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帝師篇(一)
蘇家有女顏傾城、貌無雙,才藝雙絕,從小更是被定位皇後的不二人選,縱使年幼時廢名遠揚了些,卻也在其及笄後風華盡顯。
而此時此刻,這名動天下的蘇大小姐卻在為著自己的未來發愁。
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是蛇妖,來自遙遠的二十一世紀,至於在那個世界生活地如魚得水的她為什麽會來到這個世界?這說起來其實是個極其憂傷的故事。
她蘇穎,身為蛇妖,卻由於蛇之本性而不得不去“采補”陽氣,但為了不傷及男人根本,她隻得多找了幾個。那麽問題就出現在這裏了,如果說她招惹的是普通男人那也就算了,偏偏她太過於挑剔,所以她就挑了一群都是不甚平凡身處高位亦或身手不凡脾性詭異的男人。
這類男人通常都是高傲的,因此在發現她同時腳踏好幾條船以後自是勃然大怒。船一翻,不用說她當然是被淹死了,被關小黑屋什麽的對她而言不亞於判她死刑,可惜了身處大好年華的她!
隻是天無絕蛇之路,再睜眼她便從小黑屋來到了古色古香的女子閨房裏。
雖然她是沒有看過什麽小說,但是由於二十一世紀的“穿越潮流”的影響,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她這是魂穿到了一個架空朝代的丞相千金的身上。
至於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麽?回想起當初在水裏被窒息般的感覺環繞時她的驚慌,她並不是水蛇,用盡了僅剩法力之後她也就剩了半口氣,更別說原來的身體主人如今又是什麽下場了……不過是被淹死了罷。
堂堂丞相千金,竟然被一群不入流的二三品官員的庶女給整死了,不愧是廢材草包。換成她,分分鍾弄(neng)死那些隻曉得拍人馬屁的賤♀人。
話又說回來,這個架空的朝代武風盛行,卻也不僅是有勇無謀,不同於她所知的那些重文輕武以及輕文重武的朝代,大殷皇朝講究文武雙修。換種說法來說,就是這裏的文人會武,武者知文,這一風俗讓她對定製這一係列法規的大殷帝君萬般好奇。
究竟是怎樣的男人才會擁有這種手段以及情懷?
可好奇歸好奇,她可還沒想過要嫁人!要知道她雖然是魂穿,但本質上還是蛇妖無疑。皇帝耶,那是什麽人?紫薇帝氣可是專門附身在天生就克製陰邪的真龍天子身上,她進宮的話那真的是跟自尋死路沒有什麽兩樣,萬一暴露了身份,受傷並且功力全失的她豈不是無力阻攔地被大卸八塊?
這麽一想,蘇穎更是堅定了自己逃婚的決心。
“大小姐,宮裏來旨了。”貼身丫鬟桃紅慌慌張張地推開門,急道,“老爺讓您過去大堂接旨。”
聞言,蘇穎心道不妙,誠如她怎麽會猜不出這聖旨的內容了,眼看她就快十六了,無非就是要昭告天下她與皇帝大婚的時間。揉捏著手帕,她不情不願地踏出了閨房的門,同時臉上還掛起了得體大氣的笑容。
貴為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後,縱然蘇穎再不願也依然是要做足了麵子上的東西的,畢竟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奉天承運,帝君召曰:丞相之長女蘇穎,秉性柔佳,賢淑端莊,德行溫良,態美儀柔,其品貌儀德深得聖心,安能母儀天下,實乃為天下女子之表率,故將於六月初一與帝成婚,欽此。”
“臣女接旨。”恭恭敬敬地接過明黃的聖旨,蘇穎在心裏默默地算了算,現在才三月初旬,距離她成親尚且還有三月有餘,她總歸是能夠想到辦法防止她的身份泄露的。
蘇穎其實並不是不想逃婚,然而普天之下皆為皇土,再逃她又能逃到哪裏去呢?而且指不定逃婚不成還要禍及家人,為了不殃及現任家人,也因為無法逃婚的無奈,她也隻能含淚出嫁了,但為了蛇生安全,她總是得尋個法子遮了她一身妖息才是,她可不想遭龍息噴死。
“咱家先在這裏告退了,帝君還待咱家回複呢。”長得頗為白淨的年輕總管笑吟吟地道。然而心裏卻是另一般想法,蘇氏一門當真是有些過於權高位重了,也不知帝君是怎麽想的,竟然立了蘇家長女為後,這豈不是在為蘇家增勢麽?
