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這買賣劃算
第108章 這買賣劃算
忍冬一驚，隨即慢慢反應過來。這陸雲林再壞，在老太君心裏，可都是寶貝孫子。就像她自己對大小姐一樣，不論別人覺得大小姐是好是壞，隻要有人敢傷大小姐，她忍冬就會拚命。
“還有一件事，大小姐是怎麽看出琴姨娘裝瘋的？奴婢可是一點都沒發現。”忍冬感慨道。
陸淩芷微微一笑，“我開始也沒發現。但不論她是真瘋假瘋，繼續這樣被陸雲林囚禁，隻有死路一條。如果她真瘋了，我也不過是浪費一點藥，卻能把她弄出來，救一條人命，這買賣劃算。如果她是假瘋，在生死關頭就會露出破綻。所以剛才你逼她喝藥的時候，我才看出了一點端倪。”
原來如此。原來大小姐是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救這個可憐的女人。
看著忍冬誠摯崇敬的目光，陸淩芷不由擺了擺手，“好了，別把我想的這麽偉大。我去救她，本意也隻是為了阻止陸雲林的婚事。她的性命，隻是附帶的。”
重生一世以後，她就再也沒有了泛濫的同情心。這種事情，遇見了順手就救了。遇不見，或是跟她的目的有衝突，她同樣可以視而不見。
忍冬微微一笑，福身道，“奴婢明白。但奴婢卻知道，大小姐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順手救一個無辜的陌生人，但絕不會為了自己的目的，去殺一個無辜的人。所以，大小姐是好人！”
好人嗎？陸淩芷喃喃。要想做一個好人，首先還得聰明，否則這好人，往往是世間上死的最快的。
太子麵壁思過的第三天，朝中沸沸揚揚的“廢太子”之聲，陡然就轉了風向。
在南蠻族首領葉赫風親自上書朝廷，表明了太子派人千裏追查幕後凶手之事，以及在擂台上阻止了南疆蠻族的計劃等等事情之後。借著這個契機，以禮部尚書為首的朝臣們，紛紛開始支持太子。對於太子抗婚之事，稱為，不與權臣結交。乃是孝順皇帝之舉。
皇上正在位，若是太子一心結交權臣，圖謀皇位，豈不是不孝？豈不是謀逆？
太子放棄欽差之位，其實是為了調查貢品謀反案的真凶。對於朝廷眾人的質疑指責，默默承擔，頓時讓諸多年輕士子，特別是背後議論過太子的人心生愧疚。
一時之間，“太子是一個好儲君”的觀點，壓倒了“廢太子”的聲勢。
而讓朝中大臣們非常疑惑的是，這禮部尚書，還有這某某大臣，之前都是“廢太子”的鼎力支持派，一個個提起太子就像太子挖了他們祖墳似的，張口紈絝，閉口昏君，那德行好像太子繼位大興王朝就得立馬亡國。
怎麽就一夜之間，全部變了口風。真跟中了妖術似的，可把前天還親自請眾位大臣吃飯的賢王慕容淵氣了個半死。敢情你們之前那要跟太子掐架的架勢都是在玩本大爺的？
事實證明，慕容昭偽裝成司墨，並不是為了過一把風流倜儻的癮，也不是為了勾搭大姑娘小媳婦。他的目的隻有一個……拉攏或者控製朝臣。
禮部尚書等人，要麽是早就在慕容昭的金錢攻勢下妥協了，要麽有致命的把柄捏在慕容昭手裏。這些人，平時互不聯係。一到關鍵時刻，就可以凝聚成很大一股力量。
皇後和慕容淵都以為慕容昭這個紈絝是不會懂得結交權臣。錯了，慕容昭不僅結交了，而且偷偷摸摸結交了很大一批。
慕容昭在沉寂了二十年之後，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展現出了他的實力。這也代表著，他的偽裝結束了。
皇上的身體大不如從前，而他也成了氣候。現在是時候該好好做一個賢明愛民有能力有膽魄的儲君了。
與此同時，謝老將軍親自給皇上寫了血書。那可真是字字泣血，句句敲心。
此書大意如下，小女粗陋，恐難當太子妃重任。太子妃雖是榮耀，但謝家已經深得皇上重用。若再嫁太子，恐微臣老去以後，不孝子弟狐假虎威。且，老夫深知，太子妃之位責任重大，小女弱弱，微臣不忍。微臣願承受抗旨之罪，亦求皇上收回成命。隻盼皇上念微臣一生為國，不再遷怒。
這話說的遮遮掩掩，但其實隱含的意思很簡單。我們謝家，乃是將門世家。我現在是大將軍，我兒子又是鎮守邊疆的將軍。我們謝家已經是滿門榮耀了，若是再出一個太子妃，那就是功高震主，權勢傾天。我現在活著還好，若是我死了，怕子孫們驕傲自大，做出不守規矩的事情，到時候聖上大怒，謝家危矣。
