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chapter91
chapter91番外二:成為彼此的幸運三年後——
舒洛從加拿大回來之後，順利取得醫學碩士的學位，回到S市就業。拒絕了加拿大維多利亞醫院的邀請，還是選擇回來了。
年僅二十五的他來到S市綜合醫院，初來乍到，成為急診室一名偉大的醫生。他沒有用家裏的關係，憑著自己的能力。
履曆漂亮的他，其實可以任職更高的職位。但是，中國行業裏頭一般沒有這樣說法，都是一步步來，沒有關係的話。
但是他願意，
基層做起，他懂的。
但是第一天，就給他當頭一棒。
救護車送下來的一名患者口鼻不斷的出血。
向家人了解，從非洲工作回來後就好像感冒了一樣，咳嗽，發燒，原以為是感冒，但是兩天後突然說胸痛得厲害，並且嘔吐不斷。
“可能是流行性出血熱，先進手術室，阿蘭，幫忙做個透析。嘿，新人，你也進來吧。”
已經在急診室待過十年的張瑞拍了拍他的肩膀。
舒洛看著病人的症狀，皺了皺眉頭，不對啊……隻是流行性出血熱嗎“舒洛，聽說你從加拿大回來，精通肝髒疾病的手術是嗎？”
“可以這麽說吧。”至少他做了不少的手術。
“那好，這次你主刀。”
全部人都準備就緒。
舒洛卻帶著疑惑的心情看著病人，這個症狀，有些熟悉啊。
在腹部第一刀切開時，已經呈淺黃色的血液突然濺到他的臉上。
瞳孔一縮，然後抬眼看向對麵的張瑞。
對麵的張瑞沒有想到會這樣。
“這不是流行性出血熱，這是馬爾堡出血熱!你們快出去!”舒洛立刻拿過一旁的紗布，捂住出血不止的部位。
見張瑞還有助理護士都愣在原地，心急之下大吼:“出去啊！這是傳染病，會死人的。這該死的哪來的傳染病啊！現在立刻出去，絕對不能夠從醫院傳出去，快!”
張瑞立刻回過神，這個時候還是被一個新來的醫生吼了，但是這個時候他無法掉以輕心了。完蛋了，這該死的病毒是哪裏來的。
猛然想起，他的家人!完了，他們可是跟病人接觸過的。
“阿蘭，立刻把他的家人驗血隔離，做好防護措施!速度!”
走出手術室看著就剩下舒洛一個人的手術室，有些擔憂。
舒洛何嚐不緊張，但是這個時候了，他沒法緊張。
現在肉眼可見的器官並沒有破壞完全，就是脾已經充血，看來是發病還算比較短就及時送到醫院。
現在的情況非常棘手，他隻能夠給他做保守治療，後期物理治療，存活率，未知。
而他，也必須驗血了。
天呐，他還那麽年輕，不會就這樣了吧。這不是一般的病毒，是致命性的病毒。如今這人攜帶入境，絕對會引起不小的轟動。然而這樣的情況下，他該怎麽辦。
醫院如今亂成一團糟，一個馬爾堡病毒攜帶者如今在這裏怎麽能夠冷靜得下來，而且還有一位醫生有可能已經染上病毒。
“張瑞，那名醫生是誰？”院長現在也是非常擔憂現在的情況，那名醫生的性命安全也是非常擔憂的。
“舒洛，今天就職的。”
院長一愣，然後立刻反應過來，對著張瑞一頓破口大罵:“你讓一個新人第一天就進手術室!你是在醫院待膩了是嗎？還有，你知道舒洛是誰嗎他出事了我那什麽跟董事會交待啊！舒洛是董事長的大兒子，這下可好了，我這個院長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的了!”
張瑞哪裏知道這個舒洛來頭這麽大，他也不知道那是馬爾堡病毒啊！
盡管努力壓下這個消息，但是還是被傳得沸沸揚揚的了。
“天呐，怎麽會!”舒媽一接到這個消息時，天旋地轉差點就摔倒在地。
江穆立刻將人扶住，眼底一沉，看著方宥莘:“怎麽會染上病毒？怎麽回事!!”