想歸想,時錦卻也明白這些都不應該是他改關心的,他隻是帝君麾下的總管,僅此而已。
不管相府那邊如何熱鬧,且說宮內。
“蘇氏長女麽……”低低地呢喃了一句,麵容溫婉卻不失豔麗的女子手下輕撫著畫卷,眸底卻是另一番深色。
想來這就是那位所說的命格奇異的妖女了,她其實並不在意蛇妖與人類的區別,曆經三個世界,曾經的慕容依依,如今大殷未嫁的韶華長公主顏依依已經不太看重這種族之類的東西了,龍鳳喪屍都見過了,區區蛇妖於她而言早已是算不得什麽。
而目前……是不是她繼續按照那人的要求做下去,她就能夠重新再見到她的無雙哥哥了呢?
那麽,蘇氏,你一定要傾心於皇弟呀!為了能夠再見到無雙哥哥,她必然是會不擇手段也要達成目的。
那是她的無雙哥哥……怎麽能夠容許他們玷汙了呢?她要回去,解救無雙哥哥於水深火熱之中,然後,無雙哥哥就會是她一個人的了,沒有人可以再奪走隻屬於她的無雙哥哥,如果有,想必也是死人吧?
如此想著,她的唇角勾起了一個極其愉悅的程度來,然而手下輕撫畫卷的動作卻愈發愈溫柔眷戀了。
隻見那畫上畫著的,是一襲白衣的少年。桃花翩翩飛舞著,花瓣傾天灑下,唯有少年那舉世無雙的容貌更加顯眼,然而那無神的雙眸卻莫名地就讓這完美的畫麵添了幾分瑕疵。
這般出色的少年,為何會與這光明的世界無緣?
想來這該是何等令人遺憾的事情,可再多的遺憾,也終究隻是遺憾罷了了,畫中的少年並不屬於這個世界——這才是現實。
“長公主殿下,太後有請。”
“嗯?太後請本宮所為何事?”心思盡數斂去,溫婉再次浮現。顏依依將畫卷成軸,小心翼翼地放回床的夾層裏,做著這事情的同時也不忘回複殿外的宮女。
“奴婢不知,但國師已在禦涼亭等候。”忠心護主的宮女誠實地回複著她的主子,並說出了既定的現況。
眼睫輕顫,這具身體自然而然的悸動讓顏依依若有所思。想來國師便是“她”所愛的人了,母後為了她的終生大事倒真是盡心盡力了,想起她曾經說“假使皇弟大婚她才考慮成婚”的話。想不到,區區推托之詞也會有成真的一天,可惜……她說的是“考慮”,而並非“一定”呢。
起身,服侍她起居的宮女井然有序地推門而入,為她寬衣束發。淺紫的羅裙上點綴著華貴的紋路,發上更是別了各類玉飾,朱唇輕點,眉眼畫畢,於是在宮女的跟隨下,她朝著禦花園而去。
她也想見見三年未曾再見過的國師了呢……
大殷國師鳳堯,體弱病虛,年齡不明,來曆未知。眾人隻知國師法力高強卻不知國師是何等絕色的病弱美人,真是像極了她所愛的人,同樣被病魘“折辱”。
猶記得上一世她也是遇到過與他氣質相仿的人,曾經的神醫如今卻已經是變成了她的皇弟,也無了那令她癡迷的氣質。
為何她會成為大殷長公主?又為何會來到這個世界?不過是因那醜陋凶惡的、名為喪屍的生物侵襲了那個世界,她又誤打誤撞地揭開了世界的封印,導致了那個世界能夠連通其他世界罷了。然後,那名為天機的男人把他們幾個送到了不同的世界,改給予了不同的任務以及任務完成的獎勵。
無端地出了神,看在旁人眼裏便是長公主被國師迷了去。
“看來韶華這孩子當真是相當傾心於國師。”雍容華貴的婦人輕呷茶水,還不忘打趣坐在她對麵的男人。
三千青絲隻被白色發帶束於腦後,純白的衣袍顯得樸素無比,帶著病態蒼白的臉龐依舊俊美的讓人止不住生出癡迷的目光來,而眉目間的病弱色彩卻給其添了幾分不可言明的風華,白的過分透明的手指在瓷杯的襯托下,倒是讓人忍不住生出想將其把玩的想法來。
