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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二空間

  晨間陽光擠過濃密的樹葉,在地上畫出斑斑點點的金色。狼藉的森林裏走過麻袍長須的老者,他走的平穩緩慢,一雙飽含睿智的眼睛掃過那些觸目驚心的血汙,眼神漸漸凝重。


  森林中心的大湖已不像夜晚那般靜的詭異,湖水輕蕩,在陽光的映射下泛著點點碎星般的景色波光。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湖岸邊大片被燒灼的灰燼上便又長出了一層新綠,新冒出的草尖依然那般柔軟如絲,美麗中帶著隱約的神秘。


  老者在湖邊的草叢中站定,草葉早已不再發光,藤條也都不見了,被火焰灼燒過的部分重新長出了嫩芽,可以想見再過最多一天,那場湖邊激戰的痕跡就會消失殆盡。老者一眼掃過草叢和湖麵,花白的眉頭緩緩皺起,輕聲道:“靈陣隻有在每年一月才會開啟一次,如今六月盛夏,本不該有異動。”


  簌簌的聲音響在後麵,林子裏又走出一個人,男人寬袍緩帶,容貌俊美風流如那酒中仙人,他環顧四周,沉聲道:“霍老,既然這是通向那裏的門戶,如此重要,為何不設為禁區?昨夜必然有人闖入並且觸發靈陣,也不知是學宮裏的弟子還是外人,萬一…”


  “靈陣是尊者親設,三百年來威力絲毫不減,根本沒人能以外力強行觸發,設為禁區是多此一舉,反而引人懷疑。”霍老雙手負後,語氣凝重裏帶著一絲歎息:“這道靈陣象征著尊者對學宮的守護,如今異動,蕭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蕭嘯挑眉:“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尊者的力量也出現了異常,這力量守護學宮三百多年,一朝動搖,三百年的穩定繁華也許就要不保,怕是,大亂將至。”


  霍老的語氣如此沉重,蕭嘯一時間難以消化其中的意味。尊者的力量出現了異常?蘇合尊者在中原是守護神一般的存在,他是中原政權的製高點,是學宮的擎天之柱,更是萬千中原人心中的信仰。什麽會讓這巍巍大柱傾塌?什麽東西能動搖這等力量?


  而且隻是靈陣的一次異常,霍老憑什麽就能確定大亂將至呢?這力量鎮守學宮三百年,誰說它不會再守個三百年?蕭嘯想著,心卻漸漸涼了下來。


  已經三百年了,分與合的交替是大陸千萬年不變的命運,三百年已經夠久了,什麽東西能永遠長盛不衰?有什麽人的生命和力量能夠亙古存在?


  陽光漸盛,密林裏已經十分熱鬧,那些豔麗的花朵下,青融的綠草間,看不見獵捕與殺戮片刻不息,生存與繁衍的爭鬥充斥了每一寸土地。生命的進程自古如此,人類的曆史也是這樣,你死、我亡,新的花朵隻盛開在沾滿血腥的土地上,就像三百年前,幾十萬大軍跟隨那個男人衝進貴族的城池,血水將磚牆都澆透了,嶄新的中原又在那暗紅的城牆上建立。時過境遷,如今忙忙碌碌的中原百姓們,誰還記得青石板上的鮮血呢?

  拾刃意識恢複的第一個瞬間,就聞到了一股淡而遠的花香。


  他睜開眼睛,光線並不強烈,他隻是稍微眯了眯便恢複了視力。視線掃向四周的時候,他吃了一驚。


  觸目所及都是青青翠翠的草,地勢起伏平緩柔和的像是女子美好的曲線,曲線上是望不到頭的青草,天空湛藍,一層一層的薄雲輕而巧的堆積著,將天地交接的地平線點綴的如同閣樓漫卷的紗帳,美麗又縹緲。


  拾刃站起身來,青草他小腿那麽高,密密的草叢間夾雜著色彩繽紛、頸項細長的花朵,細細長長的花,像是優美的蘭草。他俯身聞了聞,並未聞到那種奇異的花香,正要向四周查看,後背卻被人輕輕一拍,那幽香也從後麵傳來:

  “喂,你,你是誰?”


