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過了好一會兒，唐國詠說：“不錯。”
簡單的兩個字，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隻是微微勾起的嘴角泄露了唐國詠的真實想法。
最後那一笑，唐俊就好像跟桑梓合體了一樣，原本滿懷希望想從龍三手裏得到賞賜，卻因為容貌醜陋遭到龍三嫌棄和蝦兵的毒打，於是桑梓內心醜陋的一麵被喚醒，那個猙獰的笑就是桑梓內心最真實的反應。
若說前麵幾個演員隻是東施效顰，一板一眼按照劇本上的來演，那麽唐俊演出了桑梓的陰暗麵。
唐俊先是呆住，還以為自己真的隻是“不錯”，從角色脫離出來後得到不錯的評價，唐俊再次鞠躬對評審席的評審道謝。
台下的人們在竊竊私語，直到唐國詠的助理跑到唐俊身邊小聲說了一句，唐俊驀地開心起來，興衝衝跑到雲憲他們這邊。
“憲憲，唐導說我演得很好，通過了男二的試鏡！”唐俊已經努力壓住了聲音，不敢表現得太高調，縱然之前也幻想過說不定能拿下男二，但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情就像炸開了一朵煙花。
雲憲也被唐俊感染笑了，他說：“唐導說‘不錯’的時候，就已經肯定了你，你不知道想從唐導口中聽到一句誇讚是多麽難嗎？傻白甜。”
“沒錯，我就是傻白甜。”唐俊嘴角的笑意怎麽都壓不住，都快翹上天了。
金恬小聲對唐俊恭喜了兩句。
雲憲問：“你的腳還好吧，我們先回去吧，你再回去擦擦藥，免得開機的時候影響拍攝。”
唐國詠的助理又跑來對唐俊說，過兩天會把《問仙》的拍攝計劃和合同發給唐俊，因為唐導跟其他評審已經定下唐俊，所以男二的試鏡結束了。
雲憲一行人坐車原路返回，剩下的就是女二的試鏡，他們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保姆車上，金恬誇唐俊最後一幕演得很形象逼真。
唐俊毫不謙虛的說：“什麽逼真，我當時是真的痛啊，昨晚跟憲憲排練這一幕，我的腳都快腫成豬蹄了。”
金恬和助理琳琳笑成一團。
雲憲說：“最後那個笑容才是唐俊演出來的，不管怎麽說還是要祝賀他拿下了男二號。”
唐俊有點不好意思，“隻是男二而已，有晉澤在，我的演技肯定會被拿來比較，所以我還不能驕傲自大。”
大家回到公司，卷卷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買了很多零食在辦公室給唐俊慶祝。
不同於雲憲他們歡快的心情，《問仙》的女二號試鏡卻一點兒都不順利。
前來試鏡的女演員們沒有一個得到唐導的滿意，現場氣氛低迷壓抑，大家都不敢出聲，生怕惹怒了唐導。
唐導的脾氣業內都清楚，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去年的那部文藝電影，劇本主演幾乎都找齊了，就因為唐導始終不太滿意男二號，最後隻能暫時擱置這個項目。可以說唐導對演員的要求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他拿獎已經拿到手軟，現在追求的根本不是大獎，而是追求純粹的藝術了。
後麵又試了兩個演員，唐導扶著額頭，沉默了一會兒，他掏出煙想點燃，想起這裏是公共場合，又把煙放下，疲憊的靠在椅子上，對助理說：“今天就到這裏吧。”
實在不行，他打算去請聞老推薦一些新人。
唐導對助理說：“幫我聯係一下聞老，看看他今天下午有沒有時間喝茶。”
地處鬧市老街口北大街胡同裏，有一處不起眼的茶館——觀品。不仔細的話很容易錯過，店內布置得簡單素雅，有種深入清幽的世外桃源之感。因為位置偏僻，遠離凡塵世俗，唐國詠閑暇時總喜歡來這裏，一坐就是一下午。
跟聞老約好時間後，唐國詠就提前來觀品了。
店員把唐國詠領到了他的老位置，二樓臨窗，竹簾半垂，窗外的藤蔓有一支綠芽伸了進來，透著翠滴滴的綠意，窗內的靜謐跟窗外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
唐國詠坐了一會兒，一位頭戴鴨舌帽的女生從樓梯走了上來，她的帽沿壓得很低，店員將她帶領到了另一端的那張桌子。
圈內的明星唐國詠都見過，但是能讓唐國詠記住的不多。
唐國詠憑感覺判斷那女生是圈裏人，不過他沒興趣知道是誰。
又過了一會兒，聞老來了，唐國詠急忙招呼聞老坐下。
“小唐啊，怎麽，試鏡不順利？”聞老戴著黑框眼鏡，笑吟吟的。
“唉，別說了，現在的後輩一個個都不願意去琢磨演技了，跟人皮木偶似的，也不知道在演什麽。”
聞老喝了一口茶，笑道：“你那個本子磨了挺久吧，可別跟上次那部電影一樣又擱置了。”
“您可別打趣我了，今日我就想麻煩麻煩您，您那裏學生多，有沒有合適的可以給我推薦一二，我現在就缺一個女二號。”唐國詠是真的發愁。
“女二號？就是那個公主病的龍王三公主？”聞老對《問仙》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對，就是缺一個公主病。”
《問仙》的女二號，是徹頭徹尾的公主病，高傲自大，目中無人，必須要全世界以她為中心。