舒媽也被江穆嚇了一跳，從來沒有見過江穆發那麽大的火呢。
“額……那個，醫院說是今早接診的一個病人血液傳染的，因為判斷失誤，以為是流行性出血熱，沒想到……是馬爾堡出血熱。舒洛現在已經被隔離了，要等報告出來，所以，現在沒法見到人。今天一概接觸過病人的人，全部隔離。”
“舒易智知道了嗎”舒媽問道。
方宥莘點了點頭:“舒總已經知道了，在醫院氣的估計打人了。”
江穆先安慰一下舒媽做了，然後立刻準備去醫院。
結果舒媽就看到江穆的步伐焦急的，出門口肩膀還不小心撞到門框，那力度，感覺挺痛的。唉，這可怎麽好啊，她的洛洛啊，這麽才剛工作就這樣了呢！
“那個馬爾堡病毒的程度有多可怕”舒媽問道。
方宥莘猶豫了一會:“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一百的死亡率。”
舒媽立刻癱倒在沙發上，天呐!
突然，方宥莘的手機響起，看到是自家boss立刻接起，接過劈裏啪啦傳來的吼聲震耳欲聾。
“你還不快點下來開車!!”
方宥莘把手機稍稍拿開，看在boss愛人現在情況危急，就不說了吧。
“好，我立刻下來。”估計boss又手抖開不了車了。
舒洛就跟那個患者待在一個病房裏，隔著玻璃看著外頭著急走動著的護士和醫生。啊，感覺今天怎麽那麽衰呢？第一天上班，結果就遇到這樣的事情了嗎“唔——醫生，謝謝你。”
隔壁病床上的男人醒了過來，有些虛弱的側過頭，看著還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估計也不會了解舒洛現在的心情。
舒洛扯出一抹苦笑:“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醫生，那為什麽我們這裏看起來有點奇怪？”
患者看著那扇玻璃門外的警告牌，有些疑惑。然後看了眼一旁年輕帥氣的醫生，看起來有點鬱悶的樣子。
舒洛歎了歎氣:“你去非洲有接觸綠猴嗎”
“最近去了烏幹達。”然後說完愣了愣，看著舒洛:“我，我救了一直綠猴，那時候它被□□打中流了很多學，我就是簡單的給包紮……”
舒洛一臉難以言喻的搖頭:“你，你就沒點常識嗎你是醫生嗎你是聖母嗎你難道不看電視新聞嗎不知道綠猴身上的很多寄生蟲和蠕蟲嗎不知道接觸血液後的後果嗎咳咳咳——”說到口水都幹了。
患者震驚的顫抖著嘴唇:“我，我該不會得艾滋了吧？!”
