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古珂送雲仲回酒店後才回公寓。
唐俊正在客廳熟悉劇本。
《千秋》的前期籌備工作已經開展得差不多了,昨天已經舉行了開機新聞發布會，再過幾天他和古珂就得進組拍攝兩位主角的戲份,樂尹導演注重效率和質量並存,本劇的其他配角還沒找齊,但由於配角戲份不多，不必一開始就跟組，因此樂導是決定邊拍邊選次要配角。
古珂一回來就看到唐俊在念台詞，有兩個多音字還讀錯了,於是好心幫唐俊糾正。
唐俊有些心虛,他遞給古珂一罐可樂,問：“你今天去哪兒了？心情這麽好。難不成是去約會了？”
古珂拉開拉環,喝了一口冰冰涼涼,說道：“沒去哪兒,就是四處逛了逛,吃了一塊甜點。”
唐俊才不相信，古珂的樣子一看就是遇到了什麽好事,他的眼角都笑出了魚尾紋。
“甜點？什麽甜點？也不給我帶一塊兒,我都宅一天了沒出門,早知道讓你幫帶一份吃的回來。”唐俊癱倒在沙發上,抱著抱枕有氣無力說道。
古珂大概真的是心情愉悅，居然說：“行吧，看在你這麽努力背劇本的份上，去超市買火鍋底料和配菜吧，去把卷卷一塊兒叫來，今晚涮火鍋。”
唐俊直接跳了起來，“哥，你真是好人啊！”剛說完他就回過神來，“可是憲憲不讓吃火鍋，要是他知道了，又要說我。”
古珂把可樂喝完，雙腿交疊靠著沙發，姿勢愜意：“看不出你這麽怕他，有我呢，隻要我們不說，他也不會知道。”
有了這句話，唐俊的賊膽大了起來，穿上鞋子就去敲卷卷的門。
半小時後，食材和鍋底料都買回來了，唐俊和卷卷主動洗配菜，古珂一邊刷微博一邊遞碗碟，時不時拍兩張照片私給還在苦逼拍《芙蓉美人》的金恬，明目張膽的饞她。
金恬今天的戲份都是哭戲，一天拍下來，眼睛都紅腫了，嗓子也有點兒冒火，好不容易得到殷閔的赦令可以早點收工回酒店休息，卻頻頻收到古珂發來的各種火鍋配菜，饞得她直流口水，淚眼汪汪。
金恬雖沒跟古珂正麵接觸過，但早在公司微信群聊熟了，古珂就是大尾巴狼，看著溫柔紳士的，私底下不僅能玩得開，不正經起來也是無人能敵。
大約知道她拍著戲呢，什麽都不能亂吃，所以故意饞她。金恬一回到酒店，馬上就給雲憲打電話了，古珂還真以為自己不敢跟雲憲告狀呢。
“憲憲，古珂跟阿俊在吃火鍋呢，你也不管管。”金恬張口就把古珂給賣了。
雲憲正打算抽一個時間去探班金恬，沒想到金恬先找上自己了：“……等會我問問，你在那邊拍戲還好吧？”
金恬也不是真想讓雲憲去教訓唐俊他們，隻不過覺得這樣好玩，也可以順便逗逗雲憲，“我跟著劇組四處跑，都快無聊死了，現在好不容易在橫店停留，可以消停一會兒了。”
雲憲說道：“原來你到橫店了，我聽說陵蓉也在橫店，過幾天《千秋》也會去橫店拍攝。”
金恬馬上就來了精神：“真的嗎？那我等你們，不說了，我去給蓉蓉打電話。”
金恬每天忙著拍戲，根本沒時間去關注外界的八卦娛樂新聞，之前隻是聽說陵蓉接了新劇，具體是什麽劇她也沒問。後來進組拍戲，她也給陵蓉打過電話，可惜陵蓉那邊似乎也挺忙，兩人往往沒聊幾句就掛了。次數多了聯係也減少。
要不是雲憲提到陵蓉，金恬都不知道還能跟陵蓉撞上。
電話撥了過去，等了好久才被接通。
金恬興奮的說：“蓉蓉姐，我聽說你……”
那邊說話的卻是一個男聲：“陵蓉正在拍戲，等她拍完了我再讓她給你回電吧。”
“哦，我找她也沒什麽事，我就是想問問她忙不忙，既然這樣那等她拍完戲我再聯係她吧。”金恬悶悶的掛了電話。
陵蓉都好久沒主動聯係她了，這讓金恬產生了一種“我的閨蜜好像是假的”的錯覺。
