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變故
這幾個月魏長風一直是白天打鐵，晚上看書，之前在私塾的孟先生便誇魏長風學習勤懇，雖比不得天生的讀書種子但也算是中上之姿了，尤其是史書、武籍。十歲時魏左嬋托人帶回的那本三山拳譜就一直看著，書上講拳法大成時一拳砸將過去便是使敵有如麵臨三座大山一般的窒息感，不敢相抗，等到落到人的身上，隻需一擊就能打碎髒腑。練了三四年，魏長風隻掌握技巧，可拳頭的力道不足，威力2不夠大。他日日思量，不知不覺中在打鐵器上用上了這技巧。
楊林知道了一語指出：這應該屬於內家拳，講究內勁寸發，你這才練幾年，手上力氣都沒幾斤哪有什麽內勁？你看看，你才打的鐵器，是不是還沒有之前的好了。低頭一看，果然，用拳勁打的質地疏鬆，不緊實，這才恍然，撓頭一笑
“還是年輕了啊！”
夜深了，施氏給魏長風送吃的過去。每晚這個時候魏長風都在看書，施氏輕輕地放下吃食便準備退出去。
“嬸子，你知道我家那宅子現在怎麽樣了嗎？”施氏抿嘴
“沒事兒，我就是想問問，沒別的想法。”施氏看了看魏長風的臉，在燭光的映照下熠熠發光，眉眼漸開已初現成年男子的模樣了，她走到桌前坐下。
“長風，自左嬋不幸，你又入獄，縣老爺判你縱火，將你家的宅子賠給了那王魁，糕點鋪子賣給了城東陸家，所得銀兩都被充公了。”
“嗯，我知道了，謝謝嬸子。”
“長風，有些事你別憋著，說給我和你叔聽都沒事，說出來總好比悶在心裏難受，萬一又做出衝動的事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嗯，嬸子我想通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有機會有實力了我才會做的。”
“這就對了，現在你安心讀書，白天學打鐵，等考個功名回來自然可以收拾這些惡霸。”
魏長風對施氏眨了眨眼笑道：“我會努力的，再過兩天就是清明了，我想去城外給爹娘還有姐姐上柱香。順便回魏家村看看。”
“也好，大難不死該給他們報個平安，你早點休息吧。”
永安縣北邊是片小樹林，
城中有人去世都葬在這。魏長風來到林子深處，回憶起這年來的經曆，神傷許久。直到天下起了小雨才回過神來，他磕著頭握緊尚且年少的肉拳，任由雨點打落在自己的白色褂子上，然後起身神色默然的離開墳崗。不遠處，有一堆雜草掩飾著剛翻的新泥……魏家村說是村，其大小、人口可比半個鎮子了。村裏老少三百多戶，五千多人大部分都不姓魏，說是由於風水好，從祖上遷來了許多外地人，魏姓也就慘淡的四五百口。魏長風到了自己破舊的祖宅，姐姐告訴他，這裏有父母以前留下的兩件東西，等魏左嬋嫁人和魏長風娶媳婦是取出來做留念。他翻開早已破壞的灶台，取出了玉佩再去看望了伯伯爺爺第二天一早便踏上了回楊林家的路。
永嘉四年，魏長風十四歲生辰剛滿幾天，傳來北唐西宋聯合攻齊的消息。各州常駐兵士多被征調前線，人心惶惶。永安立著公主嶺著實不遠中間隻隔了一個隆安縣，西宋騎兵一個猛衝，兩日就能殺到永安。鐵匠鋪這兩天這兩天生意火爆，日夜開工還租了隔壁三間屋子又澆了六個熔爐，一日竟能出大槍四杆、鐵甲五件、長刀二十柄，這還是因為公主嶺並不是主戰場，更往北邊去的白馬關，雙方兵馬三十餘萬膠著著，每天的軍需消耗都是個天文數字。周圍的青壯都被征伐做了軍隊夫子，田地裏盡是婦孺勞作。
楊林的大徒弟名叫陳壯，五年前來的永安，說是從北邊逃難過來的人。家裏沒了親人就在鐵匠鋪做了夥計，楊林看他忠厚便收作徒弟，每日勤懇深得師父喜歡。托人去北邊打聽了家世確如陳壯所說，便起了收女婿的心思。隻是女兒從小就拜了紅雲澗的夏老俠為是，經常不在家，與陳壯沒多少交流。隻得暫時擱置下來，盡量多留女兒在家以撮合他倆。五月初六，公差沿街吆喝，公主嶺已破，西宋兵馬正朝東邊殺來，隴安是守不住了，讓各家各戶早做準備。楊林聽了消息，準備回家召集夥計們八爐子推了，收拾細軟逃難。原定晚上推完爐子後把工錢發了明早逃命，眾人熄了火就回家囑咐去了，隻有陳壯無牽無掛，和往常過年一樣留在了鋪子。他下廚做好了飯菜：
“師父，咱準備往哪兒走啊？”
“聽說往東有王老將軍率領大軍駐紮在裴郡，咱往那兒去吧。”楊林心不在焉的
吃著。魏長風想著取走墳前金銀與給姐姐報仇的事在房裏還沒出來，不料吃著吃著楊林開始肚子絞痛，額頭冒汗他大驚：
“陳壯，你幹的好事？”
“對不住了，師父師娘，我大宋兵馬即將抵達，這現成的兵器鋪可不能毀在你的手裏，這可是我周立飛黃騰達的本錢.。”說著取出桌下長刀，就要朝楊林與施氏劈去，魏長風躲在門後眼看來不及了便急急取出自己打造的匕首直刺周立後心，哪料周立手腕一橫，便是轉過身來抵住匕首：“早就防著你小子了！”嘴上說著，手裏一點不慢連連攻向魏長風，魏長風揮刀格擋，奈何力道不足，被周立不斷震退。一個不慎被凳子絆了一下腰間便是長刀劃來，刺啦一聲血肉綻開。魏長風更是絲毫不敢放鬆，鬥上幾個來回魏長風已中五刀，這一刀眼看就要避之不及，周立突然收回往後劈去，竟是楊林強起身體，往這邊砸了一條凳子過來。周立揮刀擋掉，正要回頭繼續劈殺，背部一涼，心頭熱血緩緩流出。魏長風不敢大意，手中匕首再次抽動，將周立戳得死透才一屁股跌到地上大口喘息。施氏終於叫來女兒，可楊林已是額頭泛黑，他招呼魏長風上前。楊月趕緊扶著魏長風緩慢起身，可他還是不住打顫，牙齒抖動的厲害。
“長風，我活不成了，現在你月姐姐許配給你你可願意？”
“楊叔，您，別，說，這話您會好起來的。”
“不，外人都不可信，你要是不答應，我走得也不安心。”
“可……”
“月兒”
“爹”楊月哭成個淚人兒
“你聽爹的話嗎？”
“爹說的女兒都聽”她抽咽著。
“好，以後就不要再去學武了，安心和長風過日子吧，銀兩都在在院子石桌底下，夫人……”楊林如此斷了氣，還沒來得及與他相伴多年的夫人道別。晚上，眾夥計回來時都懵了，大師傅與周立都已被施氏安排著魏長風和楊月收殮，眾人幫忙推了熔爐又與施氏領了工錢後一個個歎著氣離開了。施氏三人收拾細軟後安排棺材鋪夥計將楊林屍首葬於魏長風父母墓旁，便雇來一輛馬車連夜往東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