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曇花一現
官兵們不敢大意，魚目混珠是戰場上慣用的伎倆，特別是匯集了流寇難民的教匪，對這一套戰法的運用更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永嘉四年，田孝義還沒戰敗身死的時候，漢軍就用這一手打了官兵個措手不及，整整五千人的部隊，兩個時辰不到便死的死降的降。
他們握緊了手裏的家夥，神情凝重地看著駛近的小艇。隻要勢頭稍稍不對，便要往對麵的脖子上砍去。
“兄弟們別誤會，我是胡將軍手下的副幢主黎向陽啊！”當前闖入魏長風們嚴重的那人開口說道，他使勁在緊張的官兵中搜尋自己熟悉的身影，終於被他找到了一個熟人。
“登明老弟，我！黎向陽，你仔細瞅瞅？”說著他撩開蓬亂的頭發，露出一張烏漆嘛黑的青年麵孔。
被他叫道的隊主湊上前來，仔細盯了盯這個麵目全非的男人，他總算是確定了。轉過頭對幾位將軍說道：“將軍，他是胡將軍手下的副幢主，卑職與他相識。”同時，也有三三兩兩的士卒認出了小艇上的其餘殘兵敗將，他們詢問起來
“你們這是怎麽了？不是在那邊打了勝仗嗎？”
黎向陽登上戰艦，他單膝下跪在幾個將軍軍主麵前，“請諸位將軍趕快前往鬆煙口支援，官兵中計了，現在對岸廝殺十分慘烈。”
魏長風與另外兩位列將軍相視一眼，他開口道：“你細細說來，三萬大軍如何便敗了？”
黎向陽見魏長風開口問詢，把眼睛望向這個隻知其名從未見過的少年將軍，
“我們根本不是經過慘烈廝殺奪下的鬆煙口，那兒根本就是個空營！”此言一出，幾位將領都悚然一驚，陰謀！
副幢主繼續說道：“胡將軍發出了請援的書信後，有帶著我們往臨近村寨前進，一路上我們都很小心，沒有遇到賊軍。可是，等到前一批援軍靠岸後，賊軍悄悄摸上了我們的船隻，把所有的戰船都砸爛進水了。岸上的部隊開始受到賊軍的進攻，原本部隊還守得挺好，以為憑著工事能打退敵人。”他吞了口口水，話鋒一轉
“誰料秦將軍突然被殺，他的部將莊玉笚反水後打開寨門放教匪進來，大軍便徹底敗了。我等在慌亂中拖出幾艘破爛的小艇，向江都報信。”
李思麾下有一將名叫樊勝，據他所說祖上是賣狗的屠戶，不過卻生得頗為白淨。作為水師將領，他掛著一襲白色鬥篷，對黎向陽問道：“鬆煙口的大軍足有三萬，怎麽就抵擋不住了？”
“將軍，我們中了計啊！雖說官兵有三萬之多，可我瞧教匪那架勢，人頭攢動，黑壓壓的數都數不過來。”
怎麽辦？這一批一萬的援軍由魏長風和樊勝還有另外一名列將軍帶領。幾人圍在一起誰也給不出一個好主意，樊勝是李思手底下的老將了，他有義務去救自己的同僚胡進。
他說道：“救！傳令水手，加快速度，爭取在一炷香之內趕到鬆煙！”
魏長風也不好反駁，之前的苦肉計已經讓李思甚為不滿了，要是回去樊將軍又參自己一本，在江南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加之另一位將軍也讚同樊勝的意見，一萬人的援軍就這麽急速向鬆煙口駛去。
他們乘著小船臨近鬆煙口時，北渡先遣部隊與反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三萬人馬大部分做了俘虜。魏長風隻看見硝煙已近尾聲，賊軍留在岸邊的人正在打掃戰場，修築工事。
“回去吧”樊勝見事不可為，便轉頭對其餘船隻上的幾位將領說道。雖然魏長風等人與他皆是列將軍封號，但他隱隱有自詡此間統領的意思，對各人都在發號施令。
陳裕農是十分不爽的，他現在魏長風身邊冷眼看著樊勝，不過爾爾的一個匹夫，竟想使喚咱們。於是對魏長風拱手道
“將主，三萬大軍都做了俘虜，咱們這一萬人上去怕還不夠給敵人塞牙縫的。屬下以為，咱們應當盡早撤退，別被賊軍包了餃子。”
“唔，既然如此，咱們就回吧。”
“砰！”的一聲，秦王使勁拍了一掌桌子，他怒不可遏，胡進謊報軍情讓官兵損失如此之大，以江南現在的兵力，他隻能保持守勢了。再想在高陽麵前有所軍事上的建樹很困難，越想越氣。
“胡進死了沒？若是做了俘虜就給我抄他全家！”站在下麵的將領們噤若寒蟬，原來秦王也是不善茬兒，高家的人都狠！
那個副幢主終於達到了與這麽多大人物一起議事的人生理想，不過他是不體麵的來到這裏。
他向高樹驊陳述，“屬下回來請援兵時，胡將軍正帶人廝殺，已負輕傷。”