以前路勳告訴過她，娛樂圈，很難有什麽純粹的友誼。
那時她還不相信，又加上前經紀人約束著她，她在娛樂圈並沒有深交的朋友。直到雲憲成為她的經紀人，唐俊成為她的同門，她才在這個圈子裏找到了一點溫暖。
她始終不相信陵蓉跟其他女星一樣，是眼裏隻有利益和利用的人。
陵蓉一定是拍戲太忙了才沒時間聯係她的。
金恬如此安慰自己。
雲憲給唐俊打了一個電話，告誡他不要吃太辣，保護好嗓子，下不為例後，也到時間去接雲仲了。
去之前，他特意給孟棠舟打了一個電話：“今晚真的要叫小仲過來吃飯嗎？現在就告訴小仲會不會太早了？”
“憲憲，小仲已經成年了，你在擔心什麽？上次你媽媽的話說得很清楚，她不反對你找男朋友。”
雲憲問：“棠舟，你的家人……不會有意見嗎……”
“憲憲，這不需要你擔心，乖，你先去把小仲接過來，我開完會就回去。”孟棠舟柔聲勸了兩句，雲憲也暫時拋下別的顧慮，讓司機送他去酒店接雲仲。
雲仲回到酒店後，就迫不及待的把古珂改過的那節曲子寫了下來，他試彈了幾遍，又修改了三個音節，忽然來了靈感，馬上接著又寫了一小段。
寫到興奮處，他給古珂打了一個電話：“古大哥，我又續寫了一段，等你有時間了能幫我聽聽嗎？”
正在涮羊肉的古珂放下筷子，忽視唐俊和卷卷的目光，走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這麽快就有靈感了？今晚我有空，你要是方便，我等會就去你那兒聽聽？”
今晚？雲仲還有些不知如何麵對古珂，聽到古珂今晚想過來，他不免有些期待和緊張，“今晚啊，我等會要跟我哥去吃飯，大概要晚點兒才回來。”
古珂靠著門，笑道：“行啊，我等你，靈感容易晚上來，你差不多回到酒店就給我電話，我過去找你。”
雲仲竟沒拒絕，“那，那就麻煩你了古大哥。”
那麽晚了還讓古珂過來聽自己的曲子，雲仲心裏知道這樣有些麻煩人，可他又架不住急切想跟古珂分享的那種喜悅，最後也沒能說出“再找時間”這種話。
帶著忐忑期待的心情，雲仲躺在床上滾了兩圈，也不知道自己在傻笑什麽。
雲憲來找雲仲時，就看到雲仲抱著吉他在傻笑，莫名讓他有一種少女懷春的錯覺。
“哥，你進來怎麽沒聲音的。”雲仲扯了扯自己臉，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去換身衣服。”雲憲沒多說什麽。
雲仲換了衣服跟雲憲坐車去孟棠舟的別墅。
這是雲仲第一次來，他的手腳有些放不開，這個別墅跟孟棠舟一樣讓他感到緊張。
管家看出雲仲的拘束，就讓女傭們都不用留在別墅裏，給雲仲雲憲說話的空間。
沒有其他人後，雲仲果然沒那麽緊張了，他看看時間，差不多七點半了，孟棠舟還沒回來。
“哥，你經常來這兒嗎？”
雲憲不自然的說：“嗯。”
雲仲有點同情雲憲，“哥，你在孟先生的手下工作，他平時會不會對你很嚴格？”
雲憲隻想得到孟棠舟在床上對他嚴格，其他方麵幾乎是有求必應。
“還好，孟先生看起來嚴厲，但沒有你想的那麽可怕。”雲憲決定給孟棠舟說一些好話。
雲仲哦了一聲，“我覺得孟先生對你挺好的，要不然媽媽肯定不會讓你待在國內。”
雲憲塞給雲仲一個橘子：“吃點水果。”
雲仲總感覺雲憲有些怪怪的，他正好有點餓，於是不說話，安安靜靜吃水果。
沒多久孟棠舟回來了，雲仲緊張的站起來跟孟棠舟打招呼：“孟先生，您回來了。”
孟棠舟難得對雲仲笑了笑：“等久了吧，會開得久了一些，耽誤了一些時間。”
雲仲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隻好也笑了笑。
