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一個問題
趙池到底是什麽修為，海藍很是好奇。既然趙池故弄玄虛，索性放開速度疾飛，有了試探趙池之意。
一個時辰過去，兩人已在萬裏之外。趙池本還抱著偷學下，如何堪丈測繪地形的心思。可見海藍一聲不吭，隻是悶頭疾飛，根本不似他想的，神識外放，仔細觀察記錄地形。趙池終於忍不住了，開口打破了沉悶：“海藍，這樣飛行，也能堪丈測繪地形嗎？”
“當然不能。”海藍速度不減，反而更快。
“莫非借口測試，順道讓那批老朽幫你把活幹了，你自己就偷懶了？”趙池笑道。
“我既然答應大公子親自測量，便肯定會親自測量。絕不會假手於人”
“那你怎麽還不開始，我也看看你是怎麽幹活的，順道偷學兩手。”趙池大大方方地道，好似偷學是天經地義，毫無心理障礙。
海藍有些無語，半晌才道：“怎麽，你還想當陣法師啊。”
“簡單了就學學，技多不壓身麽。我看陣法師還挺吃香，若將來混不下去了，我也可去給人修修傳送陣，掙些小錢。”
“小錢？修傳送陣掙的是小錢？”海藍正要反駁，想起趙池隨手便是十億靈石，意識到現在自己也在為他奔波，不由喪氣，搖搖頭，不再言語。
“相比較挖礦和搶劫，陣法師掙的還真就是些小錢。”趙池卻嗬嗬笑著，接著海藍的話頭道。
“你說的是實話也是胡話。”海藍輕聲道。
“好吧，那就跟你說句實話，有沒有興趣跟我進山挖礦或者去當強盜？”趙池嘿嘿笑著，似開玩笑。
“這純粹是胡話。”海藍淡淡道，瞄他一眼：“突然間發現，你說話，就似一個世俗的凡人一般絮絮叨叨。”
“也許我本來就是一介凡人。”趙池嘿嘿笑個不停，話癆一般。
“這是句廢話！”在展開修為，極速的飛行中，趙池輕鬆地跟著自己，又輕鬆地與自己聊著天，就似坐在自己秘境的客廳裏一般，絮絮叨叨。凡人？他很煩人！
趙池沒話找話，逗得海藍也忍不住、有一搭沒一搭地搭著茬，倒不枯燥。又是一個多時辰過去。海藍終於慢了下來，腳下已是綿延不絕、輕薄厚重不一的綠色，望不盡邊際的峰巒疊嶂。
海藍神識如無邊無際、洶湧的潮水，漫湧擴散開來，覆蓋向方圓千裏範圍之內所有。又如無形而無孔不入的風，從腳下山川、河穀，叢林、草甸之上一掠而過。金丹大圓滿修士，已是金丹的極致，神識展開，甚是驚人，這方圓千裏之內，沒有什麽能逃出她神識的洞察，甚至是一草一木的細微之處，一蟲一豸的隱藏之地，俱清晰展現在她神識的掃描之下。
疾速飛行，根本無法進行精細的堪丈測繪，之前全力疾飛，固然是為了試探趙池，也是因為，這數萬裏之內的地形，海藍早已做過精細的測繪，完全了然於胸，根本不需要再去做什麽堪丈測繪。從這裏起，才是測繪的開始。
再向前，從雲端看向腳下，山勢河穀蜿蜒，地形更加複雜，能感應到，空中的靈力也因腳下的地勢而導，在空中忽聚忽散、忽動忽靜，形成一股股無形的亂流。海藍又慢了幾分，
也降低了飛行的高度，最後完全停立半空。修為運轉之下，雙瞳深處隱隱有無數符文旋轉，雙手掐指，眼中符文越來越清晰，幾欲破瞳而出。一番運算後，抬頭望見趙池在旁，專注地盯著自己紛飛的手指，似乎在學習自己的手法，不由嫣然一笑。可惜在麵紗遮擋，趙池即沒見到海藍眼中閃現的符文，也沒福得見這媚人一笑。
“那邊的山脈有些特殊，對傳信很有影響，得去看看，要想偷學，就要跟緊我噢。”海藍一指側方的遠山。
趙池點點頭，海藍已化作一道電光，瞬間飛遠，趙池隻有跟上。兩人直飛出了數千裏，海藍這才停下，一番測算之後，掏出一個羅盤形狀的法器，輸入一番，辨明方位，又朝另外一條山脈飛去，飛飛停停，最終，在空中劃了一道莫名的飛行軌跡，又帶著趙池回到了方才的原點。
趙池緊隨海藍飛行，神識也隨著她的神識，在腳下的山川、河流之上掃過，將這些地形、地貌，甚至是飛行軌跡，都完全記了下來，這就是堪丈？
“走。”海藍掏出羅盤，輸一些東西進去，再辨識下方向，接著向前飛去。
“這就堪丈好了？”
“嗯。”
“就是把地形記下來麽，這很簡單。”趙池道。
“是很簡單。”海藍笑笑回道。
再向前飛了一段距離，海藍又開始帶著趙池橫飛，斜飛，圓形飛，忽高忽低，在空中來回劃著奇形軌跡，讓趙池看來，有些像是在故弄玄虛，把事情往複雜裏搞。
如此走走停停，一天過去，夜晚降臨了。海藍並未因夜晚降臨，而停止辛勤的工作，依舊毫不停歇地在空中飛來飛去，記錄測算著地形地貌。對於金丹大圓滿修士來說，白天和夜晚，沒有什麽區別，堪丈測繪，靠的是神識，而不是眼睛。
