛頭上扣了好多頂帽子。
周圍不少行人和店家都被乞丐們的哀嚎聲給引了過來,看到滿臉富態、趾高氣揚的劉浩猛同王蘇婧,又看看衣衫襤褸,滿臉痛苦和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的乞丐們,心中自然有了偏向。
可是劉浩猛這些年依仗著劉大善人劉敬彥的名聲,還是又不少人相信他們的。
“這幾位小哥,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呀?”
“是呀是呀,有什麽誤會要盡早解釋清楚,劉老板應該不是那仗勢欺人的人……”
“這幾位小哥,你們先說說,到底怎麽了……”
一時間眾說紛紜,各說各的,劉浩猛也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心知自己這是被人訛上了。不過看到這個場景,心中平定了下來,衝著那個乞丐頭子露出一個挑釁的眼神。
跟我鬥,你們還嫩了點!
“嘖嘖嘖,一直都知道這縣城中有一家劉敬彥劉大善人後輩開得糕點鋪子,還想著今日來嚐嚐,沒想到這店主卻是這種人,真是汙了劉大善人的名聲!”
一聲清朗溫潤的男聲傳了過來,也讓嘈雜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一陣,在聽到話中之意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聲音的發源處。
隻見一個一身寶藍色錦袍的青年男子,手執一把白玉為骨的扇子,端的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麵冠如玉,赫然是一個謙謙君子。
隻可惜這個男子的眉頭微蹙,似乎情緒很是不好,眼眸中也帶著顯而易見的失望,時不時還歎息一下。
眾人都被這男子顯露的風華給震驚到了,不過劉浩猛可沒有忘記這個男子方才說的話,吃驚了一會之後,眼神不善地看著這個男子。
“你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
這錦袍男子話語中的意思無疑讓劉浩猛很是窩火,雖然看到錦袍男子的著裝就知道他是個不好惹的,但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劉浩猛哪裏還能再顧及到這些?
錦袍男子眉毛一揚,顯然是已經動了怒,臉上的神情雖然還未變,但是身上的氣勢卻已然變得有些懾人起來。
“你這是在同誰說話!”字字千鈞,擲地有聲,讓周圍圍著的一圈人都覺得心頭一震,但是感覺最大的還是衝撞了錦袍男子的劉浩猛。
“我原本隻是來到訪一下多年以前,劉敬彥劉大善人的故地,拜訪一下善人的故居,卻不料劉大善人的後輩竟然是這種仗勢欺人、蒙蔽世人雙眼的人,虐打窮苦無依的乞丐不說,還想著顛倒黑白,真是讓人不恥!”
原本還幫著劉浩猛說話解釋的幾個人一聽到這個話,臉上的神情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
“你……你胡說!”劉浩猛聽到了男子的一席話,差點沒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整個人的麵容扭曲極了,臉上的肥肉猙獰在一起,看上去莫名令人覺得不舒服。
地上方才那個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小乞丐一直都沒有起身,盡心盡職地躺在地上裝作一個“受盡了虐打”的弱勢群體,還在別人都看不見的地方衝著劉浩猛眨了眨眼,劉浩猛心中更是生氣,差點沒有一口氣背過去。
看了看錦袍男子,又看了看地方方才還衝著自己眨眼的小乞丐,“……我知道了!你們是一夥的,是合起夥來訛我來了!”
這話一處,錦袍男子不怒反笑。
“誰給你這麽大的臉麵,能讓我來訛你!”錦袍男子氣勢凜然,說出的話雖然高傲,卻因為先前給眾人的好印象,並不會讓人覺得不合適。
眾人紛紛看了一眼劉浩猛,又看了看錦袍男子,隻覺得錦袍男子的話確實不假,劉浩猛還真的沒有讓錦袍男子訛他的價值。
且不說這錦袍男子一身非富即貴的氣勢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就說錦袍男子手上帶著的那個水頭很足,通身瑩潤通透的翡翠玉扳指,就知道那扳指的價值不菲,更不用說男子身前還掛著一塊晶瑩通透的白玉,刻工也是極為精湛。
再看看嗎幾個乞丐們呢?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模樣讓人看著就心酸。乞丐們同錦袍男子就是兩個極端,這樣兩個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人,又怎麽可能串通一氣,來訛詐一個小小縣城裏糕點鋪子的老板?
真是個笑話。
眾人都紛紛點頭,明顯就是已經全然相信了錦袍男子的話。錦袍男子看了一眼目光齜裂的劉浩猛,搖了搖頭。
“可悲可悲啊,幾十年來的名聲……”
悠悠地留下了一句這樣的話,錦袍男子轉身離開,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隻給眾人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視線範圍美很快就沒了男子的身影,眾人連錦袍男子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不過對男子的印象都很深就是了。
周圍的人隨即都將目光轉向了一臉凶相的劉浩猛。
他們怎麽就沒有發現劉浩猛是一個這樣的小人呢?虧得他們還因為劉大善人的名聲,經常來光顧滿園香,現在想來可真真是後悔,要是早發現劉浩猛的真麵目,他們也不用被一個小人蒙騙了這麽久。
“劉老板真是好手段啊!”
“……也不知道劉大善人知道自己的後人都是這樣的人,也不知道該有多難受……”
“是啊是啊,一世的名聲都被劉浩猛給毀了……”
許多人都在指責劉浩猛的人麵獸心。其實這件事也並沒有這麽嚴重,不過關鍵是劉浩猛以前一直都是以和善的麵孔對人,也經常仗著自己是劉大善人的後人,而得了很多便宜。時間長了,人們自然而然地也就將劉浩猛也定位成了一個善人。
這樣的名聲也一直讓劉浩猛很是歡喜,並且為此沾沾自喜,甚至引以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