  拾刃全身肌肉刹那間緊繃,他猛地轉身後撤,一撤丈遠,身子半俯,一手撐地一手緊握著匕首,整個人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


  沒有什麽人能不被他察覺的接近,身後那人,必然很強。


  男子的眼神像是兩根尖針般紮向對方,然而剛看清對方的樣貌時他卻愣住了。


  那是個身形很嬌小的少女,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裙子,裙擺隻到膝蓋,白生生的小腿若隱若現的藏在油綠的草叢中,像是兩截嫩白的藕。讓拾刃驚成那樣的自然不是少女的裙子,而是她的臉,那張素白的小臉那般的美麗,五官像是清水捏成,質感也像清澈透明的泉水,仿佛隨時都會蒸發、淡去。


  然而最為奇異的還是少女的眼睛,那是一雙銀白色眸子,瞳孔的顏色隻比眼白要深一點,乍一看有些滲人,細一看卻能從那夢幻一般的亮銀色裏看到旋轉著的,仿若星空的細碎光芒。


  實在是美,美麗裏透著微微的神秘,讓人懷疑是在夢中。


  一般男人大概都會這麽懷疑,以為自己做夢夢見了仙女,但拾刃壓根沒有這想法,所有感官傳遞的信息都如此真實,他隻是重新握緊匕首,眼神更加戒備。


  就這麽僵持了半晌,俏生生站在草叢裏的少女忽然一笑,少女聲音清脆的好似銀鈴,一串一串的笑聲隨著微風在草原上飄蕩出去,好像一曲悠遠的小調,草叢隨著她的笑聲微微擺動,好似被風吹起的海浪。


  她笑著問:“你是個,男人嗎?”


  拾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雖不算魁梧,但修長流利,肌肉勻稱,哪裏看不出是個男人了?


  少女說話不太利索,好像是不常開口所以生疏,但眨巴不停的大眼睛裏流露這明顯的好奇與興奮,又問道:“你真的,是個,男人,嗎?我可不可以,看一看?”


  拾刃一愣,看一看?怎麽個看法?脫了衣服?


  他臉色當即一沉,看著少女的目光審視裏帶了點鄙夷,半晌才冷聲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少女遭到冷遇卻一點也不生氣,歪頭笑道:“這裏是,我的地方,我叫它,‘幻域’,祖父叫它‘第二空間’。”


  幻域?第二空間?

  拾刃尚來不及思考這兩個詞的意思,少女便一下撲到他身前,伸手抓他的衣領,邊抓邊道:“我看看,我看看,祖父說,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少女的速度快的難以想象,以拾刃的反應能力都沒能躲開,領子被扯住時拾刃大驚,下意識就使出了瞬移。


  男子的身形消失在原地,然而一個刹那,十分之一呼吸的時間,他又出現在原地,連姿勢都沒變。


  這一下的變化快的超過人的思考速度,如果有人旁觀,根本不會意識到男子曾經消失過。拾刃這次是徹底的震驚了,他隻移出一尺遠便被強行拉回,那種將他拉回的力量就像昨晚,他在瞬移的時候被奇怪的力道猛地扯住,毫無反抗能力的墜入黑暗,意識直到方才醒來才恢複。


  少女笑的十分開心,邊扒拾刃的衣服邊道:“你擁有,和我,相同的力量,這大概,就是你,能來這裏的原因。但是,在我麵前,你不能使用空間靈力,因為,這是我的空間。”


  拾刃的上衣已經被扯落大半,大片古銅色的胸膛袒露在少女麵前,她好奇的盯著看,眼神仿佛在看一隻稀有動物。拾刃反應過來後羞怒交加,一把攏起衣服,推向少女的肩:“不知羞恥!”