“好點，是馬爾堡病毒，知道是什麽嗎”舒洛生無可戀的靠在病床上。
“不知道啊？”
“馬爾堡病毒，又稱綠猴病病毒，綠猴因子、馬爾、馬堡病毒等，是一種致命性病毒，馬爾堡出血熱的致病源。埃博拉病毒總知道了，傳播地相同。目前沒有有效藥，你的情況不好說，內髒開始出血了，我在給你做手術的時候也接觸到了，所以，我們現在是同病相憐的。”
患者沒有說話了，有些疲憊，看著頭頂上的輸血袋，有些恍惚。
“你的妻子孩子都被隔離，你應該祈禱他們沒事，不然，你得後悔一輩子。不過，也可能沒法後悔了。”
舒洛保持著一個姿勢看著玻璃門外的一切，現在外麵已經沒有人了。他們現在是被隔離了，自然不能讓人靠近這裏。
玻璃窗倒映著他現在的姿態，什麽表情？他不會形容了。所以現在是怎麽辦呢？他的江穆該怎麽辦？會哭嗎不會吧，應該不會。他死了以後，會去找其他人嗎會吧，還是不會……
患者看著身旁的醫生，這麽年輕好看的醫生，是被自己拖累了嗎“醫生，我叫林邵峰，今年35，有一個兒子在讀三年級，你呢？”
“舒洛，今年快二十五，有未婚‘妻’，準備結婚。”唉，莫名的眼睛酸。
“很抱歉，舒醫生。”
“沒事，我是醫生，是我該做的不是嗎？不過，這次應該不會那麽幸運了。上次我從病毒性傳染病H3中逃脫危險，不會再那麽幸運的了。”
拿出手機，翻出一年前去非洲參加救援時候編輯的短信，可以說，這是他那時候的遺言。不過並沒有發出去，因為他還活著，所以這件事情他也沒有告訴江穆，自己曾高燒41度不退三天三天，心跳停止一分鍾差點再也回不來。他沒有說，不能說。
那現在呢，得發了吧。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慢慢的把頭埋到膝蓋裏頭，眼淚不由得流出來。
真的是精彩啊，怎麽他的人生那麽精彩，可以寫書了是吧。
“咳咳咳——”感覺喉嚨有些不適。
“洛洛。”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隔著玻璃傳了過來，抬起眼。
穿著無菌服隻露出眼睛的江穆出現在他的麵前。
有些說不出話了。
江穆心揪著痛，看著他紅著的雙眼，是哭過嗎“你知道了？我爸媽知道了嗎”舒洛走到玻璃門前，直直的對上江穆的雙眼。
“我很擔心你。”
舒洛笑了笑:“嘿，結果還沒有出來呢，別擔心，我會沒事的。”他想一直幸運下去。
“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江穆把手掌貼向玻璃門，目光深邃真切。
舒洛貼向他的手掌位置，似乎能感覺到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呢。
“好。”
現在的他們，在多的言語都不如眼神交流心照不宣的直接。
舒洛突然感覺到有些全身發冷，症狀出現了嗎“哥，你現在要一直陪著我嗎不休息一會嗎”
江穆說道:“我就在門口陪著你。”
“不行，現在醫院還不安全，你還是回去吧，我跟你打電話，跟你視頻。我會沒事的，相信我。”
江穆看著臉色不太好的舒洛，冷下臉:“舒洛，你這次又想不知不覺的從我生命中消失嗎!”
舒洛詫異的看著他，以及那眼角泛紅，什麽意思？
“你以為我不知道去年你感染H3的事情嗎所以這次你又想做什麽？舒洛，你真的是——”江穆氣的，壓下喉間的哽咽，轉過身。
心痛的雙手緊握，指甲陷入肉裏也沒有胸口那麽痛。
舒洛就這樣看著玻璃門外那個高大的背影，淡淡說道:“哥，我愛你，不想離開你，我想要活著，我想要跟你結婚，我還想要環遊世界，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
身後的林邵峰一臉震驚。
江穆的背影一頓。
“我也不想，但是我也沒有辦法看著一條可以存活的生命流逝，我的選擇其實是殘忍的，但是內心是愉悅的。這樣才覺得，自己多麽的偉大，啊，人家都會說，舒洛真的是一個大無畏的人。而這樣的人，會是幸運的。哥，我是幸運的，不是嗎？”不然，自己怎麽能那麽幸運的遇到這樣的一個人。
江穆轉過身，看著他:“你會沒事，我等你。”
“江總，快出來吧，這裏不能多待。”
門口外的方宥莘喊道。
舒洛笑著點頭:“電話聯係。”
江穆站在原地看多幾分鍾，生怕人會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消失。
