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鏖戰
戰況似乎陷入了膠著之中，陳裕農越發請戰心切，魏長風心中著急，張雄貓和常右思的軍營外到處是火把，雙方拚殺地蠻為摻烈，但是他們沒有餘力來救援自己。
葉雲幾次親自上陣，把賊兵殺退了四回，以為戰局已經緩和下來了，當即向親兵叫道：
“給我弄點酒來！”
隻是他話音剛落，隻聽一連串的破風之聲，他身前地半隊兵撲撲通通地下餃子一般倒了下去，葉雲嚇了一跳，卻發覺大隊的宋兵已經衝了進來。他們後麵的弩兵則在拚命地裝填著弩矢，西宋天下不產馬匹，沒法組建起大股騎兵，他們便把心思轉到了步隊與戰鬥器械上來。
在大分裂之前，弩兵在諸軍之中占了絕對性的優勢，在步軍之中，弩和其它主戰兵器的裝備比率可以達到驚人地二比一，但伴隨長年地廝殺和技術地發展，弩兵的地位已經讓於重甲鐵騎。在北唐，由於種種原由，幾乎找不到大量裝備弩地部隊，而在西宋，弩的地位也大為下降，但西宋仍把弩作為克製北唐重騎和齊國重步兵的法寶，幾乎每個部隊都裝備相當數量的強弩。他們集中大量的弩箭猛攻葉雲，往往是弩箭發射之後，又以部隊衝鋒，輪番猛襲，葉雲被打得火了，親自帶著親兵衝了兩次，卻發現全幢傷亡很大。
林大傅中了一刀，已經被架了下去，陸鴻掛了彩，仍帶兵猛戰。至於其餘的隊主死傷已經過半，而宋兵欺負他的工事修得不怎麽齊整，集中大約一軍的兵力輪番猛攻，他不由大聲叫道：“快叫將主派騎兵來援！”
楊孟輝也遇到了大麻煩，他們這隊機動的輕騎兵被衝進來的大隊步兵糾纏住了，他用力揮動馬刀，砍翻了幾個步兵之後，宋兵卻是越來越多。
他大喊一聲：“跟我衝啊！”
騎兵們一齊大吼，協同陸鴻的親兵隊一齊猛衝，雙方在狹小的空間展開了死鬥，到處是戰馬的悲鳴，戰士的怒吼，傷兵的呻吟，四碎的肢體把狹小的空間填得滿滿的。
楊孟輝接連換了兩匹馬，他砍翻了兩麵宋軍的大旗，還砍死了一個宋軍的隊主，但是他現在身上已經負了六七處傷，正在追殺著宋軍一個逃竄中的幢副。六七杆長槍刺穿了他的身子，鮮血噴湧，他大吼一聲：
“我是楊孟輝，今年二十九歲！”
說話間他縱馬向前突擊了數步，砍死了那個正驚恐不定的幢副，然後撲通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
楊孟輝的英勇戰死，反而刺激了戰士們的士氣，大夥兒一齊嘶吼著，發起瘋狂的反擊，宋軍雖然也衝了三次，終究抵敵不住，被打出軍營之外，但是宋軍用弓弩阻止了陸鴻的追擊。但是楊孟輝的輕騎兵隊，原有三百多人馬，現在隻剩下了百來人，其中很多人已經因為戰馬戰死，而轉換成步兵了。而陸鴻的十個隊主，戰死兩個，重傷五個，現在隻剩下三個隊主還能繼續作戰。魏長風估計著宋兵似乎還有預備隊沒有動用，強
令陳裕農的重騎兵不要出動。陳裕農隻是死死地盯著士卒們搶回來的楊孟輝的屍體，他一言不發。
葉雲派來請兵的隊副又來了兩次，這一回幹脆帶來了葉雲的口信：
“將主是不是不要我們的部隊了？”
魏長風狠狠地說道：“叫葉雲親自填進去，他填完了，我來填！”
葉雲咬咬牙，隻能繼續苦戰。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北麵的林風奇那兒再次響起宋兵的嘶吼聲，陳裕農已經迫不急待了。
大隊的宋兵湧進了王羽所在的防線，王羽也大吼一聲不要命地帶著步兵衝殺上去。他的親兵隊主接連刺死幾個宋軍，一個宋兵捍勇複仇，鐵槍刺入他的身體，這個宋兵毫不顧忌拉住了鐵槍，鐵槍便卡在他的體內，幾個宋兵趕緊衝上來撿便宜。這個隊主提槍一刺，然後嘶吼一聲，竟是空手糾住一個宋兵，雙方展開了肉搏。
王羽的軍衣之上已經是鮮血，他自己也負了六七處輕傷，可是他根本不向魏長風要一個援兵，他隻是相信，自己會守住這裏，直到命令下達的時候。將士也發瘋地將宋兵擋在外麵，宋兵無法相信這一個軍是沒有任何老底子，才組建起來一兩年時間的部隊，他們的戰鬥意誌有些支持不住了。鼓手自發地敲起了進軍鼓，王羽帶著將士越殺越勇，竟是一齊大吼道：
“殺西邊的野人啊！”
宋兵也大聲呼喊著：“殺光他們！”