  少女身子卻靈活的像一尾遊曳的魚,肩膀一低便躲過拾刃的手,她頭歪著,長發瀑布般傾瀉在肩側,銀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疑惑的問:“羞恥,是什麽意思,來著?”


  這女人腦子明顯有洞,拾刃覺得講道理純粹浪費時間,還是早點離開為妙,趁著少女思考,一個扭身後翻便脫離了魔掌。他這一次吸取教訓,一落地閃身就跑,多年來磨練出的矯健身手讓他猝然爆發之下速度驚人,轉眼就跑出去十丈之遠。


  少女瞅著男子已經變成一個小點的背影,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喃喃道:“我做錯什麽了嗎?羞恥,到底是什麽意思,來著?”


  嘟囔半晌也沒嘟囔出個結論,少女嘴巴一撅,憤憤道:“這麽久了,好不容易,才來了一個人,不能,讓他這麽跑了,我一定要看!”說完身子一閃,竟就那麽消失在了草叢之中。


  微風和煦,拾刃在微微起伏的草浪中跋涉,他已經走了很久,但太陽依舊高掛正中天,草原還是無邊無際,地平線上的山嶺還是遠的好像海市蜃樓,他停下來站了一會兒,舔舔嘴唇,隻覺得喉嚨裏幹的要起皮。


  耳邊風聲一動,白裙子的少女倏然出現在他身邊,手裏捧著一片盛滿清水的大葉子,笑眯眯道:“渴不渴呀,要喝水嗎?”


  拾刃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沉默的看了少女半晌,也不再逃跑了,而是再次嚐試交流,他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少女眼睛彎成月牙,頗為自豪道:“我叫,筱爾,祖父給我起的名字,怎麽樣,好聽吧。”


  拾刃低聲的將這兩個字重複了兩遍,又問:“你祖父是什麽人?”


  少女眼神裏滿是崇敬和信服:“我祖父,很厲害的,鎮守,三方空間,誰都沒有,他,厲害!”


  拾刃眉頭擰成了“川”字,沉默片刻,終於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你說的‘空間’是什麽意思?”


  這次怔楞的是少女,她看了拾刃半晌,疑惑道:“你自己,就有空間靈力,竟不知‘空間’,是什麽嗎?那你,是怎麽進來的?”


  空間靈力?難道是他的“瞬”屬性?拾刃沉默著深深思索,他的這個屬性在外人看來就是速度快,肉眼捕捉不到他的動作,所以飄忽來去。但他自己明白不是這樣,他的瞬屬性是種空間跳躍能力,他消失的時候是實實在在的消失了,穿越混沌,去往另外一個地方。這個過程裏並不是他的速度變快了,而是在他瞬移的時候,時間發生了扭曲,在自己的意識裏他用半刻鍾的時間從山腳跑上山腰,但外界隻過去了一次呼吸的時間,看起來就是倏忽閃動,形如鬼魅。


  難道他穿越的混沌就是所謂的“空間”?但印象裏那種地方真的隻是一片空茫混沌,他甚至會懷疑那是真實存在還是隻是他的意識和幻想。而少女所說的“第二空間”,也就是這片看不到頭的草原,難道就是混沌散去的樣子?

  少女看他的樣子實在是糾結不解,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天鼎,天鼎學宮的人?這裏就是天鼎學宮,隻是分屬,不同空間領域,和下學宮一樣,存在了,三百多年…”她話還沒說完,隨風微動的草叢忽然就猛烈搖擺起來,狂風大作,空中烏雲遮日,隱隱有雷鳴在天際響起。


  平靜的靈力忽然就躁動起來,一股沉重如深海海水般的壓力從四麵八方壓向兩人,拾刃身子驟然繃起,靈力外放,名喚筱爾的少女臉色大變,銀色眼眸中顯出一抹驚恐,她大聲道:“祖父,祖父息怒,筱爾錯了,筱爾不該向,向外人吐露秘密,筱爾會抓住他,請您處置,祖父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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