這的確是一個禍水般的男人。
“太後說笑。”雲淡風輕的話語飄入了顏依依的耳中,她下意識地就勾起了唇,好似失神一般望向了鳳堯,這失了皇家風度的舉動惹來鳳堯眉頭輕蹙。
他是知道有傳言說韶華長公主傾慕於他的,但是他從未當過真,不說他對韶華長公主無意,就論韶華長公主給他的感覺而言,他並不認為韶華長公主是傾心於他的。
雖然他對很多事都不在意,但也不喜被人當了替身,這對於他而言莫不過是羞辱。
“母後,就算兒臣對國師有點意思,也不用這麽打趣吧?”掩唇輕笑,顏依依並不在意這類名聲上的東西,誠如當年她寧可毀了清白的名聲也要留下他。
“韶華,你年齡也老大不小了,總該是得找個依靠了,連你皇弟都快大婚了,你又準備什麽時候把自己嫁出去?”太後哭笑不得,對於這個與皇帝為龍鳳胎的女兒,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說才好,虧她得知韶華有心上人以後還那麽興奮,看來也是瞎開心。
摩挲著瓷杯的邊緣,鳳堯垂眸,他實在不太理解為什麽太後要把他叫過來,若不是要裝個模樣,他倒真是懶得動彈。
果然,人類還是一如以往的無趣。——說的你自己不是人類一樣。
餘光掃了眼垂目不言的病弱美人,顏依依輕笑,“若是可以的話,韶華倒是願意嫁與國師為妻。”隻可惜那個男人不會同意。
鳳堯眼底曾出現的冷漠,她看的一清二楚,所以也知道她任務的第一步不會這麽容易就達成,但如果真的太容易就達成了,也就不會叫做是任務了。
聞言,太後笑了笑,問道,“國師覺得如何?”
“堯並不想讓公主受委屈。”言外之意便是拒絕了,鳳堯估計,他若不是國師的話也許就會因為這麽不識抬舉的行為而被關進大牢了。
冒犯皇族之人總歸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不過是死與半死不活的區別而已。
“母後別太為難國師了,兒臣現在還不想出嫁呢,難道母後就這麽不待見兒臣?”不偏不倚地揭過了成婚的話題,“說到成家,皇弟的發妻也不知道會是何等人物呢……”
想起前世那個謫仙青年身邊占有欲強的過分的男人,她有些期待了,不知道那個男人會不會再出現在皇弟的身邊。要知道,皇弟現在可是一國之君,注定會擁有後宮佳麗三千,那麽到那個時候,那個男人又該會做什麽?這無端讓她期待了起來。
“皇姐這麽惦記朕,怎麽不親自來問朕呢?”屬於青年清越的聲音才響起來響起來,人已經是到了跟前。揮手遏止了紛紛行禮的行為,毫不客氣地在涼亭裏坐下。
青年身著黑底玄袍,上麵繡有著隻有皇帝才有資格擁有的九爪金龍,金龍翩舞間盡顯華貴霸道,紫金玉冠將那烏黑柔滑的發束氣,卻也有幾許飄蕩在青年光潔的額透上,精致的五官不失英氣,不會讓人隨隨便便認錯了性別,那一雙鳳眸深幽莫測,看不出其中的神采,卻也格外神秘。
神秘的事物總是會引得人的好奇心,隻是有的時候,好奇心並不隻是區區害死了貓那麽簡單。
不愧是真龍天子,周身果然盡數是紫薇帝氣……收回了所有所思的目光,鳳堯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心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