孟棠舟回房間換了一身居家服。
三人在餐廳坐下，女傭一一把菜擺上來。
孟棠舟給雲憲盛了一碗湯，雲仲有些驚嚇，這不在他的認知範疇裏。
雲憲說：“我自己來吧。”
孟棠舟拒絕：“先喝點兒湯，小心燙著。”
雲仲更驚恐了。
雲憲問雲仲：“發什麽呆，菜不合胃口？”
雲仲手忙腳亂的拿起筷子：“不不不，菜很好。”為什麽孟棠舟有點兒不一樣，不，他的哥哥也有點兒不對勁。
至於是哪裏不對勁，雲仲還說不上來。
孟棠舟對雲仲說：“酒店還住得慣吧？”
“挺好的，本來我想去我哥那裏住的，他不讓。”雲仲好不容易找出了一句話。
孟棠舟給雲憲舀了一勺牛肉羹，雲憲繼續默默吃。
“你該跟我說，要是你不想住酒店，搬過來住也可以，這兒還有幾間空著的房間。”孟棠舟說。
雲仲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趕緊搖頭：“這這怎麽可以，酒店很好，我住那兒就好了。”難道孟棠舟理解錯了？他明明說的是想去雲憲那兒住，為什麽孟棠舟會邀請他來別墅住？
孟棠舟剝了一隻龍蝦給雲憲：“嚐嚐這個。”
雲憲終於說話了：“您別光顧著我。”
雲仲震驚的看著雲憲用責備的語氣跟孟棠舟說話。
孟棠舟一點也不生氣，他看向雲仲：“小仲，你怎麽不吃菜？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
雲仲趕緊埋頭吃飯。
雲憲覺得再這樣吃下去，雲仲就要被嚇傻了。
他懷疑孟棠舟是故意嚇雲仲的。
“小仲，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雲憲斟酌著開口。
雲仲一點也不想聽，他可憐兮兮的看著雲憲，希望雲憲能充分讀懂他的內心。
“我跟憲憲正在交往。”孟棠舟擦了擦嘴角，淡淡的說。
雲仲呆若木雞心裏迅速閃過各種念頭，今天不是愚人節，今天也不是雲憲生日，所以孟棠舟的那句話……不像是玩笑……
若這是真的……
雲仲想跟雲憲求證，得到雲憲肯定的眼神。
“……哦，哦，哦，這、這真是太好了。”雲仲好痛恨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詞窮，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連一個四字成語都想不出來。
“我們已經同居了。”孟棠舟解釋道。
雲仲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孟棠舟說可以讓自己來別墅住，原來、原來是這樣啊啊啊！
“哥，你跟孟先生……你們、你們同居、交往、你們……”雲仲的語言蒼白無力，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雲憲點點頭：“你想到的那些事情，我們都做過了。”
都做過了，都做過了，接吻擁抱做愛，戀人該做的事情都做過了。雲憲和孟棠舟……
雲仲內心十分複雜，他呆呆在孟棠舟和雲憲身上來回看，這兩人無論是外形還是其他能力都很般配，孟棠舟對他們家對雲憲都很好，要說有什麽不好……似乎真的挑不出半點不好。
其實很早前雲仲就覺察出孟棠舟對他們家都太好了，好得超出了雲父好友身份的範疇。
就算孟棠舟是雲父的好友，也不可能為他們雲家做到這個地步。
當時雲仲想不通孟棠舟有什麽可圖的，現在想來，也隻有用雲憲才能解釋得通了。
為什麽雲憲很少去美國看望他們，為什麽孟棠舟以前不把雲憲聯係電話告訴他，為什麽孟棠舟毫無理由對他們好……