雙方混戰在一起，時不時就有人倒下了，王羽雖然衝在前方，可是他的親兵衝得比他還快，像箭頭一般在宋兵的陣營裏挖出一塊肉。手下的間諜機構還沒有完全組建起來就受了這麽大的損失，不過魏長風不心疼，因為王羽這一幢最為英勇，大大提振了全軍的士氣。
西宋的士卒現在覺得自己撞上了硬骨頭，按照他們事先的了解，這個魏長風所部是新軍，沒有任何的老底子，純屬一幫私兵家將的組合，頂多隻有三幢人，而其餘兩個軍則是各有四五幢的大建製。可是現在打到這個份上，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崩潰的跡象，仍在死命地戰鬥著。他們的情報信息遲滯了，還停留在許久以前。
這是個有戰鬥力的部隊！而且這個部隊肯定不止三個幢，絕對是個大建製的軍！
沒錯，宋兵猜得一點都沒錯，但是他們現在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衝，他們臨時叫道：“第一個衝上去的隊主。破格提拔為幢主，第一個衝上去的伍長，直升隊主……”
在這種懸賞之下，他們反複衝了王羽幢七次之多，每一回都是大聲呐喊著，但是王羽幢的鼓手始終擊打著進軍鼓，他們和宋兵展開連環對攻，讓敵人根本占不去便宜。王羽還想繼續往前衝，幾個親兵趕緊架住他：“幢主，不能再衝了！”
王羽這才注意到，從全軍挑選的精銳跟在他身邊的隻剩下十多個，全幢剩下的戰士都是在喘著氣，掛著彩，但是他們戰鬥的意誌根本不
見衰竭。
在這種情況下，唐緯理重新把突破口放在陸鴻的身上，陸鴻幢的工事不夠堅固，因此楚兵猛衝猛打，將陸鴻這一幢人幾乎要割裂開來。
陸鴻身邊隻掌握著三四十個兵丁，他大聲叫道：“殺殺殺！要賊人嚐嚐我們的厲害！”
官兵們卻快支撐不住了，眼下的戰鬥已經超越了極限，有人就猶豫著要不要撤退，在這個時候。魏長風雖然沒把陳裕農的一隊重騎兵出動，卻也動員雜役、夫子拿著兵器衝上去。
陸鴻聽到身後衝來大隊人馬，當即大吼一聲，將士們也士氣大振。隻要是能動彈的，都和宋兵拚起命來了，聯合援兵，一舉把宋兵殺到陣外去。陸鴻剛想衝出營門，就被一隻冷箭射成重傷，被架了下去，由他的幢副代理他指揮。一個軍醫非常草率地替他拔去了箭頭，他痛得摻叫起來。
在以後的戰役中他痛定思痛，覺得自己之所以挨了這麽一箭，完全是工事修得不夠牢固，以後他是出名的“見敵即戰，見地即挖”，見敵未必即戰，可見地即挖卻是百分百的事實。隻要有半點時間，他就會驅趕部下去挖掘工事，一門心思結硬寨打呆戰。
劉文龍已經急了，因為除了陸鴻和葉雲兩個幢之後，林風奇幢和王羽幢都是連連告急。隻有陳裕農幢因為工事修得特別好，負責臨時指揮的劉文龍守備又很沉著，因此衝上來的宋軍在營門前堆起小山般的屍體。
陳裕農看到劉文龍剛指揮部隊打退了一波敵人，又瞅了瞅了常右思和張雄貓兩軍動態，他們仍在繼續戰鬥中。可是宋軍並沒集中大兵圍攻，似乎隻有和他們兵力相當地部隊試攻，但是常右思和張雄貓都不敢大舉出援。現在三足鼎立的局麵已經變成個個擊破了，能不能打退了楚兵地進攻，就靠自己這一隊重騎兵了，他有些急了，甚至變得有些口不擇言了：
“將主，您莫不成是讓我這一隊騎兵掩護您突圍！”
魏長風沒理會他，這些寶貴的重騎兵一定得使用在最關健地場合。果不其然，對麵的宋兵似乎投入他們最後的本錢，這一回他們猛攻的對象是已經相當殘破的葉雲幢，葉雲幹脆棄了兵器，以一身腱子肉和一雙鐵掌與宋兵在狹小範圍內交手，他拍飛幾隻飛箭之後，當即運足內力，接連一掌斃命。幾個宋兵剛吼叫一聲，就發出淒厲地慘叫，被王羽掌斃，王羽臉色通紅，大聲吼叫道：“龜孫子，有本事衝上來了！”
宋兵真的衝上來了，楊孟輝派來的殘存的騎兵打了一個衝鋒，但是這些狹小的地域之內，騎兵很難發揮優勢，一個個騎兵從馬上被捅了下來，戰馬悲鳴著，宋兵已經衝入了營中。
宋兵已經打開了突破口，源源不斷地突了進來，魏長風也猶豫了，是不是將陳裕農的重騎兵派在葉雲那裏去。
陳裕農再次請戰：“將主，我隻去衝殺一陣！”
魏長風答了兩個字：“不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