而且太子妃之位，雖然尊貴，卻也代表了責任。萬一太子順利登基，太子妃就是皇後。而我的女兒，柔弱天真，不能撐起這個重任。我願意自己承擔抗旨之罪，隻求皇上不要遷怒謝家，不要遷怒小女。
此奏折之中，絲毫沒有提太子拒婚之事。把所有的罪過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讓人不由從中看出一個疼愛自己女兒，為了子孫後代而深深思慮不惜犧牲自己的老人形象。
據說，皇上那日看了奏折，不僅沒有怪罪，反而是感同身受的歎道，“此事不怪謝老。朕欠思量！”
太子是在三日後從祖廟出來的。廢太子風波已經平息，且當初的婚事也無人再提。
當然了，這其中也有賢王一派的默許。他們深刻的認識到，將一個手握兵權的大將推到太子那方，對自己有害無利。所以這門婚事，皇上和朝臣們非常默契的集體忘記了。
賢王的婚事，也就不適宜立刻就提。但等這事平息了，皇後肯定會再為兩人賜婚。至於太子那日非陸氏長女不娶的話，大家都隻以為是在和賢王抬杠，也沒幾人放在心上。畢竟慕容昭以太子這個身份，幾乎和陸淩芷沒什麽接觸。
慕容昭出了祖廟之後，還來不及見陸淩芷，就被謝老將軍攔了。兩人喬裝之後，秘密約見於琴苑。會見期間談了什麽無人得知，就連這次會麵，也僅有當事人知道。
夏日的沉香水榭，尤其雅致。滿池的荷花開了，陣陣清香。今日這荷塘中心卻多了一葉扁舟，隻是被遮天的蓮葉擋住了看不見裏麵的人影，隻能隱約聽見裏麵傳來一陣說話聲。
慕容昭穿著一襲白色錦袍，隨意的躺在小舟之上，墨色的長發隨意披散開來，一雙淡淡的紫眸猶如水晶般璀璨。手臂交叉枕在腦後，說不出的寫意瀟灑。
他今天是一身司墨的裝扮，來到相府倒也不顯得奇怪。
慕容昭旁邊是一架古琴，名為綠萼。綠萼琴旁邊，坐著一個一襲紅裙的女子。此時正撕著饅頭屑，望著池水中的魚兒，喂食。
“公子師傅說是練琴要尋個合心意的地方，怎麽到了荷塘裏卻偷起懶了？”陸淩芷眼神依舊落在水中的紅鯉身上，淡淡道。
慕容昭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好久沒聽見阿芷這麽叫我。來到你這裏，就感覺一股悠閑，懶得動彈。”
陸淩芷便不再說話。練琴隻是一個幌子，兩人這樣靜靜坐在這滿池荷花之中，也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你送來的那個人，給了我很大的幫助。若不是她，謝將軍也沒那麽容易妥協！”過了一會兒，慕容昭突然說道。
陸淩芷已經知道謝將軍見過了琴姨娘，也知道了陸雲林不能人道之事，還知道老太君讓謝依錦嫁過來的目的。因此以取消謝依錦和陸雲林的婚事為條件，寫了那封奏折。
陸淩芷微微挑起眉，“那是因為謝將軍最疼愛的就是他的子女。阻止謝依錦跳入火坑自不用說，就你對謝煙容那態度，人家謝將軍也是不樂意讓他女兒嫁給你。不過你這招也就對謝將軍有用，若是你拿來我們陸府試試，保證無效！”
陸淩芷隻是隨口一句話，卻讓慕容昭不由產生一陣心疼。謝依錦自然是有她父親有謝家護著，但陸淩芷卻什麽也沒有。她走的每一步，都隻能靠她自己。她能利用相府，卻又不能依靠相府。在這樣一個大家族裏，每個人都是棋子。每個人，都有被犧牲的時候。想要不被犧牲，隻能不擇手段往上爬，讓自己變成下棋的人。
慕容昭久久沒有回音，陸淩芷不由回轉過頭，卻見他怔怔的看著自己，那素來清冷的眼眸裏，竟然滿是溫情，還有一絲心疼。
“我的臉上有花？”陸淩芷話音未落，慕容昭已經一把將她拉入了懷裏。在陸淩芷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個淺淺的吻便印了上來。
夏風微甜，水塘之中隻剩下略重的呼吸之聲。過了良久，陸淩芷才麵紅耳赤的起身，一雙清麗的眼眸猶如弱水含春，媚態橫生。
“你這是在變著法的占我便宜！”陸淩芷哼了一聲，指控道。
慕容昭卻是絲毫不以為然，似乎頗回味無窮的砸了砸嘴，“我說過，在你麵前，我沒有抵抗力。”
陸淩芷黛眉一簇，怎麽地，我就這樣好端端坐在旁邊都誘惑了你不成？
“喂，在祖廟的話，還記得嗎？”慕容昭挑了挑眉。
陸淩芷瞥了他一眼，不說話。本姑娘會承認那一番相當於表白的話嗎？
“嫁給我。”
嗯？這前一句和後一句沒有什麽關聯吧。原來……他剛才是在指，那天他自己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