“走吧，我也要睡覺了，我現在好累啊，做完手術都還沒有休息。”
看得出舒洛臉色的疲憊，還是轉身離開。
舒洛看人走遠，原地緩緩蹲下，捂著胸口，無聲的哭泣。
為什麽總是這樣，他想要的幸運，不能再給多一次機會嗎他從不貪心，爸媽跟江穆給的零花錢全部都捐給貧困地區的孩子了。經常去義診，經常去看望養老院的老人，孤兒院的孩子。他真的就想要多最後一次，就這次。
“舒醫生，那個就是你未婚‘妻’嗎”林邵峰輕聲問道。
“是啊，好看吧。”舒洛抹了把眼淚，然後躺到床上，蓋上被子，打算睡一覺。
“真好，真不錯。舒醫生，好人會有好報的。”
“借你吉言。”
舒洛看了人一眼，默默又起來給人調了調點滴的速度，拿起聽診器給人檢查一下。
沒有說什麽。
林邵峰知道什麽意思，隻是笑笑。
下午的時候，林邵峰突發高燒，並且已經到40度了。
舒洛隻能給人采取物理降溫，如果現在貿然打針，會與輸入體內的血清有衝突。
“舒醫生，現在情況如何？”
門口的急診醫生有五六位，全部穿著無菌服，都是焦急的看著裏頭的情況。
其實都已經是清楚，病人是熬不過去的了。雖然及時送院，但是並不代表著什麽。這不是一般的感冒，不是一般的流行性傳染病。是致命的，死亡率非常之高馬爾堡病毒。
分分鍾，舒洛也會失去生命。
但是看著那個年輕的身影，不放棄的態度讓他們為之感動。
“溫度很高，但是隻能采取物理降溫，咳咳——”咳得厲害幾乎快站不穩。
咳嗽的情況越來越嚴重。
這時有個護士立刻衝來，高興的舉起手上的報告:“院長院長，報告顯示是陰性，舒醫生的是陰性!”
院長立刻鬆了口氣。
“但是，患者與他的家人……”
結果不言而喻。
醫生們沉默了一會，他們也不希望聽到這樣的結果。見過了生死，但是，哪次能釋懷呢？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看著消逝能好受嗎裏頭的舒洛看著情況越來越不妙，心底一沉。
看著上午還跟自己自我介紹的人如今已經昏迷不醒，但是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樣的無力感，心痛不已。
他想救，但是，沒有能力。
護士的消息他已經聽到了。
他又獲得了一次幸運，但是，有可能是自己把這個幸運搶走了嗎“謝謝你，舒醫生……”
聽著這個虛弱的聲音傳來，不由得舒洛讓鼻子一酸。
“謝謝……”
這樣的笑容，那麽真切，卻那麽痛徹心扉。
玻璃門緩緩打開，他走出了這個隻待了半天的隔離室，恍若隔世。
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恍惚間，一個熟悉的味道將他擁住。
是江穆吧，他來了，來把自己接回去了。
還好，那個遺言又不用發了，他決定要把它刪了。
還有，林邵峰對不起，是他無能為力。
這件事情引起了國家的高度警惕，竟然讓一個病毒攜帶者入境了，這是多大的疏忽!
於是，徹底的調查了與患者接觸過的人。
所幸的是，沒有被傳染。
除了他的家人。
一周後，一家三口遺憾離世。林邵峰34歲，他的妻子32歲，孩子隻有8歲。
“哥，感覺又像做了一場夢。”
江穆為了調節舒洛的心情，把人帶去了馬爾代夫。
躺在沙灘邊的躺椅上，帶著墨鏡望著蔚藍的藍天，感慨萬千。
“夢裏頭我又經曆了生死，幸運的又安然無恙，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叫舒幸運”
江穆拉過人的手，在人手背上輕柔落下一吻:“你應該是我的幸運，感謝你給我帶回來一個健康的舒洛，讓他安然無恙，讓我心安。”
舒洛好笑的看著江穆:“怎麽突然文縐縐的。”
“我們結婚吧。”
舒洛挑眉，然後看著那片海笑道:“好啊，立刻嗎”
所有的危險，都是相對而言。你想要的安全，就是為自己做好祈禱，不要絕望不要悲傷，冥冥之中，都已經決定好了。
就像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戀人，都會因為彼此的存在，努力祈禱，希望對方健康幸福。
那樣就夠了，這已經是最大的幸運的。
隻有這樣，才能夠讓彼此成為彼此的幸運，攜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