雲仲眼眶有些濕潤，他問不出一句話。
雲憲說：“我是真的喜歡孟先生，這些都是我自願的，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雲仲吸了吸鼻子，他說：“我隻是有點高興，孟先生人很好，哥你也很好，你們很合適。”雲仲不是直男癌，孟棠舟對雲憲的喜愛必然不隻停留在肉體上，即使是瞎子都看得出來。所以雲仲是真的替雲憲感到高興，他也不用擔心張嵐會反對，張嵐比誰都看得開，加上張嵐很滿意孟棠舟，這件事對雲家而言，是喜事。
雲憲沒想到雲仲接受得這麽快，他準備的那些話反而沒派上用場。
孟棠舟說：“菜涼了，我讓黎叔拿去熱熱。”
這頓飯比預計的多吃了半小時。
雲仲都沒吃出那些菜是什麽味道，他光顧著震驚了。
雲憲送他回酒店的途中，雲仲扭捏著問：“哥，你跟孟先生，同居多久了？”
雲憲彈了一下雲仲的腦門：“怎麽，想八卦？”
雲仲點頭，“怎麽，不能說說？男人和男人，感覺是怎樣？”
雲憲耳根發紅，要不是車內光線昏暗，雲仲絕對能發現。
“不怎麽樣。”雲憲板著臉，努力塑造哥哥的威嚴。實際上卻不得不承認每次他都會被孟棠舟頂弄得如登仙途。
雲仲有些失望，他又不敢真惹惱雲憲，他怕雲憲馬上趕他回美國。
車子很快把雲仲送到酒店，雲憲大概是有點害羞，沒有送雲仲上去。
雲仲回到酒店才想起他跟古珂還約了時間。
九點半了，雲仲覺得有點晚，他猶豫了一會兒，才給古珂打電話。
古珂當時在沐浴，手機放在客廳桌子上。
唐俊聽到古珂手機響起，不小心瞥到來電提醒上顯示的“小仲”。
“哥，你的手機響了。”什麽時候古珂跟雲仲那麽熟了。
等古珂出來，唐俊說：“手機響了三次，你趕緊回過去吧。”
雲仲打了三次電話都沒人接，他以為古珂睡著了，於是給古珂發了一條信息，讓古珂有時間再來，就去洗澡了。
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他需要好好冷靜冷靜。
雲仲洗澡洗到一半，隱約聽到敲門聲。
他趕緊衝幹淨泡泡，裹上浴巾就出去了。
從貓眼裏看到古珂在外麵，他嚇得往旁邊躲了躲，這麽晚了古珂還來，難道是沒看到自己的短信？
雲仲打開一條門縫，露出濕漉漉的腦袋：“古大哥，你怎麽來了。”
雲仲的頭發還在滴水呢，臉上也還有水珠，一張臉水靈靈的，特別嫩，像剛冒芽的綠蔥。
“今晚不方便？”
雲仲一著急就把門打開了，“不不不，方便的。”
古珂打量雲仲赤裸的上半身，纖細白皙，身形勻稱，那兩顆茱萸粉粉的，像半熟的果實，散發誘人的味道。
目光向下，停留在被浴巾擋住的小腹上，古珂誇道：“身材不錯。”
雲仲的臉都能冒煙了，他趕緊把古珂拉進來關好門，然後一溜煙跑進浴室換衣服了。
古珂抿嘴一笑，走到桌子上，那裏放著一本速寫本，空白的紙上塗塗畫畫全是五線譜。
古珂默哼了兩下，很對自己的胃口。
雲仲換好了衣服出來，頭發擦了半幹，他把吉他拿過來，“古大哥，我還以為你已經休息了，還給你發了信息。”
“答應了你會過來，就不會爽約。現在彈給我聽聽？”古珂坐了下來。
雲仲盡量忽視古珂的目光，他把今天寫的那一段彈了一遍。
古珂沉默了一會兒，“這段比今天在外麵談的那段要甜，怎麽，寫曲的時候想到心上人了？”
雲仲險些把手裏的吉他摔地上，幸好古珂幫他扶了一下。
“緊張什麽，我不過隨便說說，”古珂湊過來，笑得意味深長，“真有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