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窮則思變
自從田孝義在漢城稱王之後，總領荊清軍事的兩位柱國上將軍手下的兵馬便少了一小半。各地皆有戰事，秦王一來，更是直接統領了多達八萬的江南士卒。太清教與漢軍殘餘雖然合盟了，但由於要用兵多地，秦王的壓力並不是很大。他圖謀甚遠，要以江南十三郡的民夫、糧械打一個頂漂亮的戰役向齊皇展現他的文治武功。
不過，才吃了大虧的高樹駿怎會讓自己的皇弟如意，徐嫣然便是他遙控江南的一枚重要棋子。
我可不是誰的棋子，徐嫣然在心裏說道。曇花門的天驕，注定是要掀起大浪的時代弄潮兒！
“勞煩王公公轉告太子殿下，現在他與嫣然是合作關係，嫣然會讓他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但這需要太子殿下的一點點付出。”現在的徐嫣然還是那麽雍容典雅，不過高樹駿的使者從她臉上看到了冷傲，看到了不屑。
王公公秘密來到江南傳話，他是太子鮮為人知的助手，不知為其辦了多少醃臢事。
“我會把徐仙子的話帶給太子殿下的，不過恕老奴說一句不中聽的話，這天下是高家的，並不屬於那些藏在幕後的人。”他意有所指，眼睛如鉤，用犀利的眼神望著對麵的女子。處在他們這個身份，雖說對女人沒了什麽念想，不過眼光還是很高的，很明顯徐嫣然是個漂亮的女子，但他隻是為太子物色而已。
“嗬。”輕哼一聲，徐嫣然毫不在意太監的諷刺，曇花門的祖師在很久之前便能攪動天下風雲，所以她也相信自己是屬於這個時代的。太子在她眼裏不過是一個權勢更多更大的一個‘合作夥伴’，暫時的。
魏長風和雨依依較起勁來，他們原本是在戲談徐嫣然這個人，繼而談到了江都的秦王，再轉到了齊國天下。
雨依依堅持自己的教義，太清教的兄弟姐妹都是直接或間接受到了高家的壓迫、欺辱。所有的朝廷官員說文雅一點都是吃皇糧的，難聽些便是高家雇傭來壓迫廣大百姓的奴才。聖女認為，在高家的統治下，百姓們越來越疾苦，吃不飽穿不暖，還要為高家獻出勞作一年的收成。如此，人們心裏的怨氣越來越大，義父便站出來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聖女是及其敬佩自己義父的。
魏長風則不以為然，他認為莊永民是打著道義的旗幟，實質上和漢王田孝義一般也是竊國的行徑。兩人各執己見，最後雨依依說不過男子，一轉身氣呼呼的道：“今晚上你別睡床了，我和孩子需要好好休息。魏長風苦笑著去了隔壁，反正客棧被他們包下來了，將軍的廂房周圍是沒有人住的。
不過，他躺在床上一個人靜靜的思考，倒是逐漸理解“窮則思變”的道理。一路走來，江南的百姓有地利，幾乎年年風調雨順，太清教在這裏的發展很慢。不想邊郡亂地，村莊人去屋空，道路上、山林裏盡是流民，這樣的人是太清教天然的盟友。所以常年戰事的地方，太清教的勢力就越
大。
在直麵太清教的俘虜時，魏長風對願意投降的人便給他們一個正經身份，不至於被官府通緝，四處流亡。咱們窮得不一樣，你們要思變，而我隻能獨善其身，並盡力幫助更多的苦難之人。
“那位是舒宇將軍，可不得了！不是一般的列將軍能比的，人家前麵可是征鎮安平四字中的鎮字。”茶館裏的人對街上疾馳而過的一隊軍人指指點點，舒宇是南清州地界封號最高的武人。他是秦王在江都最重要的軍事專家之一，每次戰役高樹驊必定要聽取舒宇的建議。
江南的人談起他，發自內心的要豎起大拇指。舒宇是江南望族出身，不過是沒落了的望族。江南舒氏，在那幾年幾乎把控了江南兩個半州的絕大部分財、兵，但是在諸王爭立時，舒宇的爺爺站錯了隊伍。高陽即位後，對曾經的望族一再打壓，舒家幾百口被收押斬了大半。家族產業也被收歸中央，一下子淪落為普通家族，那時舒宇才八歲。
幸得我皇天恩浩蕩，為舒家留了種子，也為我大齊留下了如此出色的武將！這是石齡鬆生前對舒宇的評價。
鎮南將軍一直在江南打拚，原本南清州是沒有八郡之地的，高陽手裏擴地千裏的功績，有一半來自於江南。舒宇從邊軍幹起，在赫赫戰功中晉升為頂級將領，最重要的就是他領兵收服南翼國，把大齊的南方邊境再往下移了六百裏之多。