趙池跟著海藍連續飛了十幾個時辰，卻見海藍依舊一副一絲不苟的模樣，也不由佩服海藍。就憑這個勁頭，可以看出，海藍能成為金丹大圓滿的假嬰修士，也絕非幸致。
忙活一晚上，天色微明時分，兩人終於飛越了這片綿延數萬裏的山脈，身處一片荒原上空。
海藍又停了下來，向著趙池道：“你不是想學堪丈測繪麽？這是測繪師的基礎，很簡單的。”說著，在趙池的注目下，那隻羅盤形狀的法器，再次出現，懸停身前空中。海藍伸出根纖纖玉指，一指羅盤，羅盤頓被點亮，發出了一圈柔和的光。在這柔光之下，就見海藍雙手潔白如玉，若蓮花開放，突然幻化出一層層、一圈圈、無窮無盡的靈光，接著，海藍柔美的十指，如波浪一般，韻出神奇的律動，在幻化的層層靈光之間急速彈撥，隨著她靈動的指尖劃過，一層層、一圈圈的靈光，變幻成了一個個光亮的符咒，這符咒，又在海藍瞬間打出的千百個玄奧手法下，縮小凝聚，成為一個個微若米粒的光點，光點匯聚，空中出現了一條流淌的光河，緩緩流進了懸空散發著柔光的羅盤。待光點匯聚的河流全部投入羅盤，海藍再一指懸空散發著柔光的羅盤，羅盤瞬間光芒大作，無數條光，成實質一般射出，投向虛空，就像無數的畫筆一般，瞬間勾畫出了一副通透、細致的立體光影圖形。
圖中，河在流淌，波濤如真；風吹林動，禽飛
獸吼；峰繞靈雲，變幻不息。
這是他們所有走過、神識掃描過的地形、地貌。
“學會了麽？”海藍問旁立仔細觀看的趙池。
“這就是堪丈測繪？”
“是，這是建傳信陣，必須要做的堪丈測繪。若要修建傳送陣，堪丈測繪比這還要精細十數倍！”海藍微笑道，故意地輕描淡寫，實則心中得意，急想要看到趙池驚訝的表情。
趙池點點頭，臉上帶著明了，還有一絲原來如此簡單的不屑：“嗯，是很簡單！一下就學會了！……”趙池大喘氣，逗著海藍
“你……學會了？”海藍果然上當，驚訝萬分地疑問道。
看海藍上當，趙池哈哈大笑，接著說出下半句：“那是不可能地！”
“你……好煩人呐！”海藍這才發現上當，可惜趙池看不到麵紗下，那張嬌叱迷人的臉龐。
一番笑鬧後，趙池終於收起玩笑的表情，認真地道：“我有個疑問，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
見趙池認真的樣子，海藍不知道他是真有問題，還是又要作怪，遲疑道：“你說說看，什麽疑問？”
“我看到過相關記載，傳信也好，傳送也罷，都是利用空間之力。需要傳送的信息和傳送的修士、物品，利用陣法，進入了一個特別的神秘空間之中，因這神秘特別的空間，能縮短兩點之間的距離，所以，傳信或傳送不論多遠，都能迅速到達，是這樣嗎？”
“是這樣。”海藍點點頭。
“既然是利用神秘空間通道，又不是在兩點間的地麵行走，為何還要詳細地測量堪丈地形地貌？”趙池問出了他的問題
“這是個好問題！看似簡單，其實很複雜。這涉及了很多陣法的玄奧，甚至直抵陣法的終極秘密。有些東西，其實我也沒有搞明白，隻是學習並接受了前人留下來的知識、經驗和技能，而其間真正的奧秘，前人留下的知識並未完全解答。就像你方才說到的神秘空間，是否真的存在？到底存在於哪裏？有人說是存在於虛空之中，虛空又是什麽？在哪裏？虛空之外又是什麽，我們的世界是在虛空之中，還是在虛空之外？甚至我們是真實存在，還是不存在？這些問題，前人並未給出答案，陣法師終極的目標就是追究這個答案。其實，每個修士最終的目標，也是這個答案。”海藍緩緩道。
趙池想了想道：“我問了你一個問題，你就我的問題，提出了一個問題，但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海藍忍不住笑起來：“你真是話多啊，能不能好好說話啊！”
“我其實話不多，隻是見了你就忍不住話多，這是為什麽呢？”趙池又問了一個問題。
海藍沉默了，看不到麵紗下的表情，半晌才輕聲道：“確實，傳送不通過地表，甚至也不是地表之上的空中。可為何，我們還要測繪堪丈兩點之間的地形地貌呢--我們的測量堪丈也絕非一條不折不彎的直線。簡單來說，這就是為那個神秘空間，在我們的世界中作出指引標記，從而不使進入神秘空間的信息、物品、還有修士，永遠迷失在裏麵。這就是我們做測量堪丈的原因--越詳細，傳送越安全、越快捷。”
（本章完）