說實話，這樣的演員其實不難找，可今天來試鏡的演員都缺少了一項最基本的要素：從骨子裏透出的與生俱來的高傲。
“她們給我的感覺就是鄉下丫頭強行變鳳凰，形貌是具備了，神韻達不到要求。我想著您的科班生比較多，隻好從您這兒要人了。”
聞老嗬嗬一笑，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麽說起來，我確實有一個學生，挺合適這個角色。”
唐國詠激動的問：“誰？”
“就是路璐那孩子。”
唐國詠一懵：“路璐是誰？”
“我倒是忘了，路璐就是金恬。”
“聞老，您沒開玩笑吧，金恬從來不演除了女主之外的角色，何況她的戲路都是傻白甜，我這個公主病可不適合她。”
“喏，今天也真是巧，她也在這兒。”聞老努了努嘴，示意唐國詠往前看。
原來剛才戴著鴨舌帽的女生就是金恬，她對麵坐著另一名年輕女生，戴著口罩和和大大的蛤蟆鏡，不明白她給金恬看了什麽，金恬猛然站起來拿起手邊的那杯凉白開就潑到了對方頭上。
隻見蛤蟆鏡女生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大喊道：“金恬，我好心來告訴你，你就這樣對我？”
這桌的動靜很大，吸引了二樓所有人的目光。
唐國詠想不到金恬會當場發作，以前不是挺低調的一小姑娘嗎？
金恬摘下鴨舌帽，昏暗的光投在她素顏白皙的臉上，襯得那雙眸子清清冷冷的。
“張姐的事情我哥早就查清楚了，別以為我真是傻白甜，今天我就明白告訴你，你之所以比不上我，不是因為這張臉，而是我家比你有錢，我不屑被包養。”金恬拿上小包包，眼底是掩飾不住的厭惡和高傲，“最後再奉勸一句，以後少看一點娛樂新聞，那些娛記寫的也信，心是有多大。”
說罷戴上鴨舌帽，在一眾驚訝得目光中，金恬昂首挺胸不慌不忙踩著優雅的步子下樓了。
被潑了一身水的女生氣急敗壞落荒而逃。
目睹全過程的唐國詠遲疑道：“這才是金恬？”
唐國詠又不是娛記，沒興趣去挖演員家底，他以為金恬是有貴人在捧而已，看剛才的氣場，金恬就像是養尊處優慣出來的。
“對啊，她父親是路明淳，景達地產的董事長。所以我才覺得路璐很適合龍三的角色，你說呢？”
讓一個真正的千金去扮演另一個千金，的確是再適合不過了。
雲憲收到《問仙》劇組發來的拍攝計劃表當天，還收到了另一個好消息，劇組已經敲定女二號龍三公主由金恬出演。
拍攝計劃表最後一頁附有演員表。
阮傾飾芳菲
晉澤飾薛
唐俊飾桑梓
金恬飾龍三
……
雲憲馬上去問金恬是怎麽回事，金恬也是一臉茫然。
“先別關心是怎麽回事，重要的是恬恬願不願意演？”唐俊看向金恬。
《饕餮》角色被截胡後，金恬一直在給自己放假，每天來公司溜達溜達，跟卷卷他們聊聊新出的腐女漫畫，或者去逛街購物，前幾天雲憲終於看不下去，給金恬報了一個培訓班，金恬每天上午去培訓，下午就來公司，好歹沒那麽閑了。
“龍三啊……”金恬從唐俊手上拿過劇本，“我再看看。”
雲憲呆看著金恬的頭上的數字金光閃閃，有些失神，為什麽之前金恬拿劇本的時候，數字沒有變化，他都已經打算給金恬接另一部劇的通告了。
金恬合上劇本：“這個龍三挺有意思的，反正戲份不多，憲憲，要不我們就接了吧？”
雲憲想著金恬檔期不滿，而且兩部劇都不是主角，同時接兩部劇應該是沒問題的，遂點點頭：“行。”
最關鍵的一點是，《問仙》的女主是阮傾，一個演技不如金恬的大明星，靠著多年積累的人氣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據孟棠舟的透露，阮傾是麒麟娛樂指定的女一，加上這個角色隻需要負責美美美，唐導也就沒跟投資方抗衡。
這也是為什麽唐導會對男二女二要求高的原因。
當天下午雲憲就去跟唐導談好了唐俊和金恬的片酬，大概是唐導知道雲憲和孟棠舟的關係，言語間透出對雲憲的關照，最後談下來唐俊一集10萬，金恬一集25萬。
行業內通常的算法是演員實際出演的時間，把這個時間剪輯出來再算，根據劇本的那些戲份，唐俊和金恬能賺的不多，這部劇主要是讓唐俊和金恬刷好感的。
麒麟娛樂很快就公布了《問仙》的主演陣容，金恬出演女二的消息引發網友嘩然。
緊接著網絡上曝光一個關於金恬當麵把水潑到另一名女生身上的短視頻，此視頻一出，立刻有網友扒出被潑的女生就是溫晨曦。
溫晨曦的粉絲們紛紛為自己的愛豆抱不平，在金恬微博下討說法，金恬的微博評論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然後還有網友扒出金恬的原來的經紀人被換掉了，一直獨來獨往的金恬簽了一個新成立的小經紀公司，黑粉們都在吐槽金恬這是要過氣的節奏，連女二都開始接了。各種子虛烏有的誹謗層出不窮，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唐俊看那些鍵盤俠罵金恬，氣得青筋直跳。
“憲憲，他們太過分了！恬恬做什麽了，又沒吃他們家大米。”
金恬早就習慣了，反而安慰唐俊：“讓他們說吧，隻是過過嘴癮，對我又沒什麽影響。”
雲憲在手機上看完了網上的那些熱門報道和微博評論，輕輕抬起眼眸：“不，這次你不用沉默了，是時候該讓那些黑粉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