魏長風沒想到鎮南將軍如此難伺候，舒宇自他進江都的第一天起就沒有給過好臉色。秦王禮賢下士，對魏長風以莫大的殊榮，但鎮南將軍除了魏長風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樣子，這讓魏長風摸不著頭腦。他向江都太守請教，太守的回複是：將軍向來不喜江北的人。
這就沒辦法了，若是出生在哪裏都可以挑選的話那世界就太完美了！故而，對這位鎮南將軍，魏長風有了自己的禮數後便盡力敬而遠之，不去找那不自在，能與另一位軍事專家交好也不錯！
秦王單獨召見魏長風的時候談到了他在閬中的所作所為，高樹驊稱讚道：“魏將軍少年有成，本王可是喜歡得緊啊！”
看得出來，高樹驊是想把魏長風牢牢地綁在自己的戰車上，部隊的支持，是皇位爭奪的時候有力武器。在另一個時代，同樣也是太子殿下與皇弟的爭奪，那位“秦王”靠著自己麾下的幾位幹將，在宮門發動兵變不僅保住自身性命，還奪得了皇權。
不過這條路並不好走，最好還是在太子接二連三辦砸事情時讓父皇看見自己的才幹，主動廢黜高樹駿。
魏長風與秦王客氣道：“謝殿下賞識，卑職是大齊的臣子，自當為陛下消滅一切反賊。”他轉過話題，隻承認自己忠於大齊。也就是說，不管誰當皇帝，他都願意盡忠，但現在兩個皇子的爭奪，他並沒有確定自己的站位。
高樹驊笑了笑，手裏的折扇合攏在手心敲打，一身儒雅氣質的貴公子開口道
：“為大齊盡忠，是咱們這些做臣子的首要任務。”
“不過，魏將軍知道為什麽本王要調你來盡是水戰的江都嗎？”秦王笑吟吟的問道。
魏長風先搖搖頭，再抱拳道：“卑職愚鈍，請殿下吩咐。”
“本王要你做我的先鋒大將，北渡之後率江南子弟蕩平漢城！”
蕩平漢城？這就麽點人？高樹驊太看得起他自己了吧。魏長風在心裏腹諱，以漢城為中心，太清教和漢軍在四周活動號稱四十萬人，實數怎麽也得有十五萬左右。就憑這江南的八萬人馬，半數的水師，能不能成功上岸都是個未知數，秦王太冒失了。
“殿下，江都水師雖說牢牢掌控著蘭江上的巡視權，但太清教在江北沿岸的布置可不是憑著精銳遊勇就能衝破的啊！”他向高樹驊陳述自己的意見。
秦王麵帶不悅，寒聲說道：“莫非魏將軍以為本王不能拿下漢城？”
“實在是敵我實力有懸殊，此次行動過於冒險了！”
“哼！”秦王拂袖離開。
劉雨田陰陽怪氣道：“秦王殿下的考慮豈是你所知道的？魏小將軍冒失了啊！”
魏長風躬身道：“還得您在殿下麵前說兩句好話，長風感激不盡！”然後悄悄摸出了懷裏的錢袋，塞進了劉雨田的手裏。多虧劉雨生在來之前為他透漏了秦王的目標，不然此次魏長風就難辦了。
他到江都之後拜了許多碼頭，向將領門探了探口風，聽取了江南將領們對北渡而上的看法，眾將一致認為現在不是北渡的時機，至少要等莊永民與敖方火並之後。
其實江南的諜子一直在漢城煽風點火，盡力放大教匪與漢賊的矛盾。若是兩方能夠自相殘殺，江南便能乘虛而入，硬剛漢城。
徐嫣然也來了江都開壇講法，徐仙子的大名如雷貫耳，眾多百姓前去聽她講“絕善去智，絕偽去辨”。
她又來拜訪魏長風，兩人這次在江都太守安排的別院見麵。
“魏將軍，聽說秦王要您去江北做先鋒大將？”
“徐仙子好靈通的消息！隻是在下認為北渡著實是冒進了……”魏長風苦笑道。
徐嫣然把雙手合攏放在石桌上，往前推了推，她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對麵的男子
“依小女子愚見，這完全就是派魏將軍去送死！”
不等魏長風開口，曇花門的天驕便皺起秀眉：“嫣然為將軍擔心，卻又做不了什麽，唉”
“仙子不必如此，現在不是還沒確定下來嘛！相信秦王殿下會有正確的決斷的。”
玉人揉著兩鬢自言自語道：“若是秦王一定要將軍去可怎麽辦呢……”
她突然抬起頭，用明亮的眼睛看著魏長風說道：“嫣然有一個人，可為將軍免去這無妄之災，不知將軍可願與他見上一麵？”
“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