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吃醋了

  那女人坐在陸北對麵，不緊不慢地喝完了一杯咖啡，然後才起身離開。直到這時，音知才轉身回到餐桌旁邊，沒在陸北對麵坐下，卻從旁邊另外搬來了一把椅子。她沒有物質潔癖，卻多少有點心靈潔癖。不得不承認，她心裏其實是有點嫌棄剛才那個女人的，也因此，順帶著連她坐過的椅子也一並嫌棄了。陸北看著她這一舉動，不由得笑道：“之前還真沒看出來，你竟然這麽講究。”宋音知姿態舒展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發地打量了他幾眼。她的雙手在胸前交叉，從心理學上講，這個動作意味著自我封閉。音知沉默了有一會兒，然後才淡淡開口，意有所指地對陸北說：“沒看出來就對了，畢竟你跟我也不怎麽熟。”她斜睨了他一眼，又問，“哦對了，你和剛才那姑娘應該挺熟的吧？”陸北十分幹脆地說了倆字：“不熟。”“不熟？她怎麽一口一個‘六哥’，叫得這麽親切？”“我們組裏的同事都這麽叫我，因為‘陸’就是大寫的‘六’。”他有意逗她，於是故意拿自己的名字做文章，“所以，你除了叫我‘陸北’，還可以叫我‘六北’。”“她是直接匯報給‘六經理’的？”話雖有趣，語氣卻沒有絲毫緩和。“沒錯。”“哦，這樣啊……”又是短暫的沉默，兩個人各懷心事，也在揣度著對方的心思。而後，宋音知率先打破沉默，語氣不善地問：“她叫什麽名字來著？”“李多雨。”“還挺好記的。”和她本人一樣嗲。陸北瞧著她氣鼓鼓的樣子，不禁輕聲笑了一下。“笑什麽？”“沒笑什麽，就覺得你挺有意思的。”音知挑眉追問：“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叫我‘挺有意思的’？”“就是字麵上的意思。”他抿抿嘴唇，故意逗她，“宋音知，你不覺得這茶水間裏有股醋酸味兒麽？”宋音知愣了一秒，等她明白過來這個男人在說什麽時，不由得怒瞪他道：“這樣很好玩兒？”明知道她吃醋了，也不說哄一哄，還一直氣她！可是陸北卻聳聳肩膀，頗為無賴地說：“是挺好玩的。”宋音知差點兒被他氣得樂出來！她騰地一下站起身來，一瞬不瞬地瞪著陸北，從喉嚨裏擠出來三個字：“陸北，你……”“我怎麽？”“……”音知無語問蒼天，心中默道——你怎麽？你大爺的！她轉身就要往外走，然而剛走了沒幾步，又返身折回來，咬牙切齒地捧走了桌上的南瓜粥。陸北對著她的背影說：“我還以為你一氣之下連南瓜粥也不要了。”宋音知回頭飛給他一記眼刀，振振有詞：“我付出了一個漢堡，這就已經是我的粥了！我愛要不要，管你什麽事兒！”話音落下，她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隻給陸北留下一個氣勢洶洶的背影……陸北放下手裏的漢堡，遙遙地望著已經走遠的宋音知，莫名覺得心情很好。他明明看懂了她的眼神，知道她在吃醋，也知道她希望他能哄哄她，可是自己卻偏偏反其道而行，想盡了法子和她抬杠。在此之前，他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是這麽無聊的一個人，故意惹她生氣，幼稚得像個不懂事的小學生。可他偏偏管不住自己，就是很想看到她氣鼓鼓的模樣。在陸北的印象裏，宋音知工作時溫柔乖順，跳起舞來優雅嫵媚，唯獨耍小脾氣的時候，可愛得像個小包子。他想要看到她最真實的一麵，想要了解她不為人知的小情緒。說一千道一萬，他其實不過是想確認——宋音知待他，是與眾不同的。拉丁舞的彩排是在午飯時間進行的。作為節目裏最重要的領頭羊，宋音知本該給其他人做出個表率，可她卻一直心不在焉，整個彩排過程都很不在狀態。她管不住自己，總是有意無意地尋找陸北的身影。身在曹營心在漢，結果自然是頻頻出狀況。領舞一亂套，後麵伴舞的人也都跟著跳了個一團糟。舞蹈老師在台下看著，氣得臉都綠了。彩排一結束，老師二話不說直接殺過去找宋音知算賬：“宋音知！你是餓暈了還是怎麽回事？舞步走錯了幾次用不用我給你數數？！”宋音知也知道自己理虧，隻好低著頭給人賠不是：“抱歉，剛才狀態確實不太好。下午演出的時候我一定注意，保證不會出問題。”舞蹈老師見她主動認錯，也就沒再數落她，反而多了幾分耐心。“要不等會兒我跟他們打個招呼，再安排一次彩排，你認真走一遍？”“不用這麽麻煩，我等會兒自己單獨練幾遍，您放心就好了。”“行，那你自己把握吧。”老師沒再多說，擺擺手讓她去忙自己的了。宋音知正要離開宴會廳，就看到徐曉玉追了上來。曉玉親昵地挽住音知的胳膊，壓低聲音問道：“音知，你沒什麽事兒吧？”音知故作淡定：“沒事啊……”“那我怎麽看你心事重重的？從彩排之前就開始了，一直東看西看的。”“有嗎？”打死也不能承認。“有啊，多明顯啊！你不曉得，大家剛才都在悄悄議論，說你在找……”曉玉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不指名道姓，“呃，找人。”徐曉玉雖然沒有明說，可宋音知又怎會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沒別的辦法，她隻能硬著頭皮替自己詭辯：“別聽她們亂說了，沒有的事兒。”曉玉還是不死心，“那你怎麽一直跳錯……”“我暈車暈傻了，腦筋短路行不行？”音知自嘲一句，而後嬉笑著轉移了話題，“好了好了，不說這個，我們出去覓食去。”好在這一次，徐曉玉終於沒再刨根究底，隻是乖乖跟著她一起往外走去。下午兩點鍾，天遠集團年會準時開始。一開始是集團CEO講話，緊接著，是長達一個半小時的財年業績回顧，最後才是演出和晚宴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