高樹驊重重地冷哼一聲，“迅速派人探明江北軍情。”
這次議事，將軍們隻是來承受秦王的怒火責罵而已，並沒有談實質的軍情。損失了三萬人，現在最重要的如何守住這一畝三分地，進攻什麽的隻有蠢人才做。
離開江都郡守府的時候，魏長風感覺背後有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轉頭望去隻有幾匹快馬急馳而去……
雨依依抬起精致的下巴，她斜眼魏長風，“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多虧本聖女的意見，不然你現在也成了那邊的俘虜了。”
“是是是！多虧雨大聖女了，小生無以為報――”說完魏長風就邪惡的看著雨依依，佳人驀然紅了臉，啐了一樓
“流氓……”
在夜色的掩護下，兩個人碰頭於江都城中的米糧店。
“那邊怎麽辦事的！”沉悶的嗓音響起，夜色中披著黑衣的人喝問到。
“你別對我發脾氣，那邊不是我在操作，這次的生意漏掉了幾個雜魚又算多大的事兒，你要記住，是我們幫了你，要感恩”黑衣人對麵輕飄飄的話語說出來他就閉了嘴，也不知是被對麵那人拿住了要害還是懶得爭辯。
“我希望下一次的行動別再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你有事情做了，這是上麵新安排的任務。”黑衣人接過這封信箋
“還有事情沒有？我不能出來太久，容易讓人懷疑。”
“你去吧”對麵那人突然湊上前來對黑衣人呼了一口
氣，戲謔道。
黑衣人最是受不得這個，他撂下一句“我走了”便迅速轉身離開。
“將主，王羽王幢主回來了。”楊大力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來敲門。
“嗯，這就來。”
他小心起身，雨依依最近是越來越能睡了，練武的人一般睡眠都是很輕的，但她睡得甚香。看著身旁的雨依依，魏長風不時想起那個遠在魏家村的女子。
王羽的衣衫打濕了，他本不用如此拚命的，隻是他知道此次的情報事關部隊三千人的生死，一個不慎自魏長風以下都要做了反賊的刀下亡魂。
見到魏長風推門進來，他抓緊時間匯報
“將主，此次鬆煙口事件是教匪有意為之。聽那邊的百姓說，在官兵出發的前一天他們連夜撤走的，留了個空營給胡進。”
魏長風敲著桌子“賊軍情報如此精準？”
他懷疑這邊出了內鬼，於是他抬起頭向王羽問道：“那胡進如何了？”
“賊營傳出來的消息是胡進重傷被俘，在敵營不吃不喝，一直被關押著。”
不是胡進？按理說胡進如此謊報軍情，隻有他最為可疑啊。他對胡進胡偏將的懷疑還沒有完全排除，王羽又說道
“可是屬下去打探到的消息卻不是這樣！”魏長風直起身子，
“屬下打探到，胡進被俘虜後，在敵營裏受的是禮遇。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匪首還經常去他所在的營房探視。”
胡進的嫌疑又大了，但還是不能確定此次的內奸就是他。魏長風很緊張，莊玉笚是一個，在背後必定還有官職與他相同或者比他更大的角色存在。
江南部隊，有這樣一個隱患存在，他想想都是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這次做的很好，還有什麽消息？”
魏長風越發認為自己有必要成立一支專事刺探情報的手下了，打仗，很大程度上打的就是雙方的情報。誰掌握的信息，情報越準確，誰獲勝的可能性就越大。
“將主――”王羽停頓了一下，他在整理自己的措辭，
“我的手下喬裝打進敵營的時候，在匪首的房頂聽到了一句話。”
魏長風直視著他，示意王羽繼續說下去。隻要是有用的，他都願意給王羽賞錢。年輕的將軍決定了，設計哨騎營，王羽任營長，初期打算讓他統轄兩百人的隊伍。讓王羽從五百人的幢主位置下來統率兩百人，魏長風有信心王羽會欣然接受的，因為這兩百人不僅軍餉翻倍，還要從全軍三千人裏挑選，包括自己的親兵隊。
“我那手下聽到的是‘曇花門果然是有著數百年曆史的大派！’”
！！！
魏長風用誇張的表情顯示他此刻的驚異。
“曇花門嗎？”他喃喃自語道。
魏長風想起了議事前徐嫣